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離別在即

說赤水執拗也好，矯情也好，總之，她就是無法接受這樣一段人為推動的感情。

就算百里宸極再好也不行。

但事實上，百里宸極又是她此生中最為靠近她的人，他們有着同樣的天賦，朝着同樣的大道前行。

就算是現在，赤水能夠否定這段感情，卻也無法違心地否認，百里宸極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就算剛開始她得知消息時，很有些不適，但是，這些年來，百里宸極對她態度的轉變，以及一起走過來的點點滴滴，她也並非無動於心。

這麼長時間了，是該去看看他，順便也將之前未說完的話說清楚。

這樣想着，赤水剛出承水島，迎面就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颶風，她微晃了下，直覺往聖島上空望去，頓時大驚。

如果說，聖島上空其實是渡劫大陸天空的小鏡像，那麼此時聖島上空霧靄沉沉，就仿似天也承受不住這五大傳送陣門之力，快要塌下來了似的？

這是到達了臨界點？

聖島周圍，所有察覺到異常的修者都沖了出來。

麥丘啟明剛出來就見着了怔愣的赤水，忙趕過來道：「這通天寶庫也開得太急了，不僅提前開啟，現在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

說好的九日呢？

這第八日才剛開始。

赤水眺目遠望，這樣的異象，自然沒有修者會錯過，因此肉眼可見地，整個聖島上空都擠滿了人，說是傾巢而出也不為過。

倒是她三個徒弟，還在閉關，沒見他們的身影。

赤水就開始考慮，要不要通知他們一聲，畢竟也是千萬年才能有一回的盛事，錯過了未免有點可惜。

想罷，她已經通過星玦，分別通知了他們三人，至於他們是否要出關，就全看他們自己的決定了。

「這下麻煩大了。」麥丘啟明看着黑壓壓的人群，不由感嘆道。

赤水默默點頭。

這時間再一次提前，估計又一次打得上面的人措手不及了。

「名額雖定，但是各大世家和衛仙尊談妥了嗎？」赤水直接問出了關鍵。

麥丘啟明苦笑着搖頭，若是能談妥就好了，關鍵得有時間啊！

赤水一臉瞭然。

通天密鑰在衛仙尊手上，所以各大世家決定了名額又怎樣？還得衛仙尊同意才行。

而軒轅家要派出軒轅子珩，這是衛仙尊絕對不會容許的。

但是，子珩確實際遇非凡，可說是他們這一代人中的超級新秀，這世界歸根結底還是靠實力說話，赤水也不敢與他相比。

所以子珩有資格，有實力，通天寶庫又太重要，軒轅家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赤水都可以想像軒轅仙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如荒漠一般的眼神，還有自己與他打過的種種交道，那就不是一個能說理的人。

而衛仙尊呢？

都與整個仙族上層撕破臉了，代價早已經付出，就更不可能空手而歸，這絕對不符合衛仙尊的本性。

所以這個問題，貌似……無解？

如果時間沒有提前，說不定他們在其他眾位仙尊的調和下，或許還能商量出一個折中之法，但現在？

赤水不由自主就仰頭，往九天之境看去。

同一時間，作出這一舉動的修者多不勝數。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最新的情況。

「我們走。」麥丘啟明在旁邊小聲提醒道。

赤水這才回神，她現在確實不太適合待在這裏，現在大家還在關注著異象，正是離開之時。

「去九天之境。」赤水道。

「啊？」麥丘啟明怔了下才反應過來。

現在這種情況下，眾位尊者必定會出現在九天之境，商量對策，赤水本要去找百里宸極，說不定還可以正好見證一場萬年難得一見的盛會。

九天之境。

原本沒有到達第九境，是進不去的，但是，架不住現在情況特殊，連天都被五個傳送陣門壓得快塌下來了，這九天之境也被隨之下壓。

相當於是降低了入門標準。

就有一部分人達到了要求，其中就包括了赤水。

有赤水帶路，麥丘啟明也順利進入了其中，兩人都是第一次進入，卻都沒有太驚奇的表情。

繁花麗景於他們來說，已如過眼雲煙，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衛仙尊與聖島上層的博弈較量，更要牽動他們的心。

九天之境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空間。

進入其中，即像是身在聖島，又像是身立於渡劫大陸高空之上，錯位的被割裂的感知，卻又集合於同一個本體，種種妙處，一言無以述之。

五個傳送陣門仍然高懸於上空。

並且，有逐漸向中間靠攏的趨勢。

赤水心裏在回顧之前得到的消息，當五個傳送陣門成五角連接在一起，就是陣門發動之時。

如今看來，卻是快了！

「啊！」旁邊有人驚呼著道：「快看，速度又加快了。」

其他人聞言，莫不舉目望去。

果然，速度並非一成不變的，而是加速運動，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人為推動着這個進程在加快一樣？

