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前

從火車站擁擠的人群中鑽出，鬍子半茬，腳蹬帆布鞋，拖著行李箱。打車直接到了預定的酒店，洗漱之後沉沉睡去。明天還要趕去會展中心，那裡有一個大型的招聘會。

趙敬堯大學畢業后，來到魔都打拚。父母親的身體不如從前，趙敬堯需要儘快在一個大城市發展，大城市賺錢多，機會多。

第二天起的很早，收拾完，找到公交線路，開啟了自己在這個城市的找工作之旅。到會展中心后，入口處已有兩條長長的隊伍，詢問左右確認無誤後趙敬堯加入到等候的行列隨人群慢慢往裡走。

這是一場大型招聘會，據廣告稱有三千家企業與會，公司層次較高，像郊區一些工廠招工人，一般不會來這裡。

趙敬堯望著人頭攢動的會場，掏出準備好的簡歷，挑了個方向，擠了進去。

「請問貴公司財務部招聘有哪些要求？」

走近一個展位，聽到一個女生在提問。趙敬堯聽見招財務，也湊了過去。

「需要本科學歷，中級和CPA優先考慮，應屆生不考慮。」

胸前掛著展會標牌，戴著眼鏡的一個男人應付著，白色鏡片後面的眼珠子掃了一眼女生的胸部，又若無其事的說到：「感興趣的話，可以填一下表格」

看這架勢，似乎女生吃香一點，趙敬堯摸摸鼻子，轉身離開了展位。

走了不少展位，也詢問過好幾個公司，投了幾份簡歷，因為之前沒有這個城市的工作經歷，心裡總是發虛。

中間餓了在一個角落吃了一個桔子，居然塞牙，這TM運氣也是沒誰了。

邊走邊擦手，遠遠看見一個叫獲客島的集團公司展位，信步走了過去。

手裡還有兩份簡歷，打算再投一份就出去，轉了兩個小時，腿已發酸。

展位前已有幾個人，兩個在填表，兩個在詢問。

「有沒有社保？」

「是雙休嗎？」

趙敬堯瞄了一眼招聘的崗位，有行政、內部審計和會計，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性別限制。

「忙的時候，沒有雙休；平時可以雙休」大姐姐的聲音不刺耳，聽著還算舒服。

「請問審計員，會計要男生嗎？」趙敬堯趁著她們聊的空檔，探問道。

「沒有性別限制，男女都要！」

「需要哪些條件？」趙敬堯追問

「經濟學、會計學和財務管理大專以上即可。」

「應屆生也可以嗎？」身邊有個女生問著

「可以，不過要從最底層助理做起。」

她一邊收著表格，一邊抬起頭來。

「我在企業實習過一段時間，想應聘內部審計和會計。」趙敬堯伸手遞過自己的簡歷。

大姐見趙敬堯雙手遞著簡歷，目光柔和了些許：「先填一下表格吧。」

「好的。」

旁邊有個女生填好表起身走了，趙敬堯順勢坐下認真填著表。

從會展中心出來，深深呼吸了幾口乾燥的空氣，開始尋找回住處的公交車。

賓館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每晚六十元，趙敬堯得趕緊去租一個房子。現在沒有收入，手裡的錢不能亂花。

「一邊找房子，一邊找工作吧！」

趙敬堯丟下報紙，肚子咕咕叫，提醒著趙敬堯它要補充能量。

拍拍肚子，背上黑色雙肩包，下樓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大江把這個城市分成兩大塊，西邊是老城區為主；東邊是新開發建設的。趙敬堯覺得西邊房租會便宜些，就這麼定下來了。

沿街兩排梧桐樹，枝繁葉茂，遮擋著烈日的炙烤，灑下几絲陰涼。街角飄來幾縷熱乾麵的味道，一輛三輪車按著喇叭，從街角駛過，帶起一片塵霧。幾步路遠的地方是一個小型垃圾桶，散發著淡淡的餿味。趙敬堯停住腳步，屏住呼吸，等灰塵大部分散去，才朝著一處貼著招租廣告的農民房走去。

「招租兩房一廳68㎡（三樓），獨立衛生間，帶廚房。交通方便，光線充足。租金：500元/月（押一付三）。電話186XXXXXXXX陸生」

一下午時間，跑了幾個地方，覺得將軍路的這個不錯。

獨門小院，院里路邊是幾株水杉，筆挺的身姿，淡淡的樹脂。秋風掃過叢林落葉繽紛，就像老家兒時模樣。趙敬堯想起年少往事，想起這些活化石從秋到冬的情景。

等辦好賓館的退房手續，跟房東簽好租房合同，買好日常用品回到家中時，腿已拖不動，趙敬堯倒在床上享受著如釋重負的快感。

這個地方就是趙敬堯在魔都的新家，遠處步行十五分鐘的地方在建地鐵，近處500米內有公交站台。吃飯的地方，找房子途中，順便觀察了一圈，主要以熱乾麵館，包子鋪，土菜館，燒烤店居多，偶爾也有幾個裝修上檔次的飯店菜館。

