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遙知兄弟登高處

第113章 遙知兄弟登高處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小雪,化骨芙蓉的髮絲上站了幾片雪花,臉上依舊是笑容,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花神谷,花神讓他去殺玉王府的人,江遷月後來雖然屢經事由,但心中依舊挂念著此事,玉王和化骨芙蓉都是他的好朋友,兩家因為金劍案結仇,他既不希望玉王府有失也不希望化骨芙蓉被誅,如今看到化骨芙蓉好好的出現在這裏,花神交給他的任務恐怕便已完成了,這也說明玉王府恐怕也失去了十人性命,江遷月不知道該替玉王惋惜還是該替化骨芙蓉高興。

化骨芙蓉撣了撣肩膀上的雪,隨意坐在他的旁邊,笑道:「你們北方的冬天太冷了,還是花神谷好,一年到頭都是暖洋洋的,不知雪為何物。」

江遷月見他身子冷,便也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南直隸還算不上北方,我聽說漠北遼東一帶,到了這個月份盡可滴水成冰,雪片大如寢席。」

化骨芙蓉似乎已想到那種可怕的天氣,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說道:「那種鬼地方,阮此生都不想去。」化骨芙蓉沒喝杯中的酒,反而將其倒在地上,嚴肅道:「昨夜之事阮都看見了,令尊走的不明不白,即便是阮也看不過去。」

江遷月道:「這件事我一定查的水落石出,不僅為了我爹,亦是為了中原武林。」

化骨芙蓉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次卻一飲而盡,吐出一口酒氣,似乎身上的寒氣也跟着散了一般。

「哈——這事跟中原武林又有何關係?」

他接到花神命令之後,立刻便遠走西域,他在清平鎮耽誤了許多日子才完成了花神交代的任務,可是清平鎮作為玉王的地盤又豈是那麼好走的,他又被玉王詞追了半個多月,好不容甩掉這些尾巴,化骨芙蓉便在第一時間回到花神谷復明,之後在花神谷休息了一陣子,想起在被追殺路上聽聞劍神決戰之事,又想到江遷月便是南京人,所以才來到金陵城中,一來是想觀摩劍神之戰,二來便是想與故友見面,故而長生殿之事雖然這半年來在江湖中早已是暗流涌動,化骨芙蓉卻是一點不知。

不過,他聽江遷月將長生殿之事講的清楚明白,倒是並沒有驚訝之色,彷彿這這只是一樁用來佐酒的軼事,他只是驚訝於當年舒淮就藏在離花神谷不遠的地方,而花神谷上下竟然全然不知,只怪花神谷和蠻族部落都是與世隔絕之地,故而相去不遠,但卻老死不相往來,這事若是過個幾百年後讓人談其,恐怕也會成為一番笑料,不過化骨芙蓉卻是等不了幾百年,他自己便先因此事笑得前仰後合,江湖人無論是何人聽到長生殿捲土重來的消息,無不凝重萬分,就連商淵那樣的一方雄主亦是持重,只有化骨芙蓉還能笑的出來,他雖然長相武功都是陰柔一脈,但好似天上就帶着一股古豪俠之風,江遷月多日來心中的陰鬱,似乎也藉著他的笑聲消去了一分。

「花神谷一向避世自處,即便天下傾覆也跟阮無關,不過,朋友有難,阮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化骨芙蓉把最後一片豆腐夾走,在口中大嚼特嚼:「我這幾日在登高樓落腳,你若有什麼需要幫忙之處,儘管找阮就是,為朋友,阮向來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

「你從清平鎮回來,還住的這麼高調,不怕玉王找你麻煩么?」

化骨芙蓉笑道:「玉王在中原一向夾着尾巴做人,又是在南直隸這樣的對方他怎麼敢對阮下手,他要是跟阮耍陰招,阮再給他放一把大火瞧瞧。」

「再放一把大火,這麼說你在清平鎮放了一把火?」江遷月問道。

「可不是,阮把他玉王的青樓燒了,那一夜熱鬧哦,叫什麼……」

江遷月試探問道:「綺玉樓?」

「對對對……」化骨芙蓉連拍桌子說道。

江遷月皺着眉頭說道:「你這次怕是鬧錯了地方,綺玉樓雖然神秘,但老闆卻不是玉王啊。」

「不會錯的。」化骨芙蓉說道:「阮燒了綺玉樓后,玉王府就像炸了鍋似的,不遺餘力的追殺阮,我受了重傷才逃出清平鎮,就因為這,我還在外面逃了好幾個月才回花神谷呢。」

江遷月當初為了查商吾秋的案子,曾經跟林牧淵探過綺玉樓,這綺玉樓雖然不一般,但他的背後是利市會,這點江遷月早聽趙玄壇說過了,不過,為什麼他燒了綺玉樓玉王會震怒呢,而且,綺玉樓不是早已遭到長生殿的毒手了么?

