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 願得一人心

040章 願得一人心

顧氏全然沒有想到,愣了半晌。道,「若不是她倆,你倒選誰?」

顧氏表面的溫和,不過是掩藏住內心的狂躁。姚傾見她要惱,於是軟了聲音。「孩兒知道娘為了此事勞心費力。可這兩個皆是我的貼身丫鬟,若做通房還好,陪滕只怕日後與我麻煩頗多。」

滕妾的身份比通房高出許多,也比一般的妾侍要高。是以陪滕時多選親姊妹或是堂姊妹。

顧氏沉吟,「娘也想過這些,但是流蘇、流螢兩個都是家生子,娘老子都在永寧侯府,況且她們自小待你衷心,總比旁人好上許多。」

「利令智昏,倘若一個人被利益驅使,還能顧得上親人嗎?而衷心這麼脆弱的東西,又真的能一輩子靠得住嗎?」姚傾口氣悲涼,竟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這般早熟為何?顧氏心裏悲慟,方才怒火消了大半。姚傾見她神色有所動容,於是又趁熱打鐵。「娘若信得過,只將這件事交給傾兒處理。絕對處理的妥妥噹噹。」

顧氏雖有疑慮,但思及姚傾之前種種做派,倒也放下心來,點頭應允。母女兩個便又說了一些閑話,各自去了。

姚碧蓮自上次自盡被救回來之後,就得了一場重病。本就唯唯諾諾的性子,越發愚懦。如今已經是連去給老太太請安都不敢,只悶在屋子裏不出門。

香姨娘整日抱着以淚洗面,永寧侯知道以後,自然是好生責罰了姚碧芳一番。如此用心歹毒之人,不配做他永寧侯的女兒。自此,永寧侯府再不與其來往。姚碧茵留下的兩個外孫倘若回府,也不許要勞煩姚碧芳,自然有人上門去接。

永寧侯黑臉唱的賣力。顧氏自然也要將紅臉唱的到位。於是便安撫姚碧芳,「你父親不過是一時氣惱,你到底是他骨肉,只要將茵姐兒留下的兩個孩子照顧好,你父親總有原諒你的一天。」

姚碧芳淚眼朦朧,連連點頭,「還求母親躲在父親面前美言兩句,孩兒……孩兒當時真是無心之過。不曾想……不曾想八妹妹竟然……」說着已經是泣不成聲,一是因為後悔,二是因為害怕。

顧氏拍拍她的肩膀。也紅了眼眶。彷彿感同身受一般,「好孩子,母親知道你必定不是那心存歹毒之人。待過些日子,你八妹妹恢復好了,你父親自然也就消氣了。」

姚碧芳滿是感激,頭一次覺得天敵顧氏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反觀一旁一直淌眼抹淚的生母小殷氏,彷彿幫不上什麼忙。於是哭的越發委屈。

顧氏安撫著。將她送上馬車,命人親自送回到了勇毅侯府。

嫁一個庶出女兒去勇毅侯府原本也並不是非要牢固兩家的姻親,不過是看着茵姐兒留下的兩個孩子。而姚碧芳這般為人處世,嫁到別人家恐怕要給永寧侯府添麻煩。如今她除了照顧永寧侯的兩個外孫之外,基本成了棄子。勇毅侯府也明白,因為姚碧芳的愚蠢。他們與永寧侯府的姻親關係已經是名存實亡。除了不停的巴結茵姐兒留下的兩個孩子,時不時讓他們在永寧侯府露一露臉意外,勇毅侯府想不到什麼法子能夠再拉近和永寧侯府的關係。

本就對姚碧芳不大滿意的勇毅侯。自此對她越發冷淡。姚碧芳基本開始守了活寡。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興許說的就是她這一類人。

姚傾知道這些的時候,不禁嘆了一口氣。人為何偏要爭強好勝?掙來搶去到最後卻是什麼也抓不住,何苦呢。

六小姐姚碧芳與八小姐姚碧蓮爭執這一檔子事,人人都瞧著是六小姐欺負了八小姐。只因為她素日裏盛氣凌人。可真正被欺負了,吃了虧何嘗不是她自己?

姚傾看着八小姐日漸好起來的精神。豐盈起來的體態,嬌媚起來的容顏,對於出事那一日覺得少有不妥的地方也想的通透了。

為姚傾選陪滕這件事情,一直緊鑼密鼓的展開着。永寧侯府上下沒有人不知道。

八小姐半月又余的時間已經好了起來,老太太依然覺得八小姐是最佳的人選。

姚傾這日同八小姐坐在一塊,討論才在綉娘要來的新花樣是應該綉手帕還是綉桌屏。

姊妹兩個抵著頭,看起來十分親密。

姚傾許久沒有好好看過八小姐,今日看起來似乎是同以前大不相同了。

「我瞧著妹妹是因禍得福了,近日來出落的越發水靈。」姚傾眨眨眼睛,帶了幾分調侃。

八小姐姚碧蓮漲的滿臉通紅,眼睛裏卻閃著狡黠的光。「姐姐是在挪揄我嗎?當時若是有一點法子,誰會願意尋死吶?」

姚傾不知可否點頭,端起汝窯三清蝦茶杯,抿了一口茶。好奇道,「說起來,我一直好奇,那日六姐姐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竟然叫你下了那麼大的決心?」

