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間煙火時

六月二十七，太後娘娘的生辰，東邊連綿不絕的大雨，一連下了好幾個月，皇上為了慶賀太後生辰也為了祈禱百姓安康，特赦天下。

宴席是中午一場晚上一場的，午膳是宮中宴請，晚膳則是有外臣。

按照規矩，晨早太後娘娘裝扮好后要命畫師作畫，期間慈寧宮不得閑雜人等入內，本想著可以消停一上午的，沒成想皇上身邊的小桂子一大早便來喊我。

我起身後站在屋外看風景吹風，一低頭便瞧見了小桂子匆匆往這邊趕來。

「我今日不當差啊。」

小桂子著急的一把拉住我就往外面跑，「姑奶奶，快點吧，皇上昨夜便差我今早喊你一起去正殿，可我睡過頭忘了。」

我邊走著邊說道，「你起晚了連累我跑步？」

「哎呀姑奶奶，下次下次我讓顧潯侍衛補償你。」小桂子說道。

「為何是顧潯？」

「要是別人或者是我補償你，顧潯侍衛不得取了我的人頭？」小桂子邊說邊比劃。

仔細想來也是，我點了點頭笑了笑。

好在距離不算太遠，跑了幾步便到了正殿，我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小桂子一把拽住我。

「你不是著急嗎？你拽我幹什麼。」我一臉驚訝。

「哎呀，姑奶奶，你瞧仔細了現在正殿門口的是誰啊！」小桂子小聲說道。

我仔細瞧了瞧，定睛一看，「嚴妃？」

小桂子點了點頭，「在外面等會吧。」

我倆躲在正殿大門旁邊的小路上，直到瞧見嚴妃帶著身邊的小宮女一臉失落的走出來時才敢進去。

「你又拽我幹嘛！」小桂子再次拉住我。

「姑奶奶，你一個女官，我一個太監，咱們走正門合適嗎？」

我頓了一下，想了想，貌似他說的也對。

我和小桂子繞到小門，「原來還有個門。」

小桂子點了點頭，「不然上次皇上的親信侍衛怎麼進來。」

「不是說在房屋上面掉下來嗎？」我反問道。

「姑奶奶，你這又是聽誰說的啊！」小桂子說道。

「坊間傳聞。」

此話一出，我自己都覺得說的不真切。

「那坊間傳聞還說墨軒王爺和軒懿王爺二人同時追求與你，更有甚者還加了皇上，你怎麼看。」

我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繞到小門，小桂子敲了三下，上次的親信侍衛出來開了門。

「快進來吧，皇上等你們很久了。」

我點了點頭，小桂子小聲說道，「以後如果我不在皇上差其他人去叫你，你便自己過來，兩下重的一下一下輕的。」

我點了點頭。

正殿內，「臣女白子依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起來吧。」皇上示意小桂子搬個圓凳來。

「皇上，臣女站著即可，儘管退去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可正殿畢竟是正殿，人多眼雜。」

皇上點了點頭，應允了我的想法。

「不知皇上找我來所為何事？」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朕會在午膳時宴請宮中眾人。」

