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遭嫉妒

高寒被正式分配到了陽東市勞動人事局政策法規科。科內一共有三個人：科長項前進、科員王懷忠以及高寒，他的主要職責是負責局內各類需要上報的信息材料，各位副局長的講話以及與媒體之間的聯繫等。

為了解決高寒和白羽兩個人的級別和待遇問題，他們的檔案掛靠在了陽東市勞動服務公司。勞動服務公司是自收自支的科級事業單位，高寒被任命為勞動服務公司職業介紹所副所長，白羽被任命為失業保險科副科長，所長、科長都是副科級。

至此，整個陽東市七八個省委組織部選調生全部安排了工作和相應的職務。一下子，選調生的身份由「藏在深閨人未識」的醜小鴨，變成了「一朝露臉百媚生」的白天鵝！這個消息在剛被列入選調生選拔範圍的二類院校內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原本沒有當回事的陽東師範大學有關領導和一些自以為關係網深厚的畢業生，對此無不頓足捶胸、後悔不迭。

當然，第一年試行的文件的確有不規範的地方，等第二年再繼續推行時，就有些變味了！被「能工巧匠」們運用的無比嫻熟。陽東師範大學一家獨尊的局面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由學校、市委組織部和市勞動人事局三方聯合確定人選。

對高寒、白羽的這項任命，在市勞動人事局內部也引起了軒然大波！機關里特別講究論資排輩，也就是單海玲所說的熬就可以了，前面的人退了，後面的人補上來。現在這種不按規則出牌的局面，沒有多少人情願。尤其是那些工齡長，年紀大，眼巴巴瞅著這幾個職位的老同志，在各種場合發泄自己對這項任命的不滿。

為了穩定大局，梁局只好一一談話化解危機，但高寒與白羽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

另外，還有極為憤憤不平的年輕人，包括王懷忠，高寒早已認識，就是那次與白羽在辦公室高談闊論的美男子，和他同在政策法規科，同樣是陽春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的，比高寒早兩年，專科學歷。他對高寒這位小師弟的到來不怎麼感冒，甚至充滿了警惕性。

這也難怪，因為是省委組織部選調生的緣故，現在，高寒一參加工作就帶着級別——雖然在市級機關里股級幹部不算什麼，但會為以後的正常晉陞提供一個很好的平台。高寒、白羽對王懷忠的升遷構成了巨大的威脅。

不講究先來後到的高寒，剛進機關就真成了白羽口中的「科長」，這讓滿懷陞官發財「理想」的王懷忠耿耿於懷，自從高寒到科里報到就沒給過他好臉色，暗地裏對項科長訴苦。

「項科長，你說這公平嗎？！他倆的學歷高是不假，但怎麼也要看看有沒有真水平、真本事吧，剛參加工作沒幾天就被宣佈為副科長，讓我們這些人怎麼想？也不知道梁局是怎麼考慮的。」

面對下屬的滿肚子怨言，項前進也不好多說，這畢竟是局黨組的決定，而且人家是省委組織部戴帽下派的，有什麼辦法呢！這個小王也沉不住氣，我老項幹了大半輩子，不也是小科長一個嗎？於是出言勸慰。

「小王，話不能這麼說！局長有局長的考慮，這是局黨組的決定，當然有組織原則，咱們就不要評論了。我知道你這兩年進步很快，工作成績擺在那裏，相信咱們局大多數同志心中是有數的，他們被任命的是下屬單位的副科長，又不是機關里的副科長，行政上不卡級別，不佔用咱科指標。好好乾，別着急，我會考慮你的實際情況的！」

王懷忠還不死心，「嗯，我知道，我會聽從您的教導的。還有，我聽說咱們局要分家？有這回事情嗎？」

王懷忠所說的是指陽東市勞動人事局可能要分為人事局和勞動局的事情。

「你心裏有數就行，局裏沒有明確的事情，不要多打聽。」項前進囑咐道。

「謝謝科長，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的。」雖然科長不置可否，但王懷忠猜測肯定**不離十，到時候自己可要想盡一切辦法趕上這趟班車，要不面子上實在說不過去。

進入八月份，灼熱的太陽光芒絲毫沒有憐憫大地的跡象，似要考驗人們的耐受程度。「八五計劃」進入實施階段，自入春以來，隨着中央1號首長一路南行發表的一系列重要講話和指示精神，陽東與全國其他地方一樣，開始了在經濟、政治和社會層面的一系列變革，火熱的局面灼燒着相關人等的思維。各級各部門開始對三兩年來思想上從左到右、從開放過度到保守禁錮進行深入探討和矯枉。

「改革開放的步子再邁的更大一點」成為當時最流行的語彙，要求進行各種變革的論調如火如荼，陽東市勞動人事局作為推動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的重要保障部門，也在探討相應舉措，上級各種調研文件連番下發，要求提報本地的改革發展措施。

他們科作為政策研究的職能科室，一方面要對就業、人才、養老、醫療等業務進行規劃設計和調研，同時還要把工作業績宣傳出去，讓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能夠及時了解。

很快，高寒就進入了工作狀態，接手的第一個任務是熟悉一下半年總結，把其中比較有特色的工作提煉出來，形成一篇典型稿件，準備在陽東日報上發表。項科長很重視，說這是體現局機關半年工作成績的重要形式，咱們科現在有兩個高材生，弄這樣一個小材料沒問題。

高寒覺得，憑自己的文學和文字功底，寫這樣的東西還不是小菜一碟！他心裏非常清楚，這是領導在考驗自己的水平。

政策法規科兩間辦公室，老項獨自在裏面的套間內，王懷忠與高寒在外間對桌辦公。用了兩天時間，把自認為比較出色的一篇文稿交給了項科長。

老項四十多歲，是八十年代初的老高中生，自修了大專文憑，雖不是科班出身，還是很有水平的，要不梁局也不會把他放在政策法規科科長這個位置上干這麼久。

接過高寒遞過來的文稿，項前進輕輕皺了皺眉頭。

「懷忠啊，你過來一下，看看小高這篇材料寫得怎麼樣。」

王懷忠答應一聲，進來拿過材料瞅了一眼，搖了搖頭，嘴裏低估了一句：「怎麼能寫成這樣呢，科長，我先看看，修改一下再請您過目。」

高寒聽王懷忠這樣評價自己費勁巴力寫出來的文章，很不服氣。他覺得寫的很好了，看了兩天的日報，借鑒了記者們的寫法，文采飛揚，言之有物。心想：你不就是比我早兩年畢業嘛，還是一個大專生，有評論我的資格嗎？想歸想，這些話可不敢說出口，神態上還得畢恭畢敬的樣子。

王懷忠拿着材料出去了，項科長轉身從書櫥上搜集了一大摞各類材料、講話和幾本書，一起交給了高寒。

「小高，第一篇材料能搞成這樣很不錯了，你再看看咱們科以前給領導寫的一些講話、典型經驗材料和專業書籍，多學學人家，然後變成自己的東西。」

「嗯，我一定認真學習掌握。」

高寒知道這是項科長的套話，估計自己剛才寫的材料還真不咋地！要不然科長不會交給王懷忠修改，第一炮沒打響很沒面子，微微紅了臉接過那些材料走了出去。

高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邊看材料邊偷偷瞅著對面。王懷忠好像也被材料難住了，冥思苦想難以下筆。高寒樂了，你水平不是高嗎？快點寫呀！讓咱也欣賞欣賞你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