赤水與麥丘啟明面面相覷，又都同時反應過來，往九天之境更高處衝去。

以赤水原本的修為來說，這實在有點勉強，不過條條大路通羅馬，稍微轉換一下思路，將壓力轉移，雖然吃力了些，所幸在最後關頭，趕到了現場。

此時，聖島九大勢力，連同核心，各據一方，仍在僵持着。

而周圍，已經有數十修者在圍觀著。

而赤水二人的出現，也驚動了周圍的人。

特別是在認出她是悟星仙子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帶着驚異的，難以置信的？

不過赤水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眼神洗禮，安然沖眾人微點頭示意后，就在眾人自覺讓出來的空隙中往前穿行而去。

留後身後一眾在無言中沉默。

……

……

良久，才有人似舒了口氣一般，嘆息，「果然是悟星仙子。」

難道之前悟星仙子所做的壯舉還不夠多嗎？這不過是她又一次超越了眾人對她的預期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只要這不正常發生在悟星仙子身上，那就正常了。

……正常個鬼啊！

這裏是哪兒？

九天之境啊！

為什麼悟星仙子會出現在這裏？

不知有多少人，內心凌亂無比地在咆哮，究竟是他們眼花了，還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大了？

說好的只是實力還成呢？

別說這些人，就連緊跟在赤水身後的麥丘啟明，雖努力剋制，仍是忍不住盯着前方赤水的背影，眼中的灼熱，擋都擋不住。

又進步了！

從斷天涯之戰回來才多久，她又突破了。

這已經不能用天資聰穎來解釋，也不是赤水所謂的厚積薄發可以搪塞，這特么就是個妖孽吧？

與她相比，自己比她先出陰風谷，進境卻被她後來居上，並遠遠甩在身後，麥丘啟明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似乎像做夢一般，但又無比真實地意識到，這是真的。

只要是在悟星仙子身上發生的，似乎就沒有不可能一說。

「主上……？」

「噓！」赤水制止他，往前方示意了下，雖然這裏其實離現場還很遠，但在極限瞳術的加持下，場內一切盡入眼帘。

麥丘啟明生生止住自己想厚著臉皮拜師的念頭，移目望向場內，就看到麥丘仙尊橫過來的厲眼，不由又縮了縮脖子，躲到了赤水身後。

赤水卻是第一時間往百里宸極看去。

與此同時，也看到了跟在百里宸極身後的八字鬍掌柜，以及一個俊秀的青年男子。

如果沒有意外，這就是名單上的那個人了。

赤水不認識他，也不清楚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她也並不關心，她現在只是有點好奇，在當前情況下，仙族上層之間，究竟要如何協調這看似不可能解決的問題。

還有百里宸極之前說，並不介意衛仙尊得到通天密鑰，那麼，他是否又早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正想着，就對上了百里宸極移過來的眼神。

赤水正想打招呼，卻見其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赤水：「……」

場內左側，衛仙尊雙臂抱胸，冷哼道：「無論如何，軒轅子珩就是不行，你們軒轅家必須換人。」

赤水移眸會場一圈兒，九大仙尊親臨，雖沒有泄露出一絲威壓，但僅僅是各身散發的強大氣場，就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之感。

也難怪現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了。

軒轅仙尊持劍而立，卻並不為之所動，氣勢絲毫不輸衛仙尊，大有先打一場之意。

赤水這才注意到，軒轅仙尊身後，除了幾位軒轅家的長老外，軒轅子珩並不在列。

難道，他還沒有出關？

她不由又往上瞥了一眼。

還來得及嗎？

明顯，軒轅仙尊卻是不擔心的。

而其他世家之人，卻是面帶糾結之色，這事弄得，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作璧上觀就更不好了。

眼前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當真就恨不得他們直接打上一場的好。

反倒是在他們身後的已選定的傳承人，倒大多面色淡定。

赤水最先看到的，就是明地師姐。

明地師姐似有所感，見到是她，眉梢微動，又笑了笑。

赤水也回之一笑，又看向司空九少，小二，想之前在斷天涯時，小二還說天衍小隊中，他們仨是走在最前面的，卻原來，大家都不簡單。

接下來才是鍾離宏毅，久未見面的好朋友，因為有星網在，倒也並不覺得陌生。

屈門仙子，面冷又心熱，同屈門仙尊一樣，雖然第一印象不怎樣，但人卻是極好的，她能得到名額，赤水也替她高興。

至於祈連沐澤，赤水唯有真心祝福。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此行一去，估計就要等到天外浩劫來臨，才有可能再相見了。

雖說修者聚散全憑一個「緣」字，但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能否再見面也是未知，赤水心裏也是傷感的。

正感懷着，忽覺有一道視線，憑空而來。

赤水抬眸，就見立於衛仙尊身後的衛殊，遙遙沖她一笑。

她頓時語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