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朝霧憐

今天早上起床，朝霧憐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換內褲。

然後忙完家中的雜事後，她騎著自行車到最近的候車站等電車。

上學路上，朝霧憐一直神情恍惚，她有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對朝霧憐來說就像做夢一樣。

第一次遇到了願意向自己伸出援手，還...還奪走了自己初吻的男生，第一次交到了願意幫助自己，還親自上門拜訪的朋友，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又給我帶來了更多的快樂...

結果...結果居然做了那種夢...

電車上的朝霧憐夾了夾雙腿，臉色止不住地紅了起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茫然的空虛。

事實上，朝霧憐昨晚失眠了，因為她想不明白林光為什麼要吻她，她想來想去都想不通。

在床上時而翻來覆去捲成一團，時而大字躺平放空思維，但終究是苦苦沉淪不得解脫。

還久違地又夢見了光永君...

是的，其實朝霧憐一直都對小林光永抱有好感，一個自然是因為小林光永在練馬中學很有名，他長得好看，性格很好，人緣也很好。

但其實朝霧憐真正開始關注小林光永，是去年夏日祭的時候的事情了。

當時好像是有個攤主要找一個小女孩的麻煩，而那個時候身為弱男子的小林光永卻勇敢地站了出來，擋在了那個小女孩的面前，那個英勇又美麗的少年美好身影就這麼留在了朝霧憐的記憶里。

多少個夜晚，朝霧憐都曾幻想著有一個少年會擋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擋住了世人的責難，成為她的救世主...

她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很差勁，很懦弱，一個有手有腳的女人居然幻想著有一天能被男人拯救，實在是丟盡了女性的臉，所以她從來不敢暴露自己的這種念頭——事實上也跟本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想法。

但朝霧憐沒想到的是，她所幻想的場景居然會有成真的一天，而且...他還吻了自己...

為什麼呢？

自己就是個醜小鴨，永遠都不可能變成白天鵝，就算真的會有這種情節，也應該是屬於公主與灰男孩的童話故事，和自己這個小丑又有什麼關係呢...

朝霧憐糾結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心情也是忽上忽下地，像是第一次戀愛的少年一般，無法平靜下來。

———直到她到了學校，發現自己的鞋櫃里還是塞滿了各種垃圾的時候，無形的陰霾再次回到了朝霧憐身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

光永君只是碰巧救了自己一次而已，自己的處境其實根本就沒有變化不是嗎，西本同學從來都不是欺負自己的「主力軍」，自己真正的敵人其實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惡意...

「......」

朝霧憐的眼眸再次隱藏在劉海之下，她清理完鞋櫃中的垃圾，找出藏著釘子的室內鞋穿上，沉默著朝著教室走去。

自己實在是太可笑了。

居然幻想著那種無謂的事情，幻想了那麼久，自己只是一條陰溝里的可憐蟲罷了，只不過是偶然看了一眼陽光，居然會覺得自己有機會能夠擁有太陽。

簡直…可笑之極。

朝霧憐回到了教室，慣例地擦乾淨桌子，今天凳子比較幸運沒有被塗膠水，朝霧憐便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角落，開始看起書來。

她從來都是班級里的邊緣人物，只要她安靜地呆在角落也不會有人會來打擾她。

最多就是偶爾會有一兩句嘲笑自己的「玩笑話」會飄到自己耳朵里，如果這種時候自己做出多餘的反應，就會迎來對方笑眯眯地道歉，然後第二天的也會遭到更加惡劣的「照顧」。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好像，和往常也沒什麼不同，班上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西本同學今天戴了個帽子吧。

雖然...西本優子同學是班裡的惡霸階層，其實她和朝霧憐一樣也是屬於邊緣人物，沒有人會去欺負她，也沒有人會去主動去觸她的霉頭。

下課鈴響起，身邊的同學們開始說說笑笑地收拾東西，朝霧憐則是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在別人離開教室前，她是不敢離開的。

只要再堅持一下就好了，這種日子只要再堅持一下就好了...下周末考完帝秀中學的入學試，自己就差不多能離開這個地方了，帝秀私立中學的校風一向很好，那時候自己肯定會過得輕鬆一點吧...

「朝霧同學？朝霧同學？」

就在朝霧憐神遊天外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教室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好像有人在叫我？怎麼可能會有人叫我呢，呵呵，我根本就沒有朋友，只是這聲音好像有點熟悉，有點像小林同學...小林同學？！？！

朝霧憐猛地反應過來，瞬間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男生，不是光永君還能是誰！？

「小...小林同學！！？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喂，還有我在呢，你就不用跟我打招呼嗎？」

朝霧憐這才注意到林光的身邊原來還跟著個人，她連忙鞠躬道：「那個，非常抱歉！長谷川同學，我剛剛沒注意到你，非常抱歉！」

「嘖...」長谷川惠瞥了眼低聲下氣的朝霧憐便扭過了臉，覺得好沒意思，她不明白小光為什麼要帶著自己來這裡...

直到林光在旁邊推了推她的手臂，長谷川惠才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扯著嘴角不情不願地回了句：「不要緊，我們不是...朋友嘛....」

「誒...誒？」朝霧憐茫然地抬起頭，然後才發現班上還有一半的人都沒走，教室里卻安靜得嚇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著她們三個，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林光注意到朝霧憐「痕迹斑駁」的桌面，對她的處境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他摸了摸朝霧憐桌子，聲音不大卻能傳遍整個教室，他說：

「朝霧同學你的桌面好臟，我們幫你清潔一下吧。」

「誒，誒？不...不用了，反正明天又會——」

「長谷川，幫忙抬下桌子吧，還有..西岡同學，能過來幫幫忙嗎？」林光朝著坐在教室後排靠窗位置，縮著脖子趴著一動不動的「前粉毛」喊道。

西岡優子身體顫抖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教室里實在是過於安靜，她沒能忍多久，便臉色緊張地抬起頭，朝著林光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好...好的，我就來。」

「謝謝，西岡同學真是個好人呢。」林光歪頭一笑百媚生，啊不是，總之就是笑得非常迷人，林光肆無忌憚地施放著他的魅力，把半個教室的人都給看呆了。

然後林光幾人搬著桌子就離開了朝霧憐的三年A班，留下一群臉色各異的同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