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認友

（一百五十一）認友

不醉烏龜酒樓。

CCTV端著一碗酒，乜着眼看向我笑嘻嘻的道：「怎麼樣，過客，再斗十碗？」

我哈哈一笑，將手中酒碗反過來卡在桌上，卻是站起身走到窗邊，道：「不喝了，不喝了，你和將軍都是酒桶，我認輸了。」

將軍端著碗酒也走到窗前，看一輪夕陽緩緩西沉，不禁嘆了一聲道：「可惜早沒遇見兄弟你，否則的話，介紹你認識我的幾位兄弟，哎，這倒真是相見恨晚啊！」

我輕聲一笑，又長吸了口氣，心中猶豫着什麼時候找個機會擺明了自己的身份。得友若此，夫復何求？

心中沉吟時，CCTV也走了過來，問道：「過客，你想什麼呢？」

我笑道：「對了，給我說說你們的那個朋友『刺』吧，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CCTV哼了一聲道：「說他幹嗎，沒義氣的傢伙。」

我奇道：「聽你先前的口氣，這人不錯啊，怎麼現在你又說他沒義氣呢？」

CCTV道：「這傢伙嘴裏和我們稱兄道弟的，但一有好玩的事情就自己一人偷偷去玩。別的不說，就拿青龍城廣場上的事情來說吧，這傢伙居然一人弄出那麼大個場面，你想想，這不過是個遊戲，既然大家本就是一條道上的，沒理由不帶我們玩啊！不就是一條虛擬的生命嗎，又不會真死人，真***沒勁！」

將軍笑道：「你就別拿這說事了，說真的，要說鬧心還得是我，這傢伙讓我打了頭陣，正過癮呢，沒想到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讓紅三給我下了個黑手。***，事情過後，我楞是一個多星期沒順過這氣啊！」他說到這裏，不由哈哈大笑，但笑聲漸漸低下來時，又是嘆了口氣，道：「其實這都是玩笑話了，說真的，我雖然不知道他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我卻知道他讓紅三砍的那一掌，實在是為了我好。沒有那一掌，我的那些兄弟也不會有今天，你們也知道，這遊戲中的玩家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是拿錢在玩這個遊戲，能靠遊戲養家餬口的人實在不多啊！現在好了，八一帶領着那幫兄弟在中華會謀生，也算是那賺錢的百分之十的人了。」

CCTV哼道：「玩遊戲就玩遊戲，干賺錢鳥事！」

將軍苦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如果家境不錯，進這遊戲自然是單純的一個玩字。但我的那些兄弟自己最好的一段青春的時光是在軍營里度過的，說實話，他們除了會玩玩槍，殺殺人，其它的事情還真做不來。尤其這裏面的人大多數是農村兵，這進了社會後，除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實在是沒什麼生存的手段啊。」

他說到這裏，又是一嘆，接着道：「可那是畢竟是現實社會，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時，一旦失手，送了自己的一條小命不說，也玷污了咱軍人這兩個字啊！不瞞你們說，我最初進遊戲時就是想先摸出一條路來，反正是個遊戲，也沒什麼道德上的愧疚，所以就干起沒本錢的買賣。這買賣一直不旺不淡，但也只能維持幾十個人的局面，直到『刺』自己傢伙出現后，我才算看到了希望。不瞞你們倆說，起初我確實是想利用這傢伙來着，誰讓他有能耐啊！但沒想到，這傢伙看似一付誰都不鳥的樣子，但卻實在是個漢子！他嘴裏不說，但我卻知道，他從來都是將我當成自己的兄弟啊……我……我到底是沒看錯他！」

CCTV仍是哼了一聲道：「別煽情了，你也是見奶就是娘的傢伙，不就是給你指了條道嗎？沒有他，紅三還不是一樣找你？」

將軍哈哈笑道：「找來又怎樣，只要那傢伙不走，你猜我肯鳥紅三那廝嗎？」

CCTV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倒是，在紅三那裏拿的是官餉，也就是養個家糊個口什麼的，要是刺那傢伙不走，跟着他後面那可是一夜之間就能暴富啊！嘿嘿，想當初，小手和我跟着他時，那辰光可……」

將軍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得了，誰他媽象你一樣眼中只認錢，我和他那可是革命的友誼加兄弟的感情，***，咱和他可是一塊上陣砍過人的！」

聽到這裏，我心中苦笑，嘴裏卻道：「照你們這樣說，這人倒是個真性情的人啊。」

CCTV撇了撇嘴，道：「這話是沒錯，可我還是氣不順啊，不帶我們玩就算了吧，可為什麼要玩失蹤呢。媽的，這傢伙的名字一直掛在我的好友欄，我沒事就呼一遍，可從來就沒見他回過。哎，少了他，這遊戲玩的也忒沒勁了。」

我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上次在這酒樓遇見他和將軍時，他曾說過的一件事來。我淡淡應道：「或許是這人現實中出了什麼事情吧，比如說生病了，又或者是其它的什麼很難解決的事情。」

CCTV眉毛一揚，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傢伙在現實中是個狠角色，不可能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是生了什麼病，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不上吧，又不是十月懷胎。」

我看了一眼CCTV，裝做不在意的樣子問道：「你和他很熟嗎，你怎麼知道他在現實中是個狠角色呢？」

我這個問題卻是難住了CCTV，他猶豫了片刻后，輕嘆一聲，說道：「反正這傢伙也不上來了，我說了也沒什麼。這麼告訴你吧，我雖然不知道他在現實中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是他卻救了我一命，而且……而且他救我的那一晚的情景，我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CCTV嘴裏說着，臉上神色不由恍惚起來，將軍見狀，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道：「算了，這事就不說，都是往事了。」他看向我道：「兄弟，不是信不過你，只是這事情實在是干係很大，你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裏去。」

