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再見

聽到傅遠航的話，秦卓茹沒有回應。

直接說清楚離開說不定會更好。秦卓茹剛打算開口，傅遠航又接了一句:「你穿的少，早上涼。」傅遠航看了看自己的外套，估計秦卓茹現在會拒絕吧。

秦卓茹沒有理由再拒絕了，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為別人着想？明明自己那天都那樣對他……

「附近有家早餐店，這個點也沒別的地方開門。」傅遠航說完看着秦卓茹，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彷彿在看相愛了好多年的愛人，濃郁的情感都快要溢出來了。

秦卓茹心頭為之一顫，定了定神說:「好。」

在路上，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一路無言。

早餐店裏。

傅遠航拿過菜單，秦卓茹開口:「我不吃早飯的。」

「早飯還是一定要吃的，不吃對胃不好，尤其像你，應該平常喝很多酒，不吃早餐……」傅遠航一下子停住了，現在自己在幹什麼呢？

「不是說有事嗎，現在可以說了。」傅遠航轉移了話題。

秦卓茹看着眼前男人本來眼中升起微弱的光一瞬間熄滅了，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

「你母親……她怎麼了？」秦卓茹艱難開口。

「搬東西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右手和左腿受傷了，沒什麼大礙，現在就是需要靜養。」傅遠航點了兩杯溫開水，將一杯推到秦卓茹面前。

秦卓茹看着面前的溫開水，沒有動，繼續說:「請個護工吧，錢我來出，這樣耽誤你的學業也不是個好辦法。」

傅遠航明顯愣住了，他喉嚨上下滾動，說:「你今天就來找我說這個嗎？」

秦卓茹看出來面前的男人對自己的不可置信，但長痛不如短痛。

「那天我不是有事，只是突然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這句話的每個字都像刀扎在秦卓茹的心上，是她在踐踏傅遠航對她的真心。

傅遠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知道吧，關於我在國外那些傳聞，傳聞都是真的，我交往的對象時間都很短暫，原因很簡單，就是我不想玩了。」有時候傷人的話就像雙刃劍，他痛她也痛。秦卓茹一直不在意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聞，現在，倒是幫了她一把，只有傅遠航恨她討厭她遠離她，他才會安全，他的身世永遠會成為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看着面前眼神逐漸失望的傅遠航，秦卓茹接着說:「之前幫你是因為覺得你挺帥的，可以接觸試試，反正就是玩玩，現在我厭煩了，所以，我們，不要再見了。」指甲狠狠地嵌在肉里，秦卓茹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比起這個，可能心更痛吧。

往事在傅遠航的腦海里回放，秦卓茹第一次出手相助的樣子，秦卓茹讓他叫姐姐的樣子，秦卓茹抽煙的樣子，秦卓茹需要保護的樣子，秦卓茹沖他笑的樣子，秦卓茹專註看他的樣子……隨着秦卓茹的一席話全部被打碎了。

傅遠航愣住了，以至於秦卓茹給他的銀行卡，他都沒有追出去。

久久，他拿起了那張銀行卡，冰冷生硬的卡片沒有一點溫度，正如傅遠航現在的心。他收起卡片，離開了早餐店，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傅遠航身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快步回到車上秦卓茹怕傅遠航追出來，立馬開車離開，開出了好一會兒，秦卓茹才在路邊停下。

拿出包里的鎮定劑吃了下去。

「這下，他一定恨自己了吧，這樣……他也就能安全了。」看着後視鏡裏面色蒼白的自己，秦卓茹自嘲的說道。有些人就不配擁有愛，傅遠航就像是老天給她的一個短暫的禮物，她看看就好，還想奢求什麼呢？

「秦姐，公司的會議需要推遲嗎？」是林笙的電話，林笙知道秦卓茹來找傅遠航，她不確定秦卓茹的狀態還能不能繼續開會。林笙跟了秦卓茹好幾年，能感覺到秦卓茹對傅遠航的特殊。

「不需要，我十分鐘就到公司，讓各部門準備好資料彙報。」秦卓茹沒有時間悲傷，各種事情讓她像上了發條的機械人，不得不奔跑前進。掛了電話，她對着鏡子補了補妝，眉濃唇紅，驅車前進。

病房裏。

「阿姨，你再喝點雞湯吧，對身體好！」路征對宋玉清說。

「不喝了，路征啊，你剛才說阿航和朋友出去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啊！」宋玉清很尊重傅遠航的各種選擇，主要是擔心傅遠航出什麼意外。

「啊……他們商量事可能要久一點，阿姨，你就別擔心了，他一會就回來了！」話音剛落，傅遠航推開病房門進來了。

「你可回來了，和朋友談事談那麼久，阿姨都擔心了！」路征背對着宋玉清給傅遠航使眼色。

「一個朋友找我說投稿上的事，所以久了一點。」傅遠航不知道怎麼和母親開口說秦卓茹，他自己也很混亂。

「奧，沒事就好，路征還沒吃完飯呢，這孩子，說什麼也不吃，偏得讓我吃，阿航，你帶路征去吃個早飯。」

「好，走吧，遠航，你可別不捨得啊。」路征看出來傅遠航心情不好，他藉著這個話題拉着傅遠航離開了病房。

「走吧，你想吃什麼？」傅遠航掏出手機找附近的餐館，他實在不想回剛才的地方，一想到那，心就生生的疼。

「走什麼走！傅遠航，我問你，我們是不是好兄弟！」路征問道。

傅遠航知道路征想說什麼，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把和秦卓茹之間的事告訴了路征。

「我靠，美女姐姐，呸，這個秦卓茹竟然是個渣女！虧我還叫她美女姐姐！」路征在一旁打抱不平的說。

「她不是！」腦子都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先做出了反應，秦卓茹不是渣女，是很好很好的人。

