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北風俗

羊毛直筒，通勤風格，西裝領子配雙排扣，粉色襯托著小雪如雪的肌膚。

「真好看，多少錢？」趙敬堯問導購。

「原價3980元，現在做活動，打折后1790元。」

「好貴。」小雪把衣服脫下來。

「這是今年的新款，你穿上又特別有氣質，特別美，考慮下啊。」導購員在趙敬堯和小雪之間暗暗觀察，在判斷誰是最終的決定者。

「就買這款吧，顯得淑女范十足，又不失穩重大方，我還沒給你買過像樣的衣服，就從這件衣服開始吧，幫我包起來。」

「哎，好的，請稍等，這邊開單。」

「敬堯，你再考慮考慮。」小雪有點開心又有幾分心疼的望著，這望夫眼簡直秒殺一切。

「那我考慮下一套買啥吧！」笑著眨眨眼，跟導購員去收銀台付款去了。

接下來兩人又買了一些別的衣物和鞋子，不過都是挑的一些反季的或是特價，品質看起來還可以。小雪買東西，討價還價能力挺強。

跟班則只需要跟著提提包，付付款。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趙敬堯和小雪站在汽車站出站口，等待著父母的到來。趙敬堯點煙點了幾次，手有點抖，自己胳膊不知何時被雪兒把住，越來越緊。

「敬堯，等會我怎麼稱呼他們啊？」小雪拉著趙敬堯，目光在街角和出站口來回切換。

「咱們還沒領證辦酒席，就叫叔叔阿姨吧，你說呢？」

「好的，哎，車來了。」

大巴車停穩后，人們紛紛下車，有的去行李架拿行李，有的下車背好包，徑直出站。

父親提著一個白色旅行包，母親手挎著一個小包，正在車旁張望。

母親從口袋正掏著手機，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拚命揮手，凝神一看，正是趙敬堯和小雪。

「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好！」趙敬堯他們兩個幾乎同時叫出聲。

趙敬堯接過父親的旅行包，笑著介紹：「這是小雪。」

「你好你好，小雪。」父母笑著打量著未來的兒媳。

「沒耽誤你上班吧？」父親問趙敬堯。

「今天星期天，爸爸，你忘記了？」

「哦哦，忘記了。」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父親打斷了暫時的沉默。

「阿姨，坐車累了吧？」小雪關切的詢問。

「還好，不是很累，家離這裡還有多遠？」

「公交車一個小時以內可以到，快的話四十分鐘。」

進得家門，母親掃視一圈。地板拖過，還算乾淨。

客廳擺著電視，靠牆是一個四方桌；往裡走，是兩個房間，每個房間一張木床，主卧多了一個衣櫃。

洗手間有新買的熱水器。一句話概括，基本上是家徒四壁。

趙敬堯放下包包，父親已拉過一個凳子坐下，母親轉了一圈也坐了下來，眼圈已微微發紅。

「剛換的房子，條件很簡陋，您們將就兩天吧！」

趙敬堯往桌上杯子倒著水，小雪乖巧的端起茶杯給父母遞過去。

「謝謝！謝謝！」

站直身子，趙敬堯環視一圈，這屋子裡除了電視、床、柜子、桌椅，真沒別的大件了，標準的寒舍。

回頭髮現母親在擦拭眼角的眼淚：兒子在外不容易，受苦了。

在老家裡，不說錦衣玉食，起碼那條件比這裡是強太多。

好的電器，貴的家私，吃的喝的，哪樣不比這裡強。

「咳咳。」父親輕聲的咳嗽，打破了平靜。

「你媽媽看到你們這樣受苦，心裡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

「媽媽，您看我現在工資可以，職業生涯順利起步，暫時的困難會克服的，以後我們會買電梯房，買汽車，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母親聽到這，情緒好了很多，臉上細密的皺紋，有了笑的紋路。

母親的笑容讓整個房子氣氛活了過來，小雪悄悄鬆了一口氣。

「小雪父母都還好吧，家裡還有兄弟姐妹嗎？」父親隨意聊著家常。

「爸媽都好，家中還有一個哥哥，在煤礦打工。」

「懷孕的事，醫生怎麼說的？」母親喝了一口茶，端著茶杯。

「已懷孕七周，胎兒情況很好。」

「你們有什麼打算？」父親坐直身體。

趙敬堯看了看小雪，雪兒也望著趙敬堯，低著頭，手裡不知道在把玩什麼。

「我們打算結婚，時間的話，爸爸您回去查一下老黃曆定下來，我好請假。」

「你們是自由戀愛，按理說我們不能干涉，畢竟婚姻不是兒戲，一輩子就這一回啊。你們考慮好，特別是小雪還那麼小，你可不能辜負她！」

「另外，我們也內退了，幫不了你們太多，以後只能靠你們自己！」

趙敬堯緊緊握著小雪的手，堅定的說：「爸爸媽媽，您們放心，我們自己選擇的人生，會自己努力走下去，相信我們的選擇。」

陪父母在魔都轉了兩天，公司大樓、一些公園什麼的，因為趙敬堯沒那麼多假期，送父母回了老家，畢竟還有婚禮的事情還要張羅。

從網吧查閱資料回家，身上帶著煙味，小雪白了趙敬堯好幾眼，三分埋怨，兩分俏皮，再加幾分嫵媚。

「小雪，跟小芳玩得開心嗎？」

「嗯，挺開心的，現在跟她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她說要回老家，家裡已經給她找好婆家了。」

