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檸檬小姐

從那天起，寧檸的網名就改成了檸檬小姐。

和往常一樣，在教室里寧檸彷彿一點沒變，會和鬱金銘一起說笑，會偶爾學著王季的口氣打趣王季，會幫著王季完成保險業務的數據統計……

但她始終沒有告訴鬱金銘，她已經知道王季和鬱金銘的關係了！

王季變了，變得沉默，變得有些頹廢，對保險甚至是學習都沒那麼上心了。

他告訴鬱金銘想抽煙想喝酒，鬱金銘說心情不好那就喝吧，但是不能喝太多了影響胃；想抽煙就抽吧，但是不能抽太多傷到肺。

鬱金銘不是傻子，她看的出來王季處在悲痛之中，但具體原因她也不知道。

王季不說，她就不問。

陪著他就好了！

最終王季還是沒有抽煙喝酒，自己的寶貝跑跑那麼縱容他，怎麼能做讓她傷心的事呢！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期末考試了。

王季狀態一般，他感覺這次估計要涼！

果不其然，期中考試已經年級前三十名的他，直接掉到了七十多名！

放假，寧檸要回家了，沒讓誰送也沒讓誰接，就那樣飄飄然的走了，鬱金銘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給她發消息她說已經快到家了。

鬱金銘家在縣城，王季打算待到過年前再回老家，利用這期間跑跑業務，就算跑不成業務多認識點人也好！

暫住在三姑家，上大學的表哥也回來了，偶爾王季也會跟著他跑去網吧打打遊戲。

「亦哥，你失戀會難過嗎？」

躺在同一張床上，王季突發奇想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亦哥就是張亦，既三姑家的那位表哥。

張亦一愣，接著笑著說：「只要我換對象的速度夠快，失戀的痛苦就追不上我！」

「牛批！」

王季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想那麼多幹啥！年紀輕輕的！」

張亦說完倒頭就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

「沒辦法不想啊！」王季心裡苦笑。

「哥，再問你個問題！如果你面前放著……兩個女人，一個清純善良，一個活潑可愛，你選哪個？」

張亦反問：「兩個都喜歡你？」

「嗯！」王季尷尬的點點頭。

「媽的！還有這種好事？」

張亦激動的坐起身說道：「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

王季無言以對，能全要嗎？明顯不行啊！

沒有陳某升那牛比的套路，也沒他那種冷靜的頭腦，王季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個渣男！

而且，兩個都要他做不到啊！責任太大他根本擔負不起兩個女孩兒的未來！

寒假，王季帶著兼職團隊包括學校的部分學生團隊的，近乎把洛城縣掃蕩了個遍，就差挨家挨戶敲門了！

當然，收穫也是頗豐的，王季預計這一個月的收入估計得6000塊錢左右了。

加上之前存下的，王季估計年後賬戶里大概有一萬多塊錢了，但還是不夠！

2010年，很多大大小小的企業都發展起來了，王季缺錢啊！而且他才高一！簡直急的不行，要不是他上輩子不玩股票，說不定還可以乘著一波牛市發家致富，比賣什麼保險快多了！