我怎麼能不往心裏去呢？我不由苦笑，CCTV那一晚果然是認出了我，只是，他究竟是從什麼地方辨別出來的呢？

將軍又道：「來，來，咱們接着喝，往事休提，休提，提來傷人心啊……」他說到這裏，為了緩和氣氛，卻是故意拖長了音，捏了嗓子，來了個頗有些搞笑的花腔。

罷了，這事不說清楚，我心裏終究會有個疙瘩，再說我本來也不想瞞着這兩人了，這也算是個機會吧……沉吟片刻后，我笑道：「喝就喝，不過在喝酒之前，CCTV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答的能讓我滿意，我自干三碗！」

CCTV笑道：「好，只要你自干三碗，別說一個問題，就是十個也不在話下。」

我微微一笑，緊緊的盯着CCTV的眼睛，輕聲道：「那好，我來問你，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的？」

「這簡單，當時我……」CCTV這話剛說出幾個字，猛然意識到我問的究竟是什麼問題，一瞪眼道：「你……你剛才問的是什麼問題？你在問一遍！」一旁的將軍也同樣瞪着一雙牛眼，死楞楞的盯着我。

我淡淡道：「我是問你，那一晚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CCTV和將軍相互看了一眼，隨後深吸了口氣，道：「過客，這個玩笑最好還是別開，大家都是朋友，犯不着因為一個玩笑而……」

我哈哈一笑，卻是翻手幻出青龍匕將桌上一隻酒碗劈為兩半，道：「你看我這是在開玩笑嗎？」

我這一笑一劈后，房間中已是一片死寂，CCTV和將軍滿臉震驚，連手中的酒潑了出來也不自知，但我卻看見，在他們的眼中分明有着一份狂喜！

我看着CCTV道：「大哥，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真的是帥哥你啊！」CCTV一聲狂吼，扔掉手中的酒碗，一個熊抱向我的方向撲來，而一旁的將軍卻是一掌拍在桌上，縱聲大笑起來……

青龍城。

中華會內。

紅三看着對面的林楚，輕聲道：「林組長，我今天之所以把你請到這裏來，是因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其他地方談。」

林楚點頭道：「是啊，現實與虛幻相比較起來，竟然還是這虛幻的世界來的安全一些。」

紅三笑道：「林組長，說實話，接手你們組的事情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你也知道，雖然一些資料你都移交給了我，但對於你們組，我實在還是個門外漢，所以……」

林楚淡淡道：「秦處長，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管怎麼說，你現在算是我的上司，除了林家的一些機密，你沒什麼不能問的。而我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紅三道：「林組長，你誤會了，其實大家都明白，我這個上司其實是有名無實，真正的一點作用可能就是……就是……」

林楚輕聲一笑，自嘲的道：「就是監視我來的。」

紅三嘆了口氣，道：「誰都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既然大家心中都有數，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咱們還是說正題吧。林組長，我想請你說說，你認為這個使用林家手刀的超能者，究竟有幾分可能就是那個我們認定的那個人？」

林楚淡淡道：「不用這個人、那個人的了，你直接就問他是不是『刺『就行了。」

紅三並沒有反駁，又道：「那究竟是不是他呢？」

林楚皺眉道：「這個問題我想你已經有答案了，還有必要再問一次嗎？」

紅三搖頭道：「是，這個問題是有答案了，但我還想再確認一次。常老也告訴過我，你和他之間有一些關於感情上的糾葛，所以我想知道，拋除感情上的因素，你冷靜的想一想，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林楚奇道：「秦處長，你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奇怪，似乎你並不想這兩人就是同一個人啊？」

「我有嗎？」紅三的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道：「我不過是想把事情弄的清楚一點，你知道，干我們這行的，總是要多問幾個為什麼，這樣才可能確保任務能順利的完成。」

林楚道：「是，我確認這兩個人就是同一人，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紅三點了點頭，又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林楚淡淡道：「你是領導，這事情當然由你來決定。」

紅三苦笑道：「林組長啊，別說慪氣的話了，我們誰都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你的參與，是絕對不可能找出人來的。」

林楚臉上神色有一絲的黯然，輕聲的喃喃道：「是嗎，只有我才能找出他嗎？」她喃喃自語着，片刻后，又抬起頭看向紅三道：「秦處長，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呢？」

紅三微微一楞，隨即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合適，有些事情總是兩難的。」他輕聲嘆了口氣，卻又臉色一正，道：「不過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一下。」

林楚茫然道：「什麼，是什麼？」

紅三道：「既然事情已經擺在了自己的面前，那麼總是要解決它的。猶豫和心軟都無事與補，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處理這件事情。你知道，當你還有能力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事情的結局就有可能向著你自己所期望的方向靠近，而一旦你出了局，整件事情的結局則只能有一個。」

林楚微微一楞，似是沒有想到紅三會說出這番話來，道：「秦處長，你這話似乎在暗示着我什麼哦。」

「我有嗎？」紅三微微一笑，仍是一個反問，又道：「其實大家心中都有數，你和他認識，我和他也不陌生。說真的，對於他這人，我心中始終有一份恐懼感，我不知道，如果一旦激怒了他，他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來。我實在不願意看見青龍城廣場上的一幕在現實中再次的上演，如果真有那一天，對我，對你，對所有的人來說，那都將是一個一生都抹不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