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淵書閣
面對這霸總式的話語，紀橙橙心裡一顫，頭一次生出了一種警惕：「師尊何意？」
「意思便是，」姜蘇暮一揮手，對著這一整閣琳琅滿目的書籍道：「這裡的書，你都得看完。」
紀橙橙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她勉強抬起頭，道：「師尊，您不覺得徒兒一直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與重量嗎？」
姜蘇暮沉吟片刻，大概也覺得這要求對凡人來說屬實過高，於是他退一步道：「慢慢來。一千年的時間，應當能看完。」
系統，系統在嗎！她想換個師尊可以嗎？！
說話間，一本最上端的書自動飛到他的手中，姜蘇暮轉過身，「在此之前，你先從最基本的做起——習字。」
紀橙橙機械地朝他挪去，肥肥在一旁給她加油鼓勁：「宿主堅持！再等幾百年就能脫離他的魔爪了！」
紀橙橙頓時更加心累，只覺前路一片漆黑。
姜蘇暮瞥了一眼在一旁幸災樂禍、手舞足蹈的肥肥，道：「此貓尚有靈性，不妨一道來學習。」
肥肥的神情瞬間凝固，紀橙橙「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算了吧師尊，要一隻靈寵學習到底還是難了些。」
姜蘇暮低頭研磨，聲音聽著有些漫不經心：「萬一它與你一樣聰慧呢？」
紀橙橙一臉疑惑地與肥肥交換了一個眼神：他是在罵誰？還是……兩個一起罵了？
姜蘇暮沒有注意她倆之間的眼神交流，道：「這本是《四時天地錄》，適合初學的你研讀。看看，認識多少？」
紀橙橙認真看了一眼，斟酌道：「基本識得。」
攤牌了，她不裝了！她要用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學識來擊潰他！
姜蘇暮遞過一支狼毫筆：「寫一個字試試。」
紀橙橙：「……」
她錯了，作為一個穿越貨，毛筆字她還真不行。
趕鴨子上架，姜蘇暮蹙眉望著紙上歪歪扭扭的字，終於忍不住道：「身子坐直，毛筆要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大拇指向上，手掌要平……」
他乾脆走到她的身後，俯下身子握著她的手，掌心與手背相觸，紀橙橙猛地一抖。
「怎麼了？」姜蘇暮皺著眉頭道。
跟一個死直男說什麼「男女大防」是說不通的，再加上她身體雖幼，思想卻很成熟，怎麼看也是她佔便宜，血賺不虧。
紀橙橙心有餘悸道：「師、師尊身上有個保護罩，我還以為自己要被彈飛來著。」
「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體驗的。」
有零星的笑意在他眼裡劃過，燦若流星，轉瞬即逝。
姜蘇暮頓了頓，重新回到了正題：「就寫這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殿外陽光灼熱，室內卻清清涼涼，想必全托他聲音冰冷又不近人情的福，讓這溫度都不敢抬上一抬，紀橙橙莫名其妙地走神了。
她愣愣地看著，看著一筆又一劃，墨漬在宣紙上暈染；看著他的手骨節分明，白皙又修長，彷彿覆上一層冷冷的光。
耳邊還響起他低沉的話語，如輕軟的羽毛擦過心底：「從落筆到轉折，要提高手指與手指的協調能力，加強手與身體的平衡……」
他的話還未說完，紀橙橙抬手，「啪」地一下，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
這一操作把姜蘇暮也給震住了，他怔愣道：「你這是做什麼？」
「徒兒走神了。」紀橙橙捂著微麻的臉，誠懇道：「這實屬不該，所以自己提醒了自己。」
有病，絕對有病！
剛剛真是腦子抽了，她竟然產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幻覺！蒼天啊大地啊，這還不一巴掌打醒自己？！
臉頰泛起紅色的五指印，姜蘇暮端看了許久，指尖撫上她的臉龐，「愚蠢，提醒也不是這麼個提醒法。」
紀橙橙有苦說不出。
不過有了這一出后，她心裡旖旎盡散，在姜蘇暮指尖撫過之後，疼痛驟然消失，她驚訝道：「師尊，你做了什麼嗎？」
「簡單的治療。」姜蘇暮說著，又冷冷淡淡道：「這非本尊所長，只能處理一些輕傷，若是日後再來，本尊可不會管你。」
「原來師尊還有不擅長的事。」紀橙橙立馬昧著良心誇讚道。
「不會受傷，自然不必去學治傷。」姜蘇暮看著她，忽然道：「對了，近兩日本尊要暫時離開清歸峰，你自己要多加註意。」
紀橙橙一怔，一時間心情竟有些複雜，「師尊要走？」
「嗯。」姜蘇暮沒有告訴她緣由，只是道：「所以這兩天你便去紫玄宗食堂解決吧。」
紀橙橙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滾了出來，明明內心激動到炸裂，但她硬是逼著自己做出戀戀不捨的模樣，「那您……一定要早去早回呀！」
實在不行就別回來了！
姜蘇暮望著她紅紅的眼眶，一時間也說不上心裡是何感覺，好一會兒，他才道：「本尊兩日不在，你多少也會無聊些。就且將這書抄個五遍，回來之後交給本尊。」
？？？
所以，他特地帶她到天淵書閣，就是為了讓她抄書嗎？！
憋回去的眼淚瞬間氣了出來，不待她大罵出聲，姜蘇暮的手搭在了她的發上，輕輕揉了揉。
猶如一道電流從頭頂過到腳心，紀橙橙一僵，全身酥麻，只聽他淡淡道：「好好聽話，本尊會給你帶禮物回來。」
說罷，他不見了蹤影，徒留一絲若有若無冷冽的淡香，漸漸消散在了空氣里。
見紀橙橙半晌未動，肥肥著急地大喊：「喂喂宿主，仙尊是不是對你下毒手了？！你說話啊喵！」
她回過神，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沒事。你知道仙尊去了哪嗎？」
「你現在問是不是太遲了喵？」肥肥在桌上打滾：「仙尊可不是什麼閑人，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吧。還站著幹嘛，你可是身負抄書的重任啊喵！」
紀橙橙嘴邊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抄書？想得美。」
「你想幹嘛？」肥肥心裡發毛。
紀橙橙斜睨一眼：「姜蘇暮難得不在，咱們當然是要好好探索一下這清歸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