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圍獵

福臨會如此有恃無恐，其實也跟呂岳師徒有著極大的關係，當日在比武場上，呂岳的橫空出世，也使得福臨徹查此事的底氣大增。

連徒兒都已經厲害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師傅的境界會高到什麼程度，反正有這麼一對武功高強的師徒保護，自己盡可以放心地在雪原林海中追逐野獸，獵豹打虎，玩個痛快。

隱患未除，勢必重現，福臨拿定主意再拖延些時日，索性駐紮下來接著進行冬季木蘭（滿語：哨鹿），故意給歹人一個有利的時機，讓其沉不住氣露出破綻來，屆時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凜冽的狂風卷著鵝毛大雪，遮天蔽日，整整下了兩天一夜，漫天飛舞的雪勢，這才稍稍有點住停的樣子。

大雪封山，行圍中斷了，皇莊四周的森林、草原、山崗、小溪都白茫茫的一片，無邊無際，而皇莊里的一座座蒙古包、帳篷、撮簍子則變成了一隻只雪白的大饅頭，除了巡邏的兵士，所有人都窩在自己的住處，根本就無法外出。

終於雪霽天晴了，火紅的朝陽親吻著冰雪覆蓋的大地，好一片聖潔的冰雪世界！

悶在行宮裡已經兩天一夜的福臨早上剛一睜眼，便興緻勃勃地喊道：「兀里虎，備馬，朕要出遊射獵。」

老臣索尼聞聽得太監的稟報，顧不得禮節，一路小跑了進來，在厚厚的皮簾外低聲諫勸道：

「皇上，大雪封山，道路掩埋，難辨方向，此時出獵甚為不妥！」

「怕什麼？咱們滿族的祖宗自幼便生長在這裡，即使天下刀子也得出獵，不然族人吃啥？

再說了，大雪后出獵正是捕逮獵物的好機會，野獸得出來覓食呀，這些老規矩難道你都忘了？」

福臨知道老臣索尼忠心耿耿，是群臣百官中最可以信賴的人，所以口氣顯得平和而親切，但卻不容置疑。

「那……老奴去通知內大臣和御前侍衛們。」

「不用興師動眾的，索大人，這一帶的溝溝坎坎你很熟悉，就由你在前頭開路，朕只帶幾個貼身的侍衛就得了。」

說話間，福臨已經穿戴整齊，頭上戴著一頂嶄新的猞猁皮帽，毛茸茸的護住了耳朵和臉頰，只露著一雙漆黑晶亮的眼睛。

他身上裹著同樣嶄新的皮衣皮褲，腳蹬上哈密的毛皮靴子，抬得老高給索尼看：「怎麼樣，朕的這副打扮像不像一個獵人？」

「像倒是像，不過老臣覺得陛下您更像一個做毛皮買賣的商人，呵呵，這山野里的獵戶有哪一個像您這般細皮嫩肉、白白凈凈的？」

索尼抬起一張老臉，仔細端詳了一下福臨，昏花的老眼中先是閃過一道精芒，隨即咧嘴一笑，滿臉的皺紋綻放開來。

索尼眼見皇上興緻頗高，不敢多言，立刻備馬開路。

他穿上了毛朝外的豹皮大哈，背上箭囊和佩劍，橫弓在背後，五十多歲的人了，行走之間卻並不顯得老態，反而透出一股精明強幹的意味。

福臨一見樂了：「哈哈，你這頭老豹子，倒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獵人哩。咦，怎麼，他們也都去？」

福臨指著跟上來的一群侍衛，原本他就想帶著呂岳以及幾名親侍，悄悄地外出打獵，沒想到索尼還是叫上了百餘名御前侍衛以及護軍營兵士跟隨。

「皇上，這冰天雪地的，人跡罕見，不多去些衛兵老臣不放心哪，萬一出了差錯，您叫老臣回去如何向太后交待？

得了，老臣先奉旨頭前開道，皇上，咱們一會兒見！」

索尼利落地坐上兩隻獵犬拉的鏵犁，一抖韁繩朝前滑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他的身後留下了兩行寬寬的雪道。

別看索尼安排的如此周詳，其實在他的心中，還是頗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次木蘭（滿語：哨鹿）都是由滿、蒙等國大臣和侍衛們先行，天蒙蒙亮即分左右兩翼出發，按預定地點進行合圍，形成了方園數十里的大包圍圈。

受驚的野獸在圈子裡驚慌失措，有的橫竄豎跳，有的呦呦哀鳴，而後皇上則率文武內大臣、眾侍衛等入圍，分級進行射獵，如同瓮中捉鱉，十分盡興。

然而這一次，少年天子一時心血來潮，執意要獨自出獵，此舉自然極富刺激，但卻也難免發生意外之事。

一則在冰天雪地里出來覓食的野獸早已飢腸轆轆，飢不擇食了，萬一皇上撞上了如狼似虎的猛獸，如虎、豹或是黑熊或是餓狼，豈不如羔羊送人虎口？

再則這雪野漫無邊際，萬一皇上迷失了方向，或陷進了雪窟，或滑入了山谷，或遇上了歹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然而經過一番勸諫，他始終還是拗不過倔強的福臨，在這位年輕氣盛的天子看來，自己是真命天子，吉人自有天相，誰敢動他一根毫髮，縱使是有歹人暗算，相信最終也是有驚無險的局面。

射虎獵豹是冬季木蘭圍場最精彩、最有趣的事情，比射鹿刺激得多，這個機會不能錯過，並且，此番出獵，福臨其實另外還有著一層引蛇出洞的意圖在其中。

自己出巡塞外已經逾數月之久，算算日子，也應該回京了，否則的話，太后肯定會要擔心的！

在此地等了這麼久，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卻始終沒有動靜，自己已經沒法再跟他們耗下去了，唯今之計，只能以自己為餌，引蛇出洞。

因此，在方才出發之前，他已經叫呂岳暗中通知了玉林，有了這位當世高人的暗中跟隨保護，那些想打他主意的歹人根本就是跳樑小丑，不足為慮！

「日月銀鬃獸，咱們上路吧？」想到這裡，福臨自信的一笑，撫摸著坐騎柔軟厚實的毛髮。

寶馬低吼一聲，將前腿跪下，嘿，它還真有靈性！

否則，吳良輔、兀里虎等奴才少不了又得被當一回馬鞍子使了。

「駕！」騎在雪蓮白馬上的福臨神采飛揚，揚鞭催馬，他身披的黃緞子披風飄了起來，像一叢跳動的火焰在風雪中上下飄舞，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