八小姐姚碧蓮眼神閃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做什麼呢?」

姚傾沉吟,似乎帶了幾分抱歉。畢竟揭人家傷疤很不道德,於是又興高采烈的轉移了話題。「下個月二十八我就要出門子了,到時候妹妹與我一同陪滕。嫁衣可都綉好了?」

八小姐如遭雷劈,「母親不是另選了人?我……我這樣子隨姐姐滕嫁,豈不是要丟了永寧侯府的臉?」

真說話間,卻見流蘇打了帘子進門,歡喜道,「小姐,肅王世子來看小姐了。」

男女大婚之前,不準四下見面。賀伯卿這時候來,委實讓人覺得驚訝。八小姐猛然起身環顧四周,似乎是想要快些躲起來。

姚傾拉了她的手,招手叫一旁熨燙衣裳的春菊。「這會兒出去怕是要跟肅王世子撞上,你扶著八小姐去屏風後頭避一避吧。」

春菊,忙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擦了擦手,便迎上來扶著姚碧蓮,往屏風後面引。這邊姚碧蓮的裙擺剛在屏風處消失,那邊賀伯卿便踏步進了門。

今日他穿一件青色圓領直綴,腰間玉色宮絛兩側各綴香囊玉佩,刀刻一般五官十分深邃。還未開口說話,便先笑了起來,原本俊朗的臉上左側一個酒窩,竟帶了三分俏皮。屏風後面的八小姐見了,竟然一時心頭小鹿亂撞。

別說是第一次見的八小姐,見了多次的姚傾也不得不承認,這廝真是越發的俊朗了。

兩人許久不見,雖是未婚夫婦,可交情卻不見得有多深厚。見面難免有些尷尬。

賀伯卿指了指一旁鋪展開還未綉完的大紅嫁衣,「傾兒,下個月咱們就要完婚了,你怎麼還沒綉完嫁衣啊。」

「那是八妹的。」姚傾拉着賀伯卿坐下,招手讓春菊將衣裳收起來。

「按照序齒,八妹應該在你之後嫁人吧?」賀伯卿似乎有些懊惱,「這麼說,我豈不是還得隨份子錢?」

噗~這是什麼邏輯?姚傾忍俊不禁,「下個月我帶着嫁妝和我妹妹嫁給你,不用你破費。」

賀伯卿眯起眼睛來,「這麼說,八妹是你的陪滕?」

「嗯。」姚傾點頭,神情有些暗淡。

賀伯卿湊上前,認真看着她。「你不高興?」

姚傾往後退了退,與他拉開距離。笑着搖頭,「陪滕是自己妹妹,總好過別人不是?由得我高不高興嗎?只是覺得委屈了妹妹。女孩子都想嫁人為妻,而非做妾的。」

這話題似乎有些沉重,賀伯卿垂眸沉思。此時恰巧流螢上茶,姚傾親自捧了茶杯遞上去。「你今日怎麼來了?」

賀伯卿拿着茶盞的手一頓,旋即笑道,「大婚前,我要北上辦差。臨行前,來看看你。」

「你去做什麼?」姚傾忽而有些緊張。「難不成又有匪寇作亂嗎?還是你要去蒙古?」

對於姚傾的緊張,賀伯卿頗覺意外。看着姚傾,笑的很得意。

姚傾臉上一紅,低頭飲茶。暗自懊惱自己。原本是交情不深的兩個人,為何聽說他要北上卻如此緊張?許是因為和他訂了親的關係吧。

賀伯卿臉上得意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他伸手捉了姚傾的手,緊緊握住。「我若回不來,你不必遵循我們的婚約。」

姚傾心頭猛的一陣,哪裏還顧得他越了禮數握著自己的手。抬頭看向他,驚慌道,「你在說什麼?」

賀伯卿臉上認真的神情稍縱即逝,旋即托起姚傾的手,放置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姚傾如觸電一般,猛的將手收了回來。

他雖然是未婚夫,可也未免太唐突了。姚傾臉上漲的通紅,一半因為氣憤,一半因為羞澀。

賀伯卿卻彷彿並沒有看見,抿了一口茶。「我若能活着回來娶你,你便答應我一件事兒吧。」不等姚傾問,賀伯卿又道,「我賀伯卿此生只願娶一位妻子,白頭偕老。不願意要勞什子的滕妾、通房。」

姚傾聞言又是一震。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況且滕嫁是祖宗規矩,娶一贈二的好事兒,沒有男人會拒絕。

賀伯卿在說什麼?

正當姚傾愣怔之時,卻聽見門口一陣清脆的擊掌聲。「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伯卿果真是對傾兒情根深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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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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