我點了點頭，「臣女知道。」

「朕命人去請了嚴妃的母家。」

嚴妃的母家理應是外臣，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便沒再接話。

「朕想讓你配合一下，午膳時將嚴家大肆誇讚一番，到了晚膳時再……」

皇上沒說完，但我都明白，「皇上的意思是欲擒故縱？」我問道。

「不錯，尚儀局的人果然見多識廣，朕就是這個意思。」

我低頭笑了笑，「多謝皇上誇讚，可……可臣女是女官，晚膳的宴席是進不去的。」

皇上看了一眼小桂子，小桂子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個我去安排。」

「你可還有什麼顧慮？」皇上問道。

我搖了搖頭，「回皇上的話，沒了。」

皇上聽見我如此直白的回答后，咳了兩聲，「沒……沒了就下去吧。「

我行過禮后便走出了正殿。

剛路過尚儀局，梁嬤嬤便站在門口攔我，「子依，你快些回屋，有事。」

為何又有事？我心裡抱怨道但嘴上還是答應著，「好的。」

加快了步伐趕回住所，還沒進門，我便聽見了朵蓮和小桂子的聲音。

「你說姐姐喜歡哪個呢？」朵蓮問道。

「我覺得白女官應該喜歡粉色的，粉色嬌嫩，襯得人也好看。」小桂子回道。

「粉色……我倒覺得粉色不是姐姐喜歡的，但你這麼一說，粉色被選中的可能性也是很大。」

「咳咳！」我在屋外咳了兩聲才進門，看著一桌子的衣服飾品，我目瞪口呆的停在門口。

「關門啊姐姐！」朵蓮說道。

「哦哦哦。」我轉過身關死門，「這是？」

「這是皇上讓我安排的，剛剛在正殿，你忘了？」小桂子滿臉暗示。

「emm倒也……倒也不必如此的刻意。」我愣在原地不知皇上的意思。

「怎麼不必刻意了？皇上說了你這次作為臣子，自然不能穿的太過素凈。」

「可是太后就喜歡素凈的。」我趕忙接道。

小桂子點了點頭，「是啊，皇上也這麼說，這不也沒有多花哨，我倒覺得好看極了。」

「這還不花哨啊？」我驚訝道，難道是我對花哨有誤解？

「哎呀，管他的呢，姐姐挑一件，我幫姐姐換上！」

朵蓮說完我才反應過來，小桂子來送衣服，那朵蓮……

「朵蓮，你為何在這裡？」

「淑妃說，皇上差人傳話到冷宮，讓淑妃娘娘派個人來給姐姐好好打扮。」

「那怎麼可以，你是伺候主子的，而我只是女官啊！」我提高了聲調。

「我的姑奶奶，你別糾結這個了，趕緊換上吧，要不然來不及了！」小桂子著急道，「我去外面等你們！」

小桂子說完便自己出去了，順手將門關死，我看著桌子上的衣服，受寵若驚。

「姐姐快看看，姐姐喜歡哪個？」朵蓮滿心歡喜都寫在臉上了。

我仔細撫摸著桌子上的衣物，「這個藍色的不錯，上面繡的蝴蝶蘭也正合我心。」我說道。

「姐姐好眼力，這個是淑妃娘娘親自繡的，娘娘說姐姐肯定喜歡這個。」

我笑了笑，「又要謝過娘娘了。」

「不急不急。」朵蓮邊拿起衣物邊說道，「下午姐姐親自去謝娘娘正好。」

「下午？」我問道。

「是啊，皇上沒跟你說嗎，晚膳淑妃娘娘也出席。」

「哦哦哦，娘娘不是……」

「娘娘是，但晚膳過後便不是了。」朵蓮說道，「姐姐，這個是娘娘賞得釵子和手串，姐姐看喜不喜歡？」

我瞧著手串和釵子挑選的都極具品味，「好看極了，就是……王爺也送了一串，我想帶那個。」

「這怕什麼，姐姐可以都帶，也省得我再挑選了。」朵蓮回道。

我笑了笑，「也好。」我走到鏡子前拿出小盒子，那是顧潯送我的髮釵，還有一個是娘留給我的，這種場合下，娘給的自然不合適，我拿出顧潯送的遞給朵蓮，「你等會幫我把這個一起梳上去吧。」

「哇，哪裡來的髮釵，真是好生漂亮。」朵蓮看著釵子喜歡極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顧潯哥哥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就說這宮裡你是最聰明的小宮女了！」

「姐姐可不能這麼說，我最多……我最多算得上是冷宮裡最可愛的！」朵蓮說道。

「是是是，最可愛的！」

女兒家梳妝就是慢了些，等朵蓮幫我打扮好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打開門，小桂子趕忙跟進屋，看見梳妝好的我，頓時愣在原地。

「怎得不好看？」

小桂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看好看，從未想過白女官的氣質竟然如此好。」

「你也是怪會說話的。」我調侃道。

「不是不是，姐姐，真的好看極了！」朵蓮接話說道。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確實是好看極了，若不是身在宮中，我這個年紀正當時對鏡貼花黃，為悅己者容的時候，只奈何身在皇宮中，不由己啊。

「姐姐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朵蓮說道，身旁的小桂子附和著點了點頭。

「可別瞎說！」誰知我可曾真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走吧。」

小桂子陪著我去尋皇上，朵蓮則是自己回了冷宮。

路上小桂子問我，「白女官，你是不是緊張。」

我點了點頭，「你是如何知曉的？」

「姑奶奶，你那緊張二字都直接寫在臉上了。」小桂子說道。

「啊？是嗎？」我努力調整了一下狀態，「這樣好點？「

小桂子看了看我，「可能好點！「

在門口，我們碰上了墨軒王爺和顧潯，我顧不上行禮問安上前大跨步問道，「王爺，你瞧著我與平時有何兩樣？」

王爺上下打量著我，「變好看了，除此之外便是，你緊張？「

我點了點頭，「是有點。」

「你晉陞監事就緊張啊！」王爺說道。

「監事？我怎麼不知？」我看向一旁的小桂子。

「這個……這個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小桂子唯唯諾諾的說道。

「這麼大的喜事怎得當事人不知？「王爺問道。

小桂子見王爺嚴肅起來，自己也緊張起來，「回王爺的話，我……我也緊張忘了。」

王爺笑了兩聲，「你可是父皇身邊的人，小小的宴席怎會緊張，我逗你的，快起來吧。」

「快些進去別誤了時辰。」一旁的顧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