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暗無天日休發聲

第117章 暗無天日休發聲

大報恩寺鐘聲響起的時候,玉王正在自己的王府中寫字,南直隸自古就是皇親和老臣養老的地方,玉王雖然封地遠在清平鎮,他在南直隸當然也有一座王府,而這裏雖然看似只有一些常備的下人,其實已經遍佈玉王詞,劍神和商淵的決鬥引來了江湖中無數豪傑,其中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玉王多帶些護衛本也正常,但因其特殊身份,故而這裏從始至終便有許多錦衣衛,他們即便被玉王發現,也可以推脫為是皇上派他們來保護玉王安全,其實真正的目的所有人都懂,只是沒人會說破而已,就像玉王詞同樣不是玉王明面上的力量,京城中的那位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所以玉王府中就出現了一種奇異的景象,這裏藏着兩隊暗衛,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又都要假裝對方不存在。

這樣的氛圍沒人會喜歡,所以玉王這些年幾乎從來不會來南直隸和北京城中,至於那皇宮大內,暗處的眼睛更多,他更不會打紫禁城的主意。

玉王的書案在窗邊,這時窗戶開着,一輪明月當空,外面還飄着雪花,一支梅花正伸在窗前,前兩日還是光禿禿的枝條,今夜卻趁著這場南京罕見的大雪開除了硃紅色的小花,赤紅的花上又點了一層薄薄的雪,像是少女的臉頰白裏透紅,隱去了臘梅本有的鮮艷,卻多了幾分雅緻,房間里點着暖香,故而雖然開着窗戶,但卻並沒覺得冷,但是下人擔心玉王着涼,還是給他披了一領狐裘大氅,他像是沒看到外面的梅花,也沒聽到大報恩寺中急促的鐘聲,他的神情極為專註,像是全部精神都在筆下的那副字上,他聽到身後出現了兩個呼吸聲,目光微微瞥了一眼牆角的銅鏡,知道是千秋歲和千春詞兩兄妹。

「王爺……」

千秋歲剛開口便被玉王打斷:「稍候。」

兩人聽到玉王如此說,自然也只能在房中等著,幸好玉王並沒有讓他們等多大一會,他便停下了手中的筆,他寫的是「一樹寒梅白玉條」。這是初唐張謂的傳世名篇《早梅》的首聯,雖然他眼前的寒梅,而且只開了四五朵並無「一樹」之說,但這首詩確實應這場大雪。

玉王端起桌上尚溫的茶喝了一口,問道:「何事?」

千秋訴道:「綺玉樓的事敗露了。」

「哦?」玉王輕吟一聲,看向兩人的目光有些複雜,他往屋頂看了一眼,那裏正是錦衣衛埋伏的地方,玉王說道:「隨我來。」

兩人跟着他來到書架旁邊,玉王把旁邊百寶架上的紅珊瑚往右轉了三圈,書架驟然向兩邊分開,這不但是個暗門,而且下面裝了兩條滑到,故而開門的聲音極小,玉王擔心進了暗室,千秋歲兄妹緊隨他進去,隨後書架又從關上了。

這屋子裏雖然沒有窗戶,這是一間很小的屋子,除了一條書案以外就只有靠着牆放着一張床,書案上除了文房四寶以外還擺着一個燭台,千春詞點亮燭火,屋子裏才沒有那麼暗,這屋子雖然簡單,但隔音極好,在這裏不需擔心隔牆有耳。

玉王道:「綺玉樓怎麼了?」

千秋歲道:「化骨芙蓉走漏了風聲,雖然江湖上信他的人不多,但現在南京的人實在太多,我擔心會發生甚麼變數。」

玉王皺着眉頭說道:「要不是當初人手不夠真不該留他一條性命,可惜那時劉老在藏邊,唉,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化骨芙蓉現在可還在南京?」

千秋歲擋在千春詞前面,抱拳說道:「他還在登高樓,要不要屬下……」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玉王擺了擺手道:「現在南京局面複雜,等回清平鎮之後,孤自然會跟花神谷慢慢算這筆賬。」

「是。」

「你們兄妹倆自幼來到王府,如今已經有二十年了,花神谷的事交給你們負責,你們可不要辜負了孤對你們的信任啊。」

兩人聽到此話,同時跪下道:「屬下必不負所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玉王道:「赴湯蹈火太過殘忍了,不過,俗話說『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千秋歲順口接上。

「好。」玉王說話的同時,袍袖一擺掀起一陣勁風,蠟燭「呼」的一聲滅掉,屋子裏突然陷入一陣黑暗,只聽「哎唷」一聲敵呼,屋子中似乎又颳起一陣輕風,然後便陷入了寂靜之中。

黑暗中出手的是玉王,他本已抓住了千春詞的肩膀,但卻在發力之時被人從手中搶走了,只從她肩膀上抓下一塊布料,對方的輕功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現在情況還在他的掌握之中。玉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玉王在做事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玉王詞這種心腹中人自然知道這規矩,雖然綺玉樓的事情緊急,但是王府中遍佈錦衣衛,真正的玉王詞自然不會亂說話,所以玉王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是假的。

