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時候結束了

第三十二章 是時候結束了

小七像聽天書一樣聆聽斑斑的敘述。

斑斑看著迷茫的小七說:「抱歉,你不知道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隱瞞的,還記得小時候我跟你說過我恨族老嗎?恨本地狗群嗎?因為它們拒絕了我的加入,所以我一直在想方設法擊潰它們,以前是播種,現在是要擊潰它們的信仰,所以我故意羞辱戰敗的黑球,並且再次對它發起了挑戰,你說一隻不敢應戰的本地犬已經夠丟臉了,何況還是首領!我要讓它們引以為豪的驕傲和執著支離破碎。」

斑斑說著笑了,笑容中帶著些不甘和迷離接著說:「沒想到,沒想到,我以為族老走後它們容易被擊碎,可總有些堅持在被守護著,在黃鼠出現的那刻我已經輸了。」

小七複雜的看著斑斑發出驚嘆,是的!黑球以為自己在設局,然而它不過是別人手裡的棋子,斑斑以為自己在下棋可最後才知道它不過是在替別人下棋,而這盤棋的名字叫迷惘。

斑斑笑了笑說:「你走吧,每次和你聊天,看你的樣子真白痴。」

小七走了,帶著斑斑說的白痴樣子走了,它不知道自己是真傻還是假傻!有些事情其實它可以很大聲說我懂,有些事情它是真不懂,可它知道不管懂與不懂,只要自己不能站在和斑斑一樣的地位上,那麼所有的真懂和假懂都是不懂,這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夕陽西下,今天的夕陽帶著慘烈的紅,紅光透不過的雲層里有著烏,這樣烏紅相交的餘暉透漏出今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夜已降臨,烏雲遮蔽了星空,比起往常更黑的夜不難預測明天將是陰天,孤獨破敗的山神廟兩邊已經擠滿了本地犬和雜交犬,兩邊涇渭分明中間被默契的留著一塊空地,空地上左邊站著斑斑右邊則是黃鼠,兩條強悍的狗沒有過多的嬌作,沒有讓彼此等待或選擇最後出場而達到吸引目光的目的,對於值得尊敬的對手它們給出了應有的尊重。

雜交犬群和本地狗群加起來有近百隻狗卻異常安靜,沒有喧鬧,謾罵,互相嘲諷的聲音,對於雙方的強者各自勢力的狗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沉默代表著敬重和敬佩。

小七混雜在本地狗群里,看著對面的雜交犬群它突然發現,雜交犬和本地犬從外表上及其相似,唯一不同的不過是出生地。

正中的兩位主角開始動了,沒有過多的交流這是高手間的戰鬥,最好的交流來自於戰鬥的節奏和對手的認可,起先是相互試探著撲,咬,慢慢的雙方由試探變成戰鬥,戰鬥的方式簡單粗暴沒有想象中的花俏,對於這種級別對手在多的花俏只會給對手看出弱點帶來反攻的機會,不過它們的速度快如閃電攻擊力道之大濺起的塵土足以說明它們都是站在本地犬和雜交犬戰力頂峰的狗。

雙方你來我往的交戰,全身的肌肉緊繃,尾巴豎直而立,尖利的犬牙如匕首般鋒利和矯健,每次的交戰看似簡潔卻又包涵著精鍊的格鬥技巧,地面的塵土飛散空中形成了一層淡淡的黃霧。

看著萬眾矚目的雙方,小七也會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有一天能引起全村狗的注視該是多好,可想象就是想象,它知道自己在戰鬥的天賦上並不算出色,最多能評為:可戰,意思是可以參加鬥毆的狗。

大約半刻鐘的爭鬥,塵埃中的雙方漸漸分開,漂浮空中的黃土也在雙方安靜對峙中漸漸回落大地。

靜!此刻的場面極度的靜!雙方沒有開口,兩邊的支持者更加心情忐忑,作為雙方的最強戰力那面贏了以後在村裡的交配權,食物撿拾權將會擁有無形的優先權。

斑斑任然帶著微笑,只是微笑中喘著粗氣,身上四五處深不可測的傷痕正涌動出鮮血,反觀黃鼠沒有任何錶情的喘著粗氣,身上同樣是四五處深可見骨的傷痕一樣流淌出鮮血。鮮血打濕了各自毛髮沾染了塵土,看起來髒亂不堪。

寂靜的死寂,只能聽到黑夜中的蟲鳴聲,旁觀的雜交犬和本地犬沒有那個敢出聲,呼吸都被有節奏的剋制起來。

僵持總要被打破,打破這僵持的是斑斑:「呼哧,呼哧,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了。」

黃鼠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是的!它得到了它想要的結果,這個結果就是用一場真正的戰鬥來證明自己是當之無愧的首領,同樣守護住了本地犬群一直引以為傲的傳統,讓所有狗都知道,它們本地犬不是卑鄙的只會偷襲,只會圍毆,它們有能力守護傳統的爭鬥。

