第12章
趙來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看著趙曦,神情愣怔。
趙曦見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才道:「你跟趙好趙起馬上就要初中畢業了,高中不是義務教育,學費、書本費、住宿費都是一大筆開支,我看過父母的存款,僅夠你們一年的學費。在城裡,工作的機會多,我總能賺到錢,讓你們上學,可是回了老家,我……沒有信心。」
這次,趙來聽懂了趙曦的話,插嘴道:「姐,我不上高中了,我可以打工,讓趙起和趙好上好了。」
「打工?」趙曦上上下下打量著趙來,輕哼一聲,「你會做什麼?能做什麼?」
「我……」趙來摸摸鼻子,不確定的說:「我長得壯,總能找到工作的。」
趙曦搖頭:「你才十五歲,不夠打工的法定年齡,沒有老闆會雇傭你的。」
趙來失望的低下頭。
「我不是沒有想過回老家,回老家很容易,可是,再想回來,就難了。趙來,你說實話,你真的想回老家嗎?」
趙來抬起頭來,眼中現出迷茫。被同學嘲笑、欺負的時候,他無數次想要離開這裡,回家去,可是,他又捨不得。他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他能到城裡來生活、來念書是多麼的不容易。
如果在老家,他大概率是考不上高中的,只能在家裡務農,到了十八歲跟大人出去打工,成為城裡農民工的一員。等到了年紀,找個老家的媳婦,生幾個孩子,孩子們再重複他的老路。
如果沒有來過城裡,他的一生就這麼過了,一眼就能看到頭。
可是,他到了城裡。他見識到了高樓大廈,見識到了車水馬龍,見識到了意氣風發的同學……
他喜歡這裡,喜歡這裡乾淨明亮的房子,喜歡這裡見多識廣的老師同學,渴望考上高中,考上大學,過不一樣的生活……
只是,想起現在家裡的現狀,他又忐忑起來。
大姐現在沒有工作,家裡有三個孩子,花銷巨大,他們還能繼續上學嗎?
趙曦見趙來一副迷茫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他還是個孩子,或許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趙起和趙好呢?他們是不是也不想留在這裡?畢竟這裡給他們的都是不好的感受,但是回家……賺錢會更難吧?
她提高了聲音喊了一嗓子:「趙好,趙起,你們來。」
「哦。」
兩個孩子聽話的出來,坐到了趙來身邊,眼巴巴的看著趙曦。
趙曦直接問道:「你們想留在這裡,還是回老家去?」
趙好低著頭,一隻手捏著另一隻手的指頭,沒有說話。趙起有一瞬間的不解,但很快道:「姐,為什麼要回去?」
趙曦沒有說家裡的困難,也沒有說趙來的話,只是道:「我只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們想回,咱們就回,如果不想回,就不回。」
趙起下意識看向趙來,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直覺跟趙來有關。
卻見趙來猛地抬起頭來,堅定的說:「姐,我不想回老家,我想上大學,我想做個有出息的人!」
趙曦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孩子終於想明白了。
她又看向趙起,趙起託了托眼鏡,「姐,我也想留在這裡。」
趙好也點了頭。
見三個孩子都表了態,趙曦放了心,想留下就好。
趙來說完,想起趙曦的話,又擔心起來,「姐,咱家不是沒有錢了嗎?要不然,我不上高中了,上個職專什麼的……」
「職專?你想都別想!」
趙來被趙曦一瞪,不敢再說話了。
趙起和趙好聽到趙來說家裡沒有錢了,也跟著不安起來,一齊看向趙曦。
趙曦對上兩人慾言又止的模樣,沖他們笑了笑。
「你們放心,姐有能力賺錢。家裡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你們只要好好學習就好了。」
「可是……」
趙來知道的比較多,趙曦的這句話完全不能讓他放心。
趙曦挑了挑眉毛,「你們說,如果我開個理髮店,能不能賺到錢?」
三個孩子齊聲道:「大姐的手藝很好,一定能賺錢。」
趙曦清了清嗓子,道:「趙好,趙起,趙來,既然你們都想留下,那咱們就留下。家裡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
趙曦一錘定音,不容反駁,當然,幾個孩子也反駁不了。他們即便想幫忙賺錢,也幫不上忙。
趙曦沒想到從教育趙來的打架,說到了以後的生活,此次算是一次難得的談心的機會,她還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趙來,你認識到今天的錯誤了嗎?」
這時候,趙來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想起大姐之前說的話,心裡也有了幾分後悔。
那人開著小轎車,氣勢也不一般,定然是那種有錢人,他要是想跟自己過不去,自己只有吃虧的份兒。
想到這裡,他乾脆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姐,是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沒有了迷茫和不甘,趙曦終於鬆了口氣。
這幾個孩子不是不知道好歹。
「知道錯了就好。以後遇到事情,不能衝動,要想一想,該不該做,能不能做。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趙來大聲道:「姐,我知道了。」
趙曦看向趙好和趙起:「趙來的性子急躁,但有一說一,敢於勇敢的表達自己,是值得表揚的,也是值得你們倆學習的。趙起,趙好,我知道你們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周圍的人給了你們太大壓力,你們有想過如何來改變這種狀況嗎?」
趙好和趙起齊齊抬頭看向趙曦,很是動容,顯然趙曦的話說到了他們心坎里去了。
對上三個孩子亮晶晶的目光,趙曦笑起來。
「你們也想過的,對不對?」
趙起託了托眼鏡,囁嚅著開口:「我想過的。我想,如果我努力學習,考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一,或許他們就不會笑話我了。可是……」
「他們不能在學習上取笑你,但會變本加厲的說你胖,說你土,對不對?」
趙起咬著嘴唇,點點頭。
「你會笑話他們學習不好嗎?」
「不會。」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