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往事成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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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先帝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相互殘殺，所以留下了話，但是只有池尋聽他的，池硯一向都是肆無忌憚。

走到這一步，只能是罪有應當。

有人收了他的屍骨，黃舟挽在皇宮裡轉悠了一圈，這才乘了馬車離開。

「主子，您不等王爺了嗎？」

「不用等，他會回來。」黃舟挽靠在車壁上，靜靜沉思，有些事她不想讓池尋知道，池尋有些事也不想讓她看見，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皇宮，池尋靜靜的等著老皇帝醒來。

「咳咳咳……」老皇帝摁著自己的心肺，勉力的坐起來，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的腦子格外的清明，這是秘葯藥效的最後一天了，現在是迴光返照。

「朕終於要死了。」他說著又是一陣咳嗽，一旁的宮女立刻捧著野蜂蜜送上。

老皇帝喝了之後，果然舒服不少，靠著床柱道：「你想問什麼？」

他當然知道池尋的本事，只是沒想到謹之走了之後，他的兒子居然這麼一個一個的不爭氣。

「你父皇沒有白養你，真是不容易。」

「你從小，朕就特別喜歡你，所以你說當年不對你動手，只是忌憚先帝餘黨不對，朕在你十三歲之前，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

老皇帝很感慨，池尋還是沉默。

「池硯那小子不是你的對手，整個天聖也不見得誰能是你的對手，你從小就很聰明，朕當年只要抱住你，就捨不得鬆手，你父皇外出征戰，沒少把你託付給我，我看著你長大。你和謹之都是我的孩子。」

溫情牌，老皇帝運用自如，但是池尋卻一動不動，甚至神色不變。

老皇帝心裡咬牙道：「天聖是池家的江山，我和你父皇又是親兄弟，我們才是真正親切的親人。」

「這江山絕對不能交給外人。」這一句倒是真的，池家的江山再怎麼斗，那都是池家的江山，外人休想插足。

不僅僅如此，外面的那些人哪有池尋和老皇帝的血脈親近？

血脈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傳承的意義很重大。

「你到底想說什麼？」池尋道。

老皇帝猶豫了一下道：「我要你把我和謹之的牌位立在祭殿主殿，享四時祭奠。」

池尋道：「你讓我承認你，怎麼不打算讓我認你為父？」

「你不會，我也不會。」老皇帝搖頭道：「這世上有兩種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把自己也賠進去的人，還有一種是堅守自己的人，你是這樣的人，謹之是，我的皇兄也是，唯獨我不是。」

老皇帝把自己哪一種謀逆的兒子忘記了。

「你承認我，別讓我做了孤魂野鬼，我自然會給你報酬。」老皇帝又忍不住咳嗽了。

「整個皇宮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沒有報酬給我，而且你怎麼就確定，我願意要你的報酬？」

「殺父弒母這麼大的仇，我為什麼不報？」

池尋走到老皇帝面前，目光如刀逼視：「我想要你的命，這事不稀奇。」

哪怕老皇帝只有一天壽命，他都不應該死的簡單。

「我知道，所以我撐著呢，這一輩子我爭了那麼久，鬥狠那麼久，一直到死才明白，其實我什麼都沒有。」

老皇子望著空空如也的手。

「我沒有孩子，一條血脈都沒有了，我的施政方針是錯的，我當年做下的一切也都是錯的，所以到現在我只想求你，我死了之後，想要見見謹之，我們父子兩個好久沒見了。」

池尋更是嗤笑不已：「皇叔能想的這麼開？」

這樣的笑話還真是可笑至極。

「我知道你不信，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人已經忘記自己皇帝的自稱，「我得下去了，去贖罪，皇后同我夫妻多年，她必定會陪著我一起去，只是朝凰這孩子，還希望你多擔待，讓她安穩的活著就行，不要大富大貴，只要靜水流深。」

老皇帝說著，自己站起來，一步三晃的走出殿門，有侍衛想攔著，卻被池尋阻了。

「我這一輩子爭強好勝，到頭來卻成了空，凡事確實是我錯了，不應該那麼偏執，但是那場火不是我放的，是皇兄和皇嫂，或許也是為了提醒百官，提醒天下，務必要護著你們。」

老皇帝說了很多，池尋只是聽著，漸漸的他說不下去了，停了下來，池尋還是坐著。

直到天亮，有宮人進來提醒時辰。

「開門吧。」池尋睜開眼睛，從打開的窗戶往東方看，太陽終於又升起來了。

有小太監正在提醒皇上該起來洗漱了，但是，皇上卻只是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動，像是睡著了。

「敲響喪鐘吧。」

池尋走了出去，夜已經盡了。

老皇帝葬於太廟，行的還是君王大禮，又三天，新帝池尋捧著當年父君聖旨繼位為皇，封秦王妃黃舟挽為天聖皇后。

時間過得飛快，一年過去，池尋為自己的父皇和皇叔都舉行了祭祀，皇后黃舟挽一直陪著他。

結束一切后，帝后兩人聚在一起說話。

「母后當年病重，活不下去了，父皇也受了傷，他們感情深重，父皇一定不舍的母后，當年那場大火是父皇放的，但是父皇母后最後的幾天好日子也是被他毀了。」

這個他是老皇帝，是新君皇叔。

黃舟挽抱住他，一如他當年多次抱著她一般，也給他溫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父皇和母后仁厚，他們不會希望你報仇，他們不想你活得那麼辛苦，但是身為子女，我們怎麼可能真的放下？」

「民間有一句話，叫人死萬事空，剩下的不過是活人的糾葛，既然他已經死了，也得到報應了，我們看在謹之大哥的份上，就什麼都不計較了，都是血脈相關的親人，把必要的東西記錄下來，警醒世人，莫要手足相殘。」

池尋回抱住黃舟挽，他的一切，她都懂得。

「現如今的一切，都在一步一步的變好，別的不要想太多，放過自己好不好？」

良久，池尋應了一聲。

江山無論怎樣風雲變幻，世事不論怎麼詭譎，池尋和黃舟挽都相信他們都緊緊的握著對方的手，一定會堅持的把今生走完，還有來世。

漫漫紅塵，他們始終陪伴在側。

北方軍營，無影和紫十二已經成親半年，他們沒有回去京城，先帝去世，新帝登基，饒是蒙元已亂，邊境還是不能不小心。

半年前，他們小夫妻和無風夫婦一起成親，雖然天南地北的隔著，但卻是互相訂好了時辰，一起拜的堂，池尋和黃舟挽也都派人送了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