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歸佛寺 21 化解危機
冷汗在我後背不自覺地滋滋亂冒，我的腦子裏在飛速思考着等我今日圓寂以後，到底是要選擇火葬還是土葬！正在此時，還是師父老辣，當即上前一步捂住了涯點納的嘴巴，朝眾人滿臉堆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家不要見怪才是！」
眾人哪有那麼好唬弄？見狀當即炸開了鍋，頓時人聲鼎沸！
「放開那個孩子！讓他說出真相！」
「孩子說的才是真話！快讓他說完！」…壓力之下，師父無奈，只得緩緩挪開了捂在涯點納嘴上的手，一臉悲傷道：「老衲本想着過幾天安生日子，今天看來算是到頭了…涯點納，你就放開了說吧，說完以後，我們師徒幾人今日好一起去見佛祖…阿彌陀佛！」
見師父鬆了手，眾人終於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聚到了涯點納的身上，涯點納左右環視了一番，不急不慢繼續說道：「我二師兄確實不會祈雨，可他個頭高、信號好…」
王三突然打斷道：「信號？信號是個啥玩意兒？」
涯點納笑道：「就是能聽見、看見更多的東西！」
「哦？」王三將信將疑地應了一聲。
涯點納繼續開口道：「所以我二師兄偶爾能聽到佛祖的教誨！三日前，二師兄在禮拜佛祖時，也正是此事兒！」
王三大感詫異：「啥兒？三日前他不是祈雨？而是在拜佛？」
涯點納點了點頭，應道：「正是如此！」
王三聽罷，連忙扭頭朝人群中望了望，然後目光鎖住了一人，接着用手一指，大聲道：「你！過來！快些過來！」
眾人目光當即朝王三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人群中不緊不慢，走出了一人！待我看清那人，不禁一怔，這不就是那常到寺中禮佛的余大娘？在眾人目光下，余大娘倒顯得淡定，緩緩走到了王三身前，「噗嗤」笑道：「原來是…拜佛啊？我還以為是祈雨呢！看來真的是老身搞錯了！」
王三聽罷，當即有些發怒：「你簡單一句搞錯了，就完事兒了？這大夥兒幾千人在三峰山，跑上跑下的是閑來無事？」
余大娘瞥了一眼王三，緩緩答道：「這不也沒白跑嘛？你看，這大高個和尚不是能聽見佛祖的教誨嗎？聽聽也不是什麼壞事嘛！」
王三一拍腦袋，有些懊悔道：「對了！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他連忙收起了怒氣，朝涯高躬身道：「那就請這位高個高僧向大夥兒說說佛祖的教誨吧！也不枉我等跑這一趟！」
「就是、就是！願聽高僧教誨！」…身後又開始人聲鼎沸！
涯高哪知道什麼佛祖的教誨，被這麼一捧，頓時更是嚇得面如白紙，愣了半天這才緩緩把手指向涯點納，顫聲道：「小僧…個頭高，影響記性！每次佛祖說過的話我怕忘記，都告訴我小師兄了！你們要問…就問他吧！」
師父見禍事又轉到了涯點納身上，當即圓眼一瞪，心中怒罵道：「這小兔崽子，這甩鍋的本事兒怎麼這般厲害，都怪趕超老衲了！」可在眾人面前，師父敢怒不敢言，只是把雙手輕輕搭在了涯點納的肩上，以示安慰，眾人的目光再次轉向了涯點納。
涯點納倒是沒有一絲恐懼，看來所有的事兒已是成竹在胸，繼續朝眾人緩緩說道：「佛祖訓示，世人皆浮躁且過於逐利，往往看輕了很多善念，比如親情、友情和人與人之間的關愛，這是不好的局面！本次災劫算是施以懲戒，但我佛慈悲、適可而止！日後，眾生務必修身養性、樂善好施、心存善念，否則災劫必將再至！」
一語說罷，寺門前頓時安靜得出奇，過了許久王三這才意味深長地開口道：「原來如此！既然…佛祖有訓示，那大家都先散了吧！按佛祖他老人家說的，都回去好好想想！」說罷朝眾人一揮手，示意大家散去。眾人見狀，也沒太多異議，紛紛朝山下撤去，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桃源寺門前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鎮上的人就是如此，常會因為某事而蜂擁而至、也會因為某人而煙消雲散，彷彿眾人都是一枚枚棋子，身受執棋者掌控而已。
一個時辰之後，我想明白了三件半事情：
其一，涯高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什麼都不會，居然就敢開壇超度，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不過他的心地是善良的、對阿丑和萌萌的感情也是真摯的。
