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那年那時那算愛情嗎

因為再見，那個消失在韓剛腦海的女孩張英菊，又活生生的再次回到他的心裏。

他到底愛不愛她？韓剛想過很多年，最後他確認，他是愛過她的，只不過在家庭學歷等因素對比之下，他選擇了更適合他的。

「韓總，2004年，我就改了名字，我現在的名字叫張天娜。」

看着韓剛欲言又止的提起自己過去的名字，張天娜索性告訴他，她是什麼時候改的名字。告訴他確切時間，也似在告訴他，張英菊代表的是過去，而眼前的張天娜代表的是現在。

丁華來公司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知道張總原來的名字。

在他們進一步的彼此對話中，丁華以女人的直覺和敏感，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些東西，她覺得張總與韓總之間應該是有故事的。

張總那幽怨的眼神一閃而過，韓總看到張總的激動神情，儘管都只是短暫的閃爍而過，但還是讓丁華敏銳的捕捉到了。

「丁華，我後來換了手機號碼，所以跟韓總失去了聯繫。」因為下屬員工在場，張天娜不想跟韓剛扯那些過去的私人事情，他們還有正是要談。韓剛跟着丁華一起過來，顯然就是丁華嘴裏說的那位投資客。

「難道是女大十八變？」韓剛看着眼前的張天娜，內心蹦躂出幾個字，但這幾個字用在張天娜的身上並不合適。

韓剛沒想到16年前，他印象中的那個長相一點也不起眼的女孩子，現在站在他的面前，散發出來的卻帶有一股魔力，這股魔力吸引著韓剛，想靠近她。

張天娜給韓剛帶來的魔力不僅來源於外貌的成熟，氣質的變化，更來源於她接下來的談吐。

原來時間真的是可以改變很多人。16年前的張天娜只有中學學歷，而現在她已經通過自學、函授、讀MBA，拿到了本科及研究生學歷。

而韓剛這些年除了離開原來那家公司創業外，其它的似乎都在退步。對比之下，韓剛內心的激動慢慢冷卻，甚至還露出一絲不自信。

「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讓曾經的英俊帥哥變成了一個如此不堪重負的胖子。」韓剛的心在翻滾，張天娜的心也是不平靜。

韓剛出生於1976年，16年前他28歲，在深圳的一家外貿公司擔任經理職位。其帥氣的外形下，是他長年健身形成的肌肉。

而現在站在張天娜面前的就是一個身材肥胖，挺著啤酒肚子，頭頂已經開始脫髮的中老年男人形象。隨着財富增長生活穩定，韓剛這些年除了吃喝應酬外，早放棄了健身等運動。

「張總，我真是沒想到，你的變化真是太大了。不僅比以前豐腴，而且更漂亮了。要不是你自己說出名字，我真是不敢認你。」韓剛由衷地說出自己對面前女人的讚歎。

後來，韓剛的眼神似乎都跟隨着張天娜跑，她給他泡茶，他盯着看，她遞給他泡好的茶，他依舊盯着她看。這種跟隨的眼神看得張天娜心慌，尤其是她身旁還有一個下屬員工存在。

張天娜不敢對視韓剛的眼光，專心泡茶。丁華已經看出了什麼，但裝着無視此景。

「張總，16年前我們沒有做成生意，今天我是抱着誠意來的，也算彌補下當年的錯誤。」

韓剛提起過去，是想試探張天娜對他是否還有感覺，是否還在恨他。

「韓總，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我明白你的意思，誰買房子都想價格低一些，我會跟業主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讓你們直接見面談更好。」

「好啊。」韓剛立刻同意。

喝茶期間聊天，張天娜告訴韓剛，目前這套房的市場價格是4500萬元，因為業主是她的朋友，又急需要資金，所以她才讓他報到4200萬元。但韓剛說他最多出3800萬元，加上稅費等都要4000萬元。

韓剛原本的心理價位是買一套3000萬元左右的房子，但是在見到張天娜，得知她也住在這個小區后，立刻改變了計劃，他決定要買下這套房，然後搬過來，靠她近一點。

「3800萬，真是少了點，這個業主不僅是我的客戶，更是我的恩人。我本來要給他賣高點的，現在這個價格不僅沒有高，反而低於市場均價。」韓剛說出自己的心裏價格，張天娜不同意。

此刻，張天娜覺得，無論她和韓剛是什麼樣的關係，但在商言商，這是她的職業道德。

「那你猜賣方多少錢能同意？」

「我猜你出到4000萬元，周先生能同意。」張天娜心理預估，韓剛要是出到這個價格，她應該能說服周成濤，畢竟當年這套房子也是她幫忙買的，總價不到200萬元，漲了20多倍。

「好，那我等你消息。」韓剛從張天娜的辦公室談完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他加了她的微信。

下樓后，韓剛讓丁華先走，說他還有其它事要處理。

「晚上一起吃飯吧，好久沒見，我真的很想念你。」丁華離去，韓剛在「深灣中心」一樓大堂坐下，隨後給張天娜發出一條信息。

看到「想念」兩字，張天娜特別想笑。16年前，她在韓剛的心裏是逃離，而現在就變成想念了。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晚點再聯繫吧。」

張天娜沒有一口拒絕，首先是了解到周成濤必須要賣掉這套房子渡過難關，而市場上購買4000萬總價房產的客戶，其實並不多。其次就是那段愛情往事還深刻地烙在張天娜的心裏，一直沒有融化掉。