「不是傅遠航，你傻了？她都這樣了還不是渣女呢？兄弟，醒醒吧，天下好女孩多的是，不用偏得在這棵樹上弔死！」

「我說了，她不是！」這幾天的相處，傅遠航斷定秦卓茹不是那種人。

看着面色嚴肅的傅遠航，路征也不再爭論。他像是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那阿姨的住院費和醫療費……」

「不用擔心，我的錢夠用，前段時間的稿費剛下來。」他不願意再麻煩路征。

「不夠用你就說話，我給你想辦法！」

「謝謝你，路征。」

「喂喂喂，別在這說沒用的，趕緊的，請我吃早飯。」

成虹集團。

「這種重要的數據都能做錯，公司花重金請來各位的意義在哪？」秦卓茹的聲音不咸不淡的在偌大的會議室響起，明明沒說什麼重話，但是給人的感覺是冰冷的可怕。

「趙經理，你們財務部有什麼想法嗎？」秦卓茹將目光投向財務部經理趙明才。

突然被點到的趙明才心咯噔一下，大家的目光都偷偷的集中在他身上。

「這是我們的疏忽，秦總，你再給我們點時間，我們重新修改，一定保證它的準確性。」趙明才硬著頭皮說。秦卓茹這個女人出了名的工作狂和不好對付。

「我記得上次趙經理也是這麼說的。」秦卓茹故作漫不經心的拿出一摞文件放在桌上說道:「這些都是趙經理做出過承諾的文件，結果呢？是趙經理打算另謀高就所以精力不在公司業務上，還是趙經理認為成虹集團會養閑人？」

聽到秦卓茹這話，趙明才冒了一後背的冷汗。在座的也都低頭沉默不語，看着自己部門出錯的文件心裏打着腹稿。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

眼看着趙明才臉色變得愈加蒼白，秦卓茹意識到施壓夠多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已經起到了，她開口說道:「給大家兩天的時間修改，希望能得到一個令你我都滿意的結果。大家都是成虹的老員工，比起新員工，我相信大家對公司的感情，肯定會更加盡心儘力！如果沒什麼事，就散會吧。」

大家聽出來秦卓茹的弦外之意，即便他們是老員工，如果不好好乾，公司也不會念舊情。

經理們拿着文件迅速離開了會議室。

秦卓茹卸下假笑，倚靠在椅子上。這些老員工大多都是秦震的心腹，只要秦卓茹稍不留神，他們就在她眼皮子下暗箱操作，這樣長時間神經高度緊繃的生活讓秦卓茹感到疲憊。

閉上眼，她突然想到那天傅遠航帶她看日落，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只有他們兩個……傅遠航，這個名字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交集了。她下意識找包里的煙，發現包放在辦公室沒有拿來，她起身準備回辦公室，忽然眼前一黑。

「秦姐，秦姐，你還好嗎？你沒事吧！」是林笙的聲音。

秦卓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自己辦公室的天花板。

「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這？」秦卓茹揉了揉太陽穴，從沙發上起來。

「剛才我去會議室找您，從透過玻璃門看見您站起來了，突然就昏倒了。」林笙剛才嚇壞了，她知道秦卓茹的睡眠狀態一直不好，全靠硬撐著。

「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秦卓茹起身，拿起手機看到幾個未接來電，解鎖一看，是遠在國外的顧楓原。

「我沒事，你去忙吧。」

林笙離開后，秦卓茹給顧楓原回了電話。

「喂，卓茹，怎麼才接？」電話那頭是顧楓原溫柔的聲音。

「剛才開會沒聽到，有事嗎？」秦卓茹依舊公事公辦的回答。

「聽秦董事長說你答應聯姻了？卓茹，我很開心，你知道的，這麼多年，我……」顧楓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激動。他在國外一場慈善拍賣會上遇見秦卓茹時，他就動心了，這樣漂亮有能力的女人誰不愛？更何況還是成虹集團董事長的侄女，於是他找到機會提出要和成虹集團聯姻。

「好了，有什麼事等你回國再說吧。」秦卓茹說完掛了電話。顧楓原喜歡她，她知道，為了能長期留在成虹集團調查當年的真相，除了答應和青雲國際聯姻，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腦海中一閃而過傅遠航的身影，秦卓茹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里。

被掛斷電話的顧楓原，剛才謙謙君子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陰冷的笑。「秦卓茹，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成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金絲雀！」秦震想和顧家聯姻為的是利益，秦卓茹為的是能留在成虹，顧楓原非常清楚，他看着桌子上秦卓茹的照片，成虹和秦卓茹自己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