其二，師父喜歡涯點納絕對超過了我，看來隔輩親絕非謠傳，不過我沒必要羨慕嫉妒恨，因為師父只是喜歡涯點納超過了我，而並非不喜歡我。
其三，之所以有今天的事兒，原來全是余大娘宣傳和鼓動的，但她的出發點絕對是為了桃源寺好，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敬畏桃源寺。
其半，就今天涯點納的表現，他實在是太厲害了！當着眾人面的一番說辭，即保住了桃源寺的威望，也化解了桃源寺的危機，貧僧不得不打心眼裏佩服！
但為何說此事兒我只想通了一半，那另一半就是…這事兒是不是余大娘暗中設計的呢？畢竟涯點納是她帶到寺中的，通過今天一事兒，不僅僅桃源寺漲了威望，那涯點納在師父心中、在世人心中可都長了威望！這一切會不會是一個局？
但佛祖告訴我，不能把人心想的太過於陰暗，一個上了歲數、潛心修佛的老大娘、一個斷臂的可憐孩子，他們又怎麼可能設計出這麼一齣戲碼？何況還要加上涯高的配合，再說遠一些，還要阿丑和萌萌的死作配合。所以，這絕不會是刻意的，但讓人心存疑點的事兒，我姑且算想通一半吧。
我：「余大娘，貧僧知道你是好意，可你這麼一宣傳，我等差點提前見了佛祖！」
余大娘臉憋得有些紅，想了半天，這才答出一句：「你們不是…佛祖天天見嗎？」
師父：「老余，你這話題轉得真夠…生硬的！」
涯高：「就是、就是！」
余大娘瞥了一眼涯高：「這事兒都得怪你！你搞得有模有樣的，剛一念經，天空就烏雲密佈、狂風不止，緊接着就下大雨，這…這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嗎？」
沒等涯高開口，師父接話道：「那你也得看看人，他那模樣哪像是會祈雨的？要是老衲如此行徑，你倒是可以聯想一番！」
涯高直起了身子：「師爺爺，你倒是說說，我這副模樣到底怎麼了？」
我：「好了，都別吵了！今天的事兒就到此為止吧！」說罷，我把目光轉向了涯點納，輕聲說了句：「今天多虧有你！」
涯點納輕聲笑道：「師父，這不是應該的嗎？」
太平：「今天的事兒真夠玄乎的！涯點納那孩子可真不簡單！」
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我想有一天，我可能真的會把方丈一職讓予他！」
太平：「也許吧！不管怎麼說，這次災情能夠緩解，佛門的善念能夠得到弘揚，也是一個蠻不錯的結果。」
我抿了抿嘴，答道：「災情勢緩解了，可佛門善念的弘揚就不確定了！人好像都是這樣，遇到危機的時候，總會向善，可一旦危機過去了，時間久了，又好像什麼都忘了！」
太平：「希望這一次，可以時間久一些再忘記吧。」
涯高：「小師兄，你聽說過以前有一位叫白起的將軍嗎？」
涯點納：「聽過！據說被世人稱為『殺神』！他一世統兵屠殺的敵軍有一百多萬呢！」
涯高：「嗯！我聽說他死的時候，十殿閻羅王都爭着出來迎接他呢！」
涯點納：「二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
涯高：「我就覺得吧，他這種殺人如麻的人，手裏不知道沾有多少血腥，那為何閻羅王還要爭着歡迎他呢？」
涯點納：「可能正因為他血腥氣重吧！所以閻羅王都懼怕他！」
涯高：「一百多萬…我剛才心裏算了算，其實我自小到現在應該也殺了一百多萬隻…蚊子！你說等我到了陰曹地府，他們會來迎接我嗎？」
涯點納：「應該…不會！」
涯高：「為何？」
涯點納：「你作為一個出家人居然殺生！這是很深的罪孽！閻羅王一定會把你砍成兩截來懲罰你！」
涯高：「這不公平！白起也殺了那麼多人，為何不砍他？」
涯點納：「他並不是出家人啊！」
涯高：「那我也不當出家人了！」
涯點納：「背叛師門、欺師滅祖！估計砍得更凶！也許會把你砍成七、八截…」
涯高：「那我還是…當出家人好了！」
涯點納：「做人搖擺不定、首鼠兩端！應該也要被砍！」
涯高：「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你是不是就盼著閻羅王砍我？」
涯點納：「身為出家人，千萬別犯嗔戒，否則…」
涯高一擺手：「我知道了，反正我挨砍的宿命是怎麼着也躲不過去了…」
涯點納：「那也不一定！」
涯高：「快說說看！」
涯點納：「聽師爺爺說，除了被砍，到了陰曹地府還有上刀山、下油鍋等方式可以供你選擇的！」
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