斑斑有些累了,今天身上的傷痕是它自從成為二首領以來傷的最重的一次,不過它感覺到了開心,從它能打敗常勝和黑球那天起它感到了孤獨,它不在乎二首領還是首領的稱呼,它在乎的是要有一個可勁的對手這樣它的報復才會顯得更加有意思。

它恨族老!它卻不能挑戰它,因為它知道它沒有挑戰它的資格,一個在精神和身體上付出超越所有狗的存在,已經不是用武力能挑戰的對手,連資格都沒有又何談輸贏,所以它選擇了另一種可以報復的途徑,而這種途徑想要的結果不過是讓那些曾經拒絕自己的狗感到後悔的快感。

黃鼠深吸了幾口氣,平和著因為激烈爭鬥起伏不定的身軀說到:「你不一樣得到你想要東西。」

「是啊!可是還不夠。」斑斑略有所思,有又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是啊!當看到小七來圍攻自己的時候其實它是高興又有些悲哀的,高興的是黑球堅守的傳統被自己打破,悲哀的是這種傳統居然如此容易被打破,複雜的內心使它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落寞,尤其是黑球拒絕挑戰的時候,那一刻本應該高興的它卻生出了難以訴說的寂寞,是的!寂寞,這種寂寞折磨著它,一直到黃鼠的出現。

「你太貪心了。」黃鼠不帶任何錶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難得的笑意。

斑斑為之一愣,然後突然開懷大笑:「是啊,我太貪心了。」貪心二字似激流的湧泉劃過它的心頭,也許是吧,自己太過於貪心了,本地犬古老的傳承怎麼可能被自己輕易擊碎,就算不出現黃鼠,同樣會有某隻狗在某個時刻站出來捍衛著它們引以為傲的傳承,而黑球亦不過是老了,習慣了權利的擁抱,放開了傳承的懷抱,一時的想不開並不代表永遠想不透。

同時斑斑回過頭凝視雜交犬這邊,那一雙雙緊盯著自己的雙眼發出崇拜的光芒,同樣在崇拜的目光后還隱藏著一種渴望。那一條條為自己感到驕傲而激動搖晃尾巴的聲影,在它們歡呼驕傲的背後深藏著某種訴求,又轉頭望向對面本地狗群,相似的模樣不過它們崇拜和渴望的對象是黃鼠后,它笑了,笑的很開心。

黃鼠不解斑斑為何突然發笑,但它尊重這個對手,耐心的問:「還打嗎?」

斑斑沒有回答黃鼠,而是仔細盯著它,然後有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看看了四周帶著渴望的群狗,它突然明悟了什麼,是的!它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族老時的場景。

它記得那個天空,有些烏雲,有些小雨,看著狼狽不堪的族老從它的主人家經過的時候,斑斑問到:「你後悔嗎?後悔沒有接納我嗎?我現在可是雜交犬的二首領,要是我在本地犬群里可要比你看重的點點優秀的多。」

族老認真的看著它說:「不,我不後悔,就算再有重來的機會我也會選擇拒絕你,當時我可能出於私心,而現在我是真正的覺得當時的決定是對的,你是我唯一沒有做錯的選擇,你要記住你就是你,我們是一樣的,而且我對不起點點。」說完的族老走了,步伐是如此堅定。

這也是它為什麼一直照顧小七的原因之一,它想知道族老為什麼會對不起小七,然而現在環視四周的雜交犬和本地犬它明白了那句我們都是一樣的這句話!是啊!共同生活在一個天地,哪有彼此之分,爭的不過是傳統和外來,而究竟是誰想要改變誰,誰能改變誰,這些其實已經一目了然了,因為誰也沒有改變誰,誰也不能左右誰,只是相互在中和,中和后的傳統顯然是在雜交犬這邊,而雜交犬也被傳統漸漸融合為本地犬。

雖然看似沒有傳統的雜交犬,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傳統,看似守衛傳統的本地犬其實也在向著雜交犬的生活靠攏,當它們的先輩在和第一隻雜交雌犬交配時,其實這些所謂的本地犬已經悄然改變了,它們習慣的只是按照村裡出生和村外進來劃分雜交和本地,短淺的目光,狹隘的地域感,不過都是一群可憐蟲,這樣的報復還值得繼續嗎?不,現在的我才剛剛體會到族老說的話,原來我們是一樣的,原來它又比我朝前多走了一步,而這一步卻讓我耗費了半生時光才懂得。

夠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鬥,此刻的斑斑雙眼從迷茫漸漸回歸清澈和明了,不管它的領悟是對是錯,但現在的它知道這場鬥爭在今天必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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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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