等等！自己雖然不懂股票，可自己有親戚懂啊！

王季記得自己小姑父，也就是前世最後一起喝酒的那個表弟他爹，他爹就是靠著2012年那一波牛市狠狠賺了一大筆，直接全款在蓉城買了一套二環內的百平米大房！

自己完全可以把資金交給他操作一波啊！不說翻10倍，翻個5倍，就算雙倍也是血賺啊！

打定主意，王季心裡也不那麼鬱悶了，過年前幾天還瘋狂跑著業務，甚至偶爾去到郁跑跑家的小超市買瓶水喝，趁郁跑跑媽媽不注意的時候，王季甚至對著空氣向郁跑跑飛吻一個。

郁跑跑差點害羞的自己家店鋪都待不下去了！

鬱金銘的媽媽記憶力還是很不錯的，王季第一次去她店鋪她就認出來了；不過對於王季經常跑她家這兒買水的事兒沒想太多，只認為是照顧同學生意而已。

反正自己女兒都沒和王季說過幾句話，那肯定就不存在耍朋友的關係咯！

而且女兒也答應自己說高中不會談戀愛的，她一直很乖巧！

不過，這想法如果讓郁跑跑知道的話，估計會找個榴槤讓王季陪著她負荊請罪！

王季是要和她一起的，不管做什麼！

過年前的兩天，王季終於沒再跑業務；坐個半小時車，然後又步行了兩個小時，王季這才回到自己老家。

他家很偏僻，偏僻到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那種地步！

雖然有手機這種東西，可在那裡有時候一格信號都是奢望！

「爸！媽！我回來了！」

王季一走到院子大門口就大聲朝裡面喊著。

「哥！」「哥哥！」

沒等來爸媽的聲音，兩個小蘿莉從堂屋衝出，一左一右的吊著王季胳膊。

這是他的兩個妹妹，喊哥的叫王欣，自己的親妹妹；喊哥哥的叫王芬，是表妹，不過從小被寄養在他家長大，和親妹妹無異。

「回來啦！都變瘦了……」

文清芝這時候也從堂屋走了出來，看著兒子似乎都瘦了，有些心疼。

「兒子回來了啊！」

這是王才強的聲音，他不善說話卻語氣充滿了關愛，似乎在說爸爸想你了……

王季眼眶有些紅，看著現在年輕一些的父母，他回想前世自己過成那個混賬樣子，兩鬢如霜的父母還依舊為了自己苦心操勞。

「爸！媽！我回來了！」

王季再次說了一遍自己回來了，卻一語雙關的表達著兩種不同的意思！

第一，我回家了；第二，我回來以前錯過的世界了！

「走走！進屋去說！」文清芝招呼著王季，自己先朝堂屋走去。

兩個妹妹還掉著自己，王季索性把書包卸下來扔給她兩：「裡面很多零食啊！自己找喜歡的吃！」

「好耶！」兩個妹妹為零食歡呼著。

呵呵一笑，王季揉著兩個妹妹的頭走進堂屋。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學習！

文清芝板著一張臉說：「你們班主任打電話給我說，你成績下滑的很厲害啊？是不是？」

王季一嘆，等我感動完好吧！眼角都還濕著呢！

無奈，王季只能承認自己成績稍有下滑，不過又保證下學期會補起來的！

文清芝就說，如果下學期還這樣，就不準王季再跑保險了！

再之後，王季就跑出去找小夥伴玩了，小夥伴們現在都還在讀書，可是過幾年之後他們這些人以後要麼是搬遷了，要麼是娶妻生子了，後來聯繫的就越來越少了……

不過王季不打算改變他們的軌跡，因為他們後來還都算是幸福的！

農村的年味是很濃郁的，王季都不知道前世什麼時候開始，過年逐漸變成了家族聚餐，吃完散夥這種沒有任何年味的聚會了。

大年初一，王季還帶著妹妹和小夥伴跑去了他們兒時覺得最美的湖泊，海子棠。

海子棠其實就是個人工蓄水池，不過面積挺大的，還有人在裡面划著竹筏拍藝術照。

青山綠水，伴著一葉輕舟，王季大方的出錢帶上小夥伴們拍了好幾張照片，最後人手一張留作紀念。

海子棠來玩的人其實很多，因為這邊還有傳統的賽馬比賽！每年大年初一都會舉行唯一的一次有獎比賽！不過王季和這群小夥伴對賽馬一點興趣都沒有，從小到大也沒看過幾次，幾乎就在海子棠四周晃蕩。

前世，直到後來很多年後，王季再次來到海子棠的時候，這裡變了，青山不在，綠水已渾，皮艇竹筏不見了，拍照的人也不見了。

連曾經和自己一起來的人，也不見了。

那一刻，那才深刻體會到那句話：成長就是一段孤獨的旅程……

年初一之後，王季一家就要去縣城拜年了，奶奶還在三姑家，於是親戚們都會去三姑家一起團個年。

王季經常在三姑家住的，也不是客人，所以也就跟著三姑父在廚房打下手。

餐桌上聚滿了人好不熱鬧，聊天的話題也是從家長里短說到國內到國外，再從古代到現代說到未來，不知道換了多少個話題，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保險這個事。

此時王季剛端著一盤菜出來，就聽到當初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單客戶，也就是那位表叔說：「保險是好東西啊！當時我還有些不相信，後來王季那小子跑來硬生生說服我買了一份，之後我還是有些後悔，但是去醫院真的查出病來了！這保險還真給我把治療費報銷了！來！王季來的正好！表叔敬你一杯！」

王季的奶奶也是這位表叔父親的姐姐，所以家族團年什麼的他也會來！

「表叔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呵呵~」

王季放下菜后也是端上一杯酒，和那位表叔碰了一杯。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這裡，許多親戚見狀都對保險有了興趣，紛紛對王季說：

「小季啊！那保險那麼好？我也想買份看看啊！」

「沒問題啊！小姑！」

「王季，沒事去我家轉轉啊！順帶給我講講保險唄！」

「好的！二姑父！」

「那也要去我家啊！」

「去去去！一定去！」

「……」

當然，有人感興趣也有認不屑的撇撇嘴，不過王季就算看到也不會多說什麼的，你買不買是你的事情，但以後借不借錢給你是我的事情！

之後王季家還要再去外公那裡團一次年，不過這邊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眾親戚聊的大部分都是家長里短的小事，王季插進去聊了會兒就沒了興趣！找了自己表哥表弟就打牌去了。

過年離開學還有十幾天的時間，王季也真的提著臘肉水果把眾親戚拜訪了個遍！

拿著三十來張交給宋茗的時候，宋茗看到其中接近一半是王季的單子，還好奇的問：「老弟，這麼拼？過年都不帶休息的嗎？」

「昂！也還好吧！」王季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累是肯定累的，這幾天各種交通工具換著搭乘！