玉王把他們引入這間密室也是為了瓮中捉鱉,這間密室四周牆壁內都用了鋼板夾層,任你武功再高也難以逃脫,而且就算是兩人聯手,武林中能與他抗衡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而這其中絕沒有人敢說一定能取勝的,故而他才敢將他們引入這間密室,看他們能演出什麼樣的戲碼。

只是,他也沒有黑暗中視物的本事,那人的輕功似乎極為高明,故而他也不知道那兩人在那裏,甚至他連兩人的呼吸都聽不到,他知道對方一定是用了什麼屏息的法子,但是他卻不會用類似的法子,反而毫不掩飾他的呼吸,對玉王來說,如果那兩人率先出手,那他正好可以反擊。

「你的武功很好,易容術也很高明,但是你們喬裝成千秋歲兄妹的模樣,卻對玉王府沒有了解,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玉王站在屋子正當中,他的判官筆已經在手中,黑暗中沒有人回應他的聲音,他接着說道:「你們的易容在我面前足可亂真,我想你們一定是用了朱顏易改,你們莫非是錦衣衛的人?來這裏殺我,是皇兄的意思嗎?」

他提出了一個合理的猜測,但黑暗中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的手撫過燭芯,那裏還有殘缺的溫度,他如果點燃蠟燭,自然就可以看到那兩人藏在什麼地方,但是人在周圍變亮的時候也會有剎那間的失明,而他的位置那兩人現在就知道,如果這麼做的話他就成了活箭靶。

那兩人是江遷月和黃洛洛易容的,他們二人如今正躲在玉王的床上,黑暗中又有帷幔遮擋,自然是極難發現的地方。江遷月從錦衣衛那裏得知二十四年前,玉王曾經離開過王府,在那之後便急匆匆的閉關了,這次閉關足有半年之久,而出關之後有一段時間他的性格和武功均有變化,但是過了不久便又好了,他當時說是在參詳一種極高深的武功,具體情況連錦衣衛也不得而已,不過,玉王出關半年之後,便找尋資質上佳的孤兒組建了玉王詞,玉王詞雖然極為神秘,但在錦衣衛的監控下這些年非但沒做什麼犯上作亂之事,而且還暗中幫朝廷解決了幾個麻煩,聖人亦知清平鎮地處位置敏感,所以對此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江遷月由此便知,恐怕玉王跟無塵一樣,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易容掉包了,而兩人之中很可能就有一人是當初白輕雲在雲滇發現的舒淮。

錦衣衛也確實在無塵的住處搜到了未知的藥物,經商吾秋確認,那正是他曾在清平鎮服過得朱顏易改,江遷月更加確認自己的推測,所以才跟黃洛洛易容成曾經見過的千秋歲兄妹,親自來試探玉王,但卻不想玉王當真是老謀深算,三言兩語之間便識破了兩人的易容,並且將他們困在這間狹小的密室當中,黃洛洛被他一爪按在了肩井穴上,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江遷月救了下來,但現在整條胳膊都已經麻木,她自己嘗試着用內力沖開穴道,但玉王的那股內力卻極為頑固,她試了幾次都不行,江遷月心中焦急,玉王的武器便是判官筆,無論他是不是舒淮,他點穴的功夫都是極為高明的,不過,他現在也不敢幫黃洛洛解穴,生怕被玉王發現了兩人的位置。

玉王見兩人不出聲,他卻哂笑了一聲:「你們打算這樣躲到幾時?用不了多久,玉王詞就會察覺到這裏的異常,到時候他們一擁而入,你們便是插翅難飛,你們既然敢易容該面出現在我的身前,無非就是想取我的性命,如今我就在你們面前,你們怎麼倒躲起來了?」

玉王的激將法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覺得那兩人來這裏一定有所準備,現在不現身,要麼是因為剛才自己那手讓他們受了重傷,所以不敢現身,要麼就是因為他們在拖延時間,他突然想到大報恩寺剛才那召集天下英雄的鐘聲,玉王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測,他也不會讓那兩人得逞,玉王的周身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所包圍,而且這股內力還在不斷往外擴散,江遷月感受到他的內力暗暗心驚,他在清平鎮的時候曾經見過玉王出手,他的內力雖然也雄厚,但絕不像今日這個玉王所展現出的這樣猙獰,他的內力像是一股草原上肆虐的風暴,突兀的在房間颳起,像是長生天的憤怒,想要嘶吼著毀滅一起,而且他的內力就像無窮無盡一般,用不多時便會填滿整個房間,到時候別說他們要藏匿身形,就連逃跑都會變得異常困難。

玉王身上這種內功江遷月雖然不認識,但這種感覺卻讓他熟悉,上次他見到這樣的力量是在江平的身上,雖然他沒有真正見過這種內功,但卻可以從江平的傷口上加以推斷,如今見到玉王出手,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樣的武功來自茫茫草原上的神秘門派——長生殿。

江遷月一念至此,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他心中暗道不好,眼前的帷幔也在同一時間被狂風撕碎,黑暗中他分明什麼都看不見,但卻彷彿看到了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玉王在他們面前暴露了長生殿的武功,便沒打算讓他們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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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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