「好，我在你樓下的大廳，喝杯咖啡。」韓剛不想放棄，他相信張天娜明白他的意思。

「好。」

「天娜，晚餐我剛訂了隔壁三樓的三葉日料。」收到張天娜沒有拒絕的回復后，韓剛立刻打電話，到隔壁的高端日料店三葉日料訂了位。

「收到，韓總，等會見。」手一滑，原本要延遲一會發出的信息瞬間就出去了。

「好。」韓剛興奮的離開深灣中心，走向對面高樓里的日料店，他要提前去找個靠窗的有夜景的位置。

直到6點30分，張天娜才姍姍來遲。

作為三葉日料店的常客，張天娜很清楚地知道，這裏的人均消費最低是2000元，從訂這個日料餐廳開始，她覺得韓剛對她的重視度已經明顯不同往日。

相比16年前，韓剛對她的轉變很大，首先是稱呼上尊重了很多。

韓剛那股來自全身上下的恭敬態度，讓張天娜覺得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買房客。而她張天娜也不再是一位聽隨客人號令，唯唯諾諾、遵從上帝旨意的小地產經紀人了。

位於深圳灣的這家三葉日料店選址很講究，雖開在高端商業區，但給人的感覺仍是大隱隱於市，鬧中取靜。

走進去的第一感覺，像是來到了日本的一個安靜而平和的庭院裏，神秘的京都風味撲面而來。在出品上，三葉日料的餐點也特別講究，一點也沒有褻瀆它的名字。

這裏的餐品為何如此貴？

主要是它的所有食材選擇均是原汁原味的極品，部分高端海鮮和雪花牛肉等，都是當日從日本各地空運而來的。

貴顯示出了餐館的尊崇，也顯示了到訪客人們的身份地位。

「張總，請坐。」看到張天娜款款走進來，韓剛的心裏頓時一陣歡快，他立刻離座起身，幫她把包和外套掛在餐廳專屬的衣帽架上。

「謝謝韓總請我晚餐。」張天娜客氣一聲后入座。對面的男人看起來熟悉而又彷彿陌生，熟悉的是那個影子，陌生的是男人隨着時空轉換而來的極致殷勤。

而此刻，韓剛心裏的小地產經紀人張英菊，已經隨着時間的長河模糊了，陌生了，眼前的他，眼裏只有現在坐在對面的，身着時尚優雅高貴的張天娜張總。

韓剛已經點好兩份高品質套餐，服務員看到人到齊后，問詢可以上后，開始按次序上餐。

「天娜，我們要不要來點清酒？」韓剛嘴裏本冒出的「英菊」在即將吐出喉嚨后，轉變為柔和的「天娜」兩字。

就字面意義來看，張天娜這個名字改得好，不僅帶來了風水意義的財運，更改變了張英菊的24歲后的人生。

對於改名字，張英菊不得不感謝那個風水大師，一位來自湖南的算命先生—聶師傅。張英菊跟聶師傅，天橋上的一幕偶遇，讓她的命運得到重寫，還獲得了新生。

後來她一直保持着跟聶師傅的聯繫，甚至還給他介紹了很多買房要看風水的客戶，聶師傅也從天橋上擺攤算卦100元起晉陞到現在需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看一次3萬元起的大師了。

當然張天娜介紹的客戶不僅不需要預約，還可以讓聶師傅隨叫隨到。

「可以。」張天娜沒有拒絕，也許她也覺得需要一點酒，才能讓兩人之間再次相見不再尷尬，她也能挺起胸膛，勇敢地面對他。

「天娜，真對不起，希望你能接受我這份遲來的道歉，我都不知道當時的我為何那樣做？也許……」韓剛倒滿第一杯酒，說了一半索性不說了，喝完酒，他希望過去的歉意往事都能隨着這杯酒化開。

「不用也許，也不用說對不起，我們的事都過去了，我早忘記了。」張天娜不想再回憶起過去，也不想再回到那段艱辛的日子裏去。

韓剛喝完，張天娜也喝完杯中的酒，然後調轉眼神看向窗外，此刻寂靜的夜空裏，輕輕劃出一族流光，向遠處散去灑落，那灑落的流光彷彿代表的就是她們兩個隕落的過去。

韓剛被打斷後，沒有反駁，他知道過去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我不得不承認當年我很傻，但是我真的不恨你。」張天娜繼續說着，說完她也喝完了杯中的第二杯清酒。

溫熱的清酒，帶着一絲甜甜的味道，從喉嚨往下滑，滑到胃裏，滑到心裏，帶來一絲暖感。

韓剛已經忘記了當年是如何逃避眼前這個女人的，但張天娜深深記得那份屈辱。現在想想，如果當初不是真的很愛很愛，又何必最後被他踐踏得毫無尊嚴。

放下杯子，張天娜眼神複雜的看着對面這個男人，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他也不再是過去的模樣，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心還是莫名地顫動了下。原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忘記這個讓她第一次產生愛情衝動的男人。

16年前張天娜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心速加快，後來她那顆默默跳動的心追隨着這個男人，然而時間很短，這段不符合世人標準的戀情，很快在幾個月後結束。

韓剛離去后，張英菊醒悟了，她明白了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活成他的模樣，能夠跟他平等對話。

而今天，張天娜真的就活成了韓剛當年的模樣，坐在他的面前，跟他平等對話。甚至只要她願意，今晚這個男人會任意聽她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