公交、計程車、三輪車、馬車、麵包客車……

王季坐的都快想吐了！晚上睡覺感覺天花板都在轉！

「今天開學了？」

宋茗想起中午下去吃飯的時候，看到有許多學生提著行李往學校走去。

「嗯！」王季在想著什麼有些出神，回過神來又說：「今天返校，明天正式開學！」

宋茗點點頭，接著說道：「哦！那你要好好學習了，我聽說上學期你成績下滑許多呀！這學期再不好好學習的話我就把你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你爸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看老大現在沉迷偷菜不亦樂乎的！你啥時候也找個人談談戀愛唄！一天天的瞎操心啥呢！」

王季嫌她管的寬，不樂意的撇著嘴。

宋茗一聽也不樂意了：「喲呵！王季你是不是飄了？姐姐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啊？」

「管的了管的了！老姐就是我心裡最尊敬的人之一！您的字字教誨我此生都不敢忘記！」

王季表示惹不起惹不起，連忙沒有節操的拍著馬屁。

「哼哼！沒你事兒了，回學校去吧！好好學習哈！」

宋茗滿意了，不過還是哼了兩聲，接著拍了兩下王季肩膀示意他可以滾蛋了。

一身輕閑的王季先是去了網吧找到鬱金霄和陳許等人打了幾把遊戲，然後才和他們一起回學校寢室，他下午的時候要來收陳許他們帶來的保單，所以行李早就已經放在寢室了。

走在路上，他們還在聊著遊戲，周化荃突然話題一轉說道：「開學了能不能找別人幫忙統計數據啊！我看到那玩意兒頭就暈！」

寧檸在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向王季提了離職，王季不知道怎麼挽留，說給她五百塊錢的勞務費她也不肯收。

所以王季就把統計的工作暫時交給了周化荃，誰讓他最閑，還有空談戀愛呢！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王季略微思索后說：「你先兼職著吧！暫時沒合適的人選，而且還有額外補貼你他么還不滿意啊？」

周化荃苦著臉說：「不是我不滿意，是李潔不滿意啊！天天嫌棄我陪她時間太少……」

王季不信，鄙夷的說道：「咦！做個統計工作能耽誤你多少時間啊？」

「嘿嘿嘿！」

周化荃嘿嘿一笑說道：「主要是耽誤了我不少玩遊戲的時間……」

「切！」王季豎了個中指，他信了，畢竟周化荃這貨網癮是真的挺大的，每天下午都還跑出去打會兒DNF，周末也會跟著陳許他們去通宵玩兒CF。

都不知道這種男人憑什麼有女朋友！不就長得帥了點！王季有點嫉妒……

不過想起自己女朋友比他女朋友漂亮，頓時又覺得心理平衡了！

眾人一路說笑打鬧著朝男寢走去，誰都沒有注意到女寢門口，有一道瘦小孤單的身影站在黑暗的角落，默默注視著其中一個男生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喜歡你呀！非常非常的喜歡你呀！比你喜歡自己還要喜歡你！但是我不會追求你！也不會想和你在一起……」

少女默默呢喃，然後轉身進了女寢。

第二天，再見闊別一個多月的同學，眾人臉上都帶著絲絲笑容，王季也不例外！偶爾會和別人打著招呼，說笑著談論過年發生的一些趣事。

鬱金銘已經來了，她現在進步很多已經敢看著王季說話了，不過時間太久的話依然會臉紅，王季也不奢望她能一下子改變性子，這種慢慢潛移默化的方式讓王季更加期待啊！

但讓他疑惑的是，直到上課鈴響起班主任謝明走進教室了，寧檸還沒來教室！

王季給她發了消息，但她一直都沒回。

他想悄悄讓鬱金銘問問寧檸怎麼回事，字條都寫好了準備讓李根勇幫忙傳一下。

這時謝明說話了：「首先！先歡迎同學們再次回到學校，這裡是你們的另一個家！年已經過完了，我希望大家儘快把狀態調整回學習上；其次！寧檸同學因為一些原因，已經轉到了六班，空著的位置後面的同學依次順位坐上來！」

王季聞言木獃獃的，直到李根勇推他一把才反應過來，然後起身到鬱金銘旁邊的位置坐下。

謝明在上面說了什麼，王季沒聽。

看著光潔的桌面，撫摸了下桌角邊緣一塊掉漆的地方，那是王季和寧檸打鬧的時候不小心撞掉的，寧檸還心疼的摸著缺角怪王季把她桌子弄壞掉了，王季笑著說送她一個創可貼把缺角的傷口貼上！

那樣桌子就不會疼了！

桌子是不會疼的，可你卻帶著傷跑掉了，我該怎麼辦啊！寧檸……

王季忍不住想要衝到六班去問寧檸為什麼轉班？

可是，答案他自己知道的，怎麼問的出口！

鬱金銘也很難過自己好朋友竟然轉班了，不過她也細心的注意到王季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王季再次見到寧檸是那一天的中午，陽光明媚，春風還夾雜著寒冷的氣息，吹動她剪短后齊肩的秀髮肆意亂舞，皮膚比起剛入學那會兒已經變白許多，小巧可愛的鼻子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捏一下，大大的眼睛閃著靈動的光，笑起來臉上的小酒窩醉人心切……

一個假期不見，她似乎長高了也變得更漂亮了，和新交的朋友一路說說笑笑從王季面前走過。

卻沒有看過王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