「你在想什麼呢?」化骨芙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阮叫你也不應聲,莫非被奪了魂?」

「哦,沒什麼。」江遷月這才回過神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先走了,你若是有事,儘管來找我就是。」

「哦,好,今天玉王還沒離南直隸,你還是小心行事。」

江遷月囑咐了一句,化骨芙蓉無奈的敷衍了一聲,他走到門口又說了一遍:「有事記得找我,登高樓,記住了嗎?」

「知道,到時一定叨擾。」

化骨芙蓉的腳步聲消失在巷口,又有兩人進了屋子,其中一人是個黑臉漢子,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背上斜背着一把寬背大刀,他旁邊的人正是商吾秋,那黑臉漢子無名指扣在掌中,將手掌向上攤開給江遷月看,江遷月也做了一個同樣的手勢,同時他也站了起來。

「少爺,牧淵,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剛在附近碰到商少爺,他說要去你家找你,我估計你一定在這,便把他帶來了。」那黑臉漢子正是林牧淵易容的。

江遷月點點頭,他今日來這裏本來就是為了等林牧淵的。他們倆從小就在金老三這玩,兩人第一次喝醉也是在這裏,從那天以後,他們無論誰有事都會來這裏喝酒,所以江遷月知道林牧淵今天一定會來這裏找他,而且他也知道,他們兩人跟化骨芙蓉不過是前後腳來的,但是林牧淵不喜歡見太多的人,所以一直等到化骨芙蓉走才和商吾秋進來。

林牧淵先把金老三扶進屋子裏躺着,商吾秋則坐在了化骨芙蓉剛剛坐的地方。

「伯父怎麼樣?」江遷月說道。

「無妨。」商吾秋說道:「他並沒有受傷,只是心情不好,已經回玄幽教的地方了。」

商淵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朋友,雖然劍神死是死在他的掌下,但他並不為此愧疚,他難受的是這兩人都白白死了,他並沒能將兇徒斃於掌下。

林牧淵從來裏屋出來之後,又把酒館的門栓落了下來,他坐在江遷月的對面,本來想倒一杯酒喝,但晃晃酒壺裏面已只剩一個底了。

「老金摳門的很,咱們也別動他的酒了,今天還是談正事,你有什麼發現?」

江遷月道:「無塵在殺我爹之前,似乎受了內傷,傷到了心脈。」

「心脈?」林牧淵皺着眉頭說道:「能看出是什麼武功嗎?」

江遷月搖搖頭,道:「他出手只有這一招,要從他出手中看出內傷已是不易,再從這一招中看出是什麼武功傷的無塵,除非是神仙,不然誰也做不到。」他仔細回憶了下江平身上的傷,不確定的說道:「不過,應該是被利器所傷。」

「劍?」林牧淵小心地問道。

江遷月搖搖頭:「說不準,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不錯,你爹曾經交給我一個任務……」

林牧淵便將江平如何交待他找白輕塵,又是如何易容成劍神的模樣躲避長生殿的暗算,白輕塵又是如何在臨危之機為白敬傳功,白敬傷那黑衣人的時候,他們又是如何從準備好的暗道離開,他都一五一十的說個詳細,江遷月這才知道他爹為了保護劍神的安全,竟然還想出這種辦法,而林牧淵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險的地方,不過他說那黑衣人曾經被白敬傷到心脈,這跟他的驗屍結果倒是一致,這麼說來無塵果真就是長生殿的人,可是武當與大報恩寺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那天若是無塵出手,即便戴着斗笠,真武七截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

江遷月問道:「有沒有可能是那人易容?」

林牧淵搖搖頭道:「無塵我以前見過,兩人雖然年紀差不多,但在我看來有許多不同的地方,這天下除了我以外,還沒聽說有誰有這樣的易容之術。」

他笑了笑,道:「難道那人是我爹當然留下的風流債不成?」

林牧淵開了一句玩笑,但卻沒人笑,他訕笑着接着說道:「而且,就算他有跟我一樣的易容術,他要模仿無塵混過大報恩寺諸僧,肯定也需要一段時間研究無塵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這是從書紙上得不到的東西,必須要跟無塵身邊的人一起生活才能漸漸了解到他生活中的一些小習慣,甚至是缺點,他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覺得這人有點奇怪。」

江遷月點點頭,道:「看來也只能走一趟大報恩寺了。」

「叫上洛洛。」商吾秋說道。

「嗯,現在就走。」

江遷月吹滅了桌上的油燈,屋子陷入黑暗的一瞬間,四周也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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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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