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偶遇

第49章 偶遇

程漢斌雖然身居江寧,但是對於徐元文,也是久仰其名,此番赴京趕考途中,在熊賜履的介紹下與他相識,三人很快變成了好友,今日相邀一同出來喝茶飲酒。

徐元文聞言漲紅了臉:「那些傳言都是他們添油加醋瞎編的。」

「不然,漢庭老兄,此事小弟很清楚。那時元文才只有五歲……」熊賜履在一旁湊趣的說道。

「唉,敬修兄,你就不要在漢庭兄面前出小弟的洋相了。」

「嘿嘿,漢庭老兄久居江寧,竟然都不知此事,說起來,還不如我這個湖北佬消息靈通,應該先浮一大白!否則的話,你可別想聽到這一段軼聞了!」

熊賜履此時已經有了一些酒意,搖頭晃腦的高聲說道,清瘦儒雅的面容上隱隱泛出一絲緋紅,話語之間也顯得爽朗了許多。

待到程漢斌喝下這杯酒後,他才繼續說道:

「江南世家崑山舊族徐府公子徐元文就是與眾不同,說真的,我熊賜履自嘆弗如,望塵莫及!

公肅,早知你此番來京趕考,我就老老實實呆在孝感不來了。明擺著,你肯定在我的前面!」

「敬修老弟,快說來聽聽呀。」程漢斌在一旁催促道。

「話說五歲的徐元文一日自書館回家,頭腦里只想著老師教的詩文了,過自家門檻時被絆倒在地。

他的父親扶起他,笑著說:『跌倒小書生』。

你們猜猜,小元文他對了什麼……他應聲而對曰:『扶起大學士!』你們說,元文他有沒有志氣?

當然嘍,有誰能有像元文那般,有一位弘學巨儒顧亭林先生作為親舅舅呢?元文日後肯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熊賜履的臉上帶著頗為羨慕的神情。其實,賜履往日的性格過於嚴肅沉默,可能與他道學講得過於認真有關,因此人們往往敬重他的才學卻對他敬而遠之。

但今天大概是好友相見,他才顯得如此興緻勃勃,生活中的熊賜履為人清高,苦讀經學,獨來獨往,課餘或讀書習字或擺弄幾盆花草,過著信然自得、與世無爭的恬淡生活。

而崑山才子徐元文則出生於徐氏大族,自幼便是聰穎早慧,文名頗著,在江南一帶是出了名的少年才俊!

有關徐元文的故事很多,他小小年紀便要考舉人,鄉人便問道:「小小年紀就要做官,到底想做多大的官?」

徐元文不假思索:「做閣老。」

眾人便嘲笑起來,以為這小孩太過狂妄,於是一人便挖苦說:「未老思閣老」,徐元文脫口對道:「無才做秀才。」

逗得眾人大窘,原想譏笑他,反被他將了一軍。,此人聰穎早慧、才思敏捷由此可見一斑。

「對了,公肅老弟,你此番赴京趕考,你舅父同意嗎?」

聽到這裡,熊賜履彷彿想到了什麼,插嘴問道,亭林先生便是顧炎武,乃是前明鴻儒,早年時還參加過抗清起義,晚年子然一身,遊蹤不定,足跡遍布大江南北。

徐元文一臉的認真:

「大亂之後,人心思定。眼見得大清不日即可收復雲貴,天下一統,療瘡痍、蘇民氣、安天下,我輩正是大有用武之處!

至於我舅父,他一生身涉萬里,名滿天下,對世俗官場名利已看得很淡了。

舅父說要拔足西行,篤志經史,並不堅決反對我們兄弟出仕,足見人心思定已是不可逆轉了。

再者說,我等恰逢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之時,且不說博取功名、封妻蔭子,就是那句老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也正用得著呀。

我輩懷腹經綸,偌能為國為民做一番治國平天下的好事,也不枉此生了。敬修兄想必也有同感吧?」

三人正在高談闊論,誰都沒有留意到旁邊的一桌有位年輕人,舉著酒杯正微笑著聽得津津有味。

這位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棉袍,雖然是舊的卻很乾凈,頭戴貂帽,腳蹬黑筒皮馬靴,手裡把玩著一柄摺扇。

這副妝扮看起來有些不文不武,不倫不類的,看似平常的裝束,但不知為何,穿在這位年輕人身上卻顯出一種別具的雍容風度,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種仰慕之情。

「三位公子好開心哪!聽口音你們是南方人士,專門進京趕考來的?」這位年輕人撇下了一桌的菜肴,笑咪咪地走到了這邊,正巧還有一個空位,他便問道:

「我不請自到,可以坐下說話嗎?」

「請!」

徐元文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裝束平凡的年輕人,看樣子他不過二十來歲,但他的語氣和神態自有一股子威嚴和風度,似乎與他的年紀不太相符,身後跟著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看神態像是家人,一直寸步不離的躬立在旁邊。

不管怎麼說,來人很文雅,落落大方,不油滑也不驕矜,徐元文和熊賜履以及程漢斌連忙客氣地點著頭,欠身相迎。

「啊,先容我自報家門。

敝姓黃,山西人士,此番來京幫家父做一宗小買賣。

有幸與三位先生相會,真是有緣哪。本人粗通文墨,才疏學淺,但對於飽學之士心中敬佩之至,所以請恕冒昧。」

這位年輕人煞有介事的說道,京片子里夾雜著一些山西方言味,說得不倫不類的。「這樣吧,咱們邊吃邊談,將那桌子上的菜都端過來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徐元文三人人未置可否,這位年輕人已經招了手,不一會店小二便上了一桌子的菜肴。

「有上好的竹葉青嗎?還是俺家鄉的汾酒喝起來才夠順當,夠勁!

噢,對不知,不知三位先生可會喝得習慣?

據俺所知,你們江南人士大多喝味兒淡的米酒、黃酒,請恕在下直言,那種酒就跟水差不多,不過也是,若頭腦喝得暈暈乎乎的還怎麼做文章呢?

小二,再抱一壇米酒來!」

見這位年輕人言辭特異,徐元文朝熊賜履看了一眼,欠身說道:「這位黃……」

唉,他只說姓黃,該怎麼稱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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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頂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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