小芳回老家這一走，這城市小雪就沒有什麼朋友，更沒有什麼親戚，趙敬堯就是她最親的人。

緊緊抱著小雪，懷裡的人兒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又像一隻溫順的小熊，特別溫暖。

「對了，小雪，你們那邊結婚，有哪些習俗，彩禮什麼的？」

「具體我也不太懂，好像是男方給女方彩禮，多少就不知道了。咱們那裡好像沒那麼多規矩。」

「先給咱爸咱媽打個電話問清楚。」趙敬堯覺得還是要問明白。

「嗯嗯，我打過幾次電話，跟家裡說了你的情況，懷孕的事也說了。他們沒什麼意見，只要你對我好！」

趙敬堯點點頭，小雪家裡那一關初步過了，不然真不知道會怎樣。

剩下的就是彩禮的事情了。小雪打電話問過之後，確認是男方給彩禮，具體多少，岳父岳母沒說，只說看看情況，最後岳父提了一句：十萬吧！

印象中中原是女方給彩禮，趙敬堯不敢大意，特別是趙敬堯父母親又是規矩禮數要求較嚴的那種，搞不好要出大問題。

「喂，爸爸，今天忙什麼呢？」趙敬堯不得不趕緊先打電話試探父母的口風。

拉了一會家長里短，工作生活瑣事，最後趙敬堯問起中原這邊的婚俗情況。

果然，中原這邊都是女方給彩禮，民間的解釋是給的錢多，女方越珍貴，地位越高，越容易在婆婆家立足。

至於彩禮金額，看女方實力，有幾十萬的，也有幾萬的。

通完電話，趙敬堯默默坐著，心裡想著該如何跟家裡，特別是跟媽媽怎麼說。腦海里閃現的是媽媽板著臉，火山爆發般的說詞.....

這婚俗南北差異如此巨大，超出了趙敬堯的想象，他還以為全國都差不多。

小雪見趙敬堯沉默不語，眉頭緊鎖，思索良久，小聲說：「敬堯，要不我去打胎吧，孩子不要了，免得你為難！」

「這是什麼話，小雪，你當我是說著玩嗎？我說過這輩子就你一個老婆，結婚是我的原則，只是怎樣解決眼前困難而已。「

「我不相信這所謂的婚俗能難得住我們，就要打破這些爛規矩。總之一條，咱倆的事不能讓這些破規矩，被金錢給破壞！」

趙敬堯感到自己像是被無形的枷鎖套住了，套住了脖子，並且越拉越緊。胸中有一種力量開始聚集，想要衝破這牢籠。

「小雪，你跟家裡商量看看，三萬行不行。你看，我們手裡有兩萬，到時候讓媽媽他們出一萬，難度不大，你覺得呢？」

「我先問問吧。」

「什麼？才三萬，你不是說他爸是鎮長級別的嗎？咱們這裡的鎮長，人家一送就是一百萬！」電話那頭小雪父親的話像一道閃電擊中趙敬堯。

「一百萬，媽的，誰送我爸一百萬，我還打個屁的工！」趙敬堯心裡暗暗吃驚。

為什麼趙敬堯父親這裡收個人民幣一萬，都少見。不光婚俗有巨大反差，連這都是天壤之別！

到現在趙敬堯家裡住的還是機關大院里，單位分配的一套三房兩廳，關鍵在於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工資這一塊，父母親每月合計三千多一點。

恐怕到現在，父母手裡的積蓄不會超過十萬，這的確是個問題，這婚該怎麼結呢？

「老頭子，你說小雪會不會是騙兒子錢的？」母親在家裡悄悄跟父親聊著。

「你兒子有錢嗎？我們家裡有幾個錢？就為了騙一萬大洋，人家小雪犯得著嗎？」

「說的也是，看小雪年輕又漂亮，善良又樸實，確實不像。」

「關鍵是小雪對咱兒子心好，真心比什麼都重要。這院子里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刀，你還見的少嗎？被捅了多少刀了？」

母親臉龐漸漸僵硬，像是回憶到一些往事。

「再說，小雪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們的親孫子！」父親眼睛放著光，聲音最後有一點顫抖。

母親面色緩和了不少，打趣笑道：「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孫子，而不是一個姑娘？就知道你急著抱孫子！」

夜深了，燈關了。

晚風漫卷窗帘，寒露漸近。偌大的房間就父母二人頗為冷清。

臨近年底，公司比平時要忙一點。

「哥們，最近怎樣？」樓道口，老闆的心腹老王遞來一根煙。

「謝啦，還那樣，收入有點低，都不好意思跟你出去喝酒，每次都是你請我，哪裡好意思」

「靠，兄弟之間別說這個」

「過完年，我想換工作，想找一個月薪一萬多的，這裡才七千多，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山大啊！」

「什麼？要結婚了，還是孩子都有了？」

老王笑眯眯的伸手拍著趙敬堯肩膀。

「嗯，很快就要結婚，女朋友已懷孕。」

「我去，神速啊！奉子成婚，牛啊，堯哥！」

來公司快一年，趙敬堯為人老實本分，業務上進，不跟別人拉幫結派。唯獨跟老王走的比較近。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相當合得來，關係也越來越好。

「有個公司想上市，以前的財務經理換了，缺一個財務經理，想不想上？」老王認真的問著。

「真的？我能行嗎？工資多少？」

「老闆已經跟投資人初步談過，也放出風去，挺受資本市場歡迎的，你能力應該沒問題，大家都看得到，工資剛開始9000，後面會加上去。」

「我想試試，萬一上市了呢。即使不上市，學些經驗也是值得的！」

「好，回頭我跟老闆彙報一下。」

為什麼老王跟趙敬堯關係好，有一個小插曲。老王結婚的時候，他朋友同事有幾個很有錢的，X二代，拆二代等等，家產聽說都過億，只隨了他五百塊的禮錢。

而趙敬堯，月工資只有六千多的人，直接給了三千，基本上留下口糧，其餘都給他了，因為他是公司里趙敬堯唯一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