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關在籠子里的女人

「長樂？」郗子晴看著走過來的人，說道。

「阿晴，你醒啦。」長樂笑得溫暖和煦。

郗子晴放下戒心，沖他笑著：「我怎麼在這裡啊？」說著，她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了地。

長樂端著一碗芝麻湯圓，朝她走來：「你忘了昨晚發生什麼了嗎？」

「湯圓！」郗子晴一聞到糯米和芝麻的混合香味，就立馬興奮起來，小跑過來。

「慢點，慢點。」長樂笑了出來，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的笑容如清風拂面，溫柔得一塌糊塗，他接住奔來的她，趁機將她擁入懷裡。

郗子晴抬頭看看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情感，在渾身遊走，令人覺得很不自在，於是她急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長樂沒有責怪她，反而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怕你摔著。」

郗子晴憨憨一笑：「沒事，沒事。」

「所以，你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嗎？」

郗子晴正低著頭沉醉在湯圓的美味里，沒有看見他眼裡閃過的一絲殺意。她答道：「我只記得自己從太子那出來想回上清殿，可是走到一半我好像迷路了，然後就…記不清了。」

「哦，是嗎？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麼？」她一邊吃著湯圓，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

長樂答道：「沒什麼，本來想說你要是記得什麼，說不准我可以幫你找到兇手。」

「兇手…什麼意思啊？難道有人想殺我嗎？」

「我昨晚恰好在天宮溜達，突然看見你暈倒在地上，就把你帶回來了。」他又問一遍，「你當真不記得是怎麼暈倒的嗎？」

郗子晴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真是可惜了。」他說著，眸底染上一絲笑意。

「啊！」郗子晴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趕緊把盛湯圓的碗放在桌上，拿起外袍。

「怎麼了？」

「我想起來我還有事要回去，不行，我得先走了！」說著，她就要離開。

「等等，」長樂從背後叫住她，「就算有什麼事著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吧。」

「可是…」她撇撇嘴，考慮再三，說道，「還是不行，我已經耽擱一晚上了，要是再不趕緊回去，小白他該氣瘋了！長樂，等我回去報個平安再來找你玩啊！

又是白水！

長樂拳頭逐漸緊攥，眼神逐漸狠戾，看著她毅然決然遠去的背影，他又逐漸勾起了唇角。

郗子晴見他沒有阻攔，便急忙跑出門去，一邊擔憂著她一晚沒回去小白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了，一邊不分東西地亂跑。

可是，跑了很久，她都沒能找到這座宮殿的出口，「早知道就讓長樂帶路了。」她不禁嘆了口氣。

她又推開一扇門，卻立馬呆住了。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僅是迷路，而是…不對勁，因為眼前的場景她方才分陰已經見過了。

左手邊是一座像一個人蹲著沉思的假山，面前小徑的底下有條河流，河流的盡頭是右側的一棵萬年古樹。沒錯，她已經走過了三次這樣的庭院，就連河裡的三條紅色、兩條黃色和一條黑色的魚都一模一樣！

她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匆匆跑到庭院的另一端，推開門，還是一樣！

怎麼會這樣？難道長樂喜歡這樣的陳設就把所有的院子都布置成一個樣了？

可是…不對，還是不對！

就算其他陳設都一樣，魚的遊動軌跡不可能一樣，可是每一處河流里的魚都是同樣的分佈，而且總是一黑一紅兩條魚形影不離地在一塊嬉戲，然後總有一條黃色的魚翻著肚子漂在河面上。

這怎麼可能？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希望睜開眼發現只是一場噩夢，然而什麼都沒變。她想回去找長樂，可是跑到方才門的位置，卻發現門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嚴絲合縫的牆。

就連另一端的門也不見了，兩堵灰濛濛的牆壁隔開了她與其他空間之間的聯繫，也堵上了她的希望之泉，剎那間，她感覺整個庭院都開始旋轉，扭曲，然後朝她壓來，彷彿要把她壓成肉泥。

「長樂，長樂！」

「小白，救我！」

她一邊錘牆，一邊喊道，然後慢慢順著牆跌坐下去：「小白…不行，我要振作起來，小白還在等著我呢。」

她突然看到右側古樹後邊好像有間屋子，她急忙站起來朝右邊跑去，推開門，但眼前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樣子，而是…一個山洞！她再回頭，門又消失了，洞口外邊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風從洞口灌進來，發出嘶吼呼嘯的聲音。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象，難道她出現幻覺了？

她只好往洞裡邊摸索著走去，越往裡走，黑暗越肆虐，她摸著潮濕的洞岩，腳底下能聽見踩進水潭的聲音，眼前卻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心跳聲越來越響，洞穴里萬籟俱寂，以至於她彷彿能聽見其他人的嘆息聲，很輕很輕，時而從頭頂傳來，時而又在前方。

突然那個聲音清晰得就像在她耳側一般，她被嚇了一跳，急忙捂住耳朵，但另一個聲音卻從心底響起：「就算捂耳朵也沒用，你還是能聽見我說話的，對不對？你怕我嗎？我在這裡一個人好寂寞，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郗子晴一邊捂著耳朵，一邊搖頭：「我還要回去…找小白，我不能留下，不能…」

「你以為你跑起來，就能甩掉我嗎？」那個看不見的女人笑了起來。

郗子晴不停地往前跑，假裝聽不見，直到那個聲音真的慢慢消失了，她才放慢腳步，但依然心有餘悸。

終於，無盡的黑暗到了盡頭，前方竟然出現了一絲光亮，她急忙往那個亮點跑去，亮點逐漸變大，變成亮圈，然後清晰得照亮了四周。

她停下來，以為看見出口的希望破滅了。因為前方不是出口，而是一個死胡同，更可怕的是，那團光亮照亮的不僅有四周的牆壁，還有無數個籠子。

那些籠子懸在半空，裡邊似乎還關著什麼，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近一瞧，籠子里關著的居然是人！

她頻頻後退，無數張年輕女子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們安靜地閉著眼，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不行，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去…」

她剛要轉身跑走，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阿晴，你這是要去哪啊？」

她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他，見他在光線和陰暗的交界處陰陰地笑著，她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