整理收拾著屋子，熟悉摸索著周圍的環境，等待著某個角落的召喚。

一個陌生的電話響起：

「喂，你好，請問是趙敬堯嗎？」

「您好，是我。」

「我是獲客島信息的，你投的簡歷我們研究后，覺得不錯，想通知你過來面試。」

「好的，謝謝，地址麻煩發到我手機上，好嗎？」

「可以的，那約在明天上午十點，好吧？」

「好的，謝謝，明天見！」

根據簡訊的提示，趙敬堯準備好明天面試的資料，又去公交站台查探線路，回到住處，把幾天沒穿的皮鞋擦拭乾凈。這個城市正在熱火朝天的搞建設，灰塵很大，一天下來，鞋面布滿灰塵。

獲客島。

公司辦公的地方離趙敬堯住處有點距離，需要提前出發，因為怕不熟悉路線而誤事。

站台對面有一個沒有招牌和名字的包子鋪，那裡有一種紅豆饅頭，乳白色的饅頭，表面和裡面點綴著不少紅豆，細嚼之下，爽口甘甜，十分適合趙敬堯的口味，挺大的一個才一塊錢，跟趙敬堯拳頭一般大小。

趙敬堯買了一個，放進包里，等著上公交車。買饅頭找了零錢，坐車剛剛好。

這趟公交車是一塊錢，可以從頭坐到尾。

早上行人漸漸多起來，上學的孩子們，清掃垃圾的環衛工人，等著上班的人們都慢慢聚集在站台附近。

一個穿解放鞋，一身工作服的男人，邊走邊吃，端著一個紙碗，手裡筷子不停地翻卷攪拌，鞋子褲腿上有不少泥點子。

趙敬堯上車后找靠車後部靠窗的座位坐好，端碗吃東西的男人也在人群最後上來了。

他敏捷地左手臂彎勾住一根豎狀的扶手，雙腳微張，另一個手握筷子，繼續翻抄麵條，「哧嚕哧嚕」一陣狂吸猛嚼。

趙敬堯真擔心那麵湯會甩到某某某的臉上。

在趙敬堯啃饅頭的間隙，他已吃完，把碗筷放在靠近後門邊的垃圾桶。

車子越開越快，後面的路程離市中心越來越遠，從車窗遠遠望去，高樓不多。隨之闖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五六層的廠房或低矮辦公樓。

「暮靄沉沉楚天闊么？」

眼睛盯著站牌，耳朵聽著報站廣播，生怕錯過站。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站，感覺車外荒地越來越多，樓房幾分鐘才有幾棟出現，趙敬堯的目的地應該快到了。

掃視一圈車廂，那個吃面的男人已經下車不見，趙敬堯收拾好雙肩包準備下車。

小澱山，這裡有一個小土包，名為山，山清水秀，風景絕美。

按信息提示，開始尋找焦行大廈這棟樓。手裡拿著寫有地址的紙條，邊走邊看。

遠遠看見一棟大樓，七層，朝南那面牆上剛好貼著「焦行大廈」四個字。

這是一棟辦公寫字樓，樓下有洗車店，有銀行ATM機。長方形的建築物中間開著一個口子，有二層樓高，用作車輛行人進出的通道。

通道右手邊有三級台階，緩步上去，是大樓的前台，兩個女生低頭整理著手裡的活兒。

擔心要拿出證件登記，趙敬堯徑直往裡走，看到一部電梯，趙敬堯趕緊按下上行按鈕。

在六樓通道來回走了兩遍，確認無誤，準備好資料，趙敬堯走進獲客島的玻璃門。

進門正對著趙敬堯的是一個班台，前台坐著一個文員樣子的女孩，正在從印表機里拿文件。

「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女生指了指旁邊的空椅：「請先坐下，有預約嗎，叫什麼名字？」

說完自己名字，找到身邊一把椅子坐下。她已經從一疊表格里抽出一份資料，往右邊走進一個通道。她上面穿著白色襯衣，下面一條黑色長褲，黑色皮鞋踩著地毯，發出沙沙的輕聲。

低頭觀察著腳下的地毯，淺灰色。等待的這段時間，不少人影走動，偶爾投過來几絲關注的目光。

班台後面牆壁上獲客島信息幾個藍色的大字很顯眼，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門，左邊進出的人不多，右邊顯得比較忙碌。

一個穿著白襯衣，戴著黑邊眼鏡，身高一米六二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右邊的通道門口，手裡拿著一份表格，朝趙敬堯招手。

「趙敬堯，來，過來一下。」

趙敬堯連忙起身跟過去。

穿過那個通道門，右邊是一個小辦公室，擺著兩張大辦公桌，桌子右面是個大文件櫃。桌子前後各擺著兩把椅子。

中年男人落座后，指了指靠近通道的椅子，剛好在他對面：「來，請坐。」

「謝謝。」趙敬堯正襟危坐，剛才那個女生已端來一個紙杯，放在桌上。

趙敬堯彎了彎身子，點點頭，以示謝意。

「看了你的簡歷，大致了解你的情況，我們集團下屬分子公司有20來個，做內部審計有點辛苦，到處跑，這個，你怕不怕，有沒有什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