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洗浴

七洗浴

……

單純不想因為一具屍體與人發生衝突的梁知並沒想到，這種忍耐退讓落在愛莎眼裡固然是懦弱可欺，在漣漪眼裡卻又不同。

與蠻荒巨人的戰鬥一度讓漣漪誤會他和其他那些野蠻粗魯的拓荒者沒什麼區別，但這種明明佔據了道理卻依然謙讓的行為，馬上換回了漣漪的記憶。如此足可以證明梁知對愛莎的容忍並非一時興起，可惜漣漪現在想看到的不是忍讓，而是實力。

利用梁知的謙讓霸佔別人獵物的猛男諂媚而怯懦的笑著，看向漣漪時，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雖然老子不行，可卻比那廢物強的多』的優越感。對於他這種表現，連年幼的愛莎都忍不住仰天長嘆，為了抬高自己而貶低別人，簡直是最愚蠢的行為。

漣漪沒理會猛男這個愚蠢的傢伙，繞開被那些村民聯合起來用隨身攜帶的繩索等東西捆紮的巨人屍體，徑直向梁知這邊走過去。看到她過來，梁知呲牙一笑，沒有言語。漣漪挑釁的看著他道：「你剛剛那股猛勁跑到那裡去了？不會沒殺過人吧？」

梁知的目光掠過猛男那驚詫的臉，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你怎麼說都好，我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現在身上太臭了。」

這種不算回答的回答換來了漣漪無奈的白眼，梁知心情好了點，自動將猛男幼稚而無趣的表情從自己的眼裡屏蔽，被漣漪引領著向[藏匿村]走去。難怪愛莎說梁知破壞的樹林是藏匿村的門戶，這個村子居然就建立在危機四伏的林區邊緣，和強大而危險的野獸比鄰而居。依靠著橫斷山脈某個山麓建立的藏匿村，擁有彷彿城牆般堅實厚重的圍牆，重型熱武器隨處可見。

在看到這個極度危險的村落後，梁知才明白漣漪為什麼會使用衝鋒槍作為自己的武器，因為那玩意在這裡是基本配置，除了愛莎這種未成年人以外，幾乎人手一件。而真正被村民當作武器的，卻是那些從聯邦地面突擊部隊的裝甲車上拆卸下來的急速炮以及單兵作戰雷射筒。雖然這玩意的攻擊速度奈何不了職業拓荒者，可如此數量的武器配置依然讓梁知心驚膽戰。

相比下，村子里捨棄熱武器而選擇冷武器的戰士就少的可憐，那個身材變態的猛男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根據愛莎無意中泄露的消息，這小子曾經一個人幹掉了好幾個無意中找到這裡，並且在怪物大規模進攻時趁火打劫的拓荒者。

難怪他總是一副牛B烘烘的德行，即便知道梁知是職業拓荒者時，也沒驚訝，依然是那副蔑視到無視程度的樣子。

「蒙難，蒙難……」

在這個以勇武作為評價個人價值的星球上，身手不凡的他在村子里的聲望也讓梁知驚訝了一下。知道這小子回來，居然有很多年輕而健美的姑娘們簇擁著從村子里迎接到外面來，一邊高聲歡呼著他的名字，一邊用那種崇拜的目光盯著他，讓這小子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梁知為之啞然，漣漪和人小鬼大的愛莎都露出一副丟臉的悻悻神色，似乎也看不慣這種幼稚行為，

愛莎的父母也迎了上來，對於這小丫頭私自外出的行為，他們毫不猶豫的當眾給她一頓教訓。漣漪將洗澡的位置告訴給梁知，然後將愛莎護在身後，幫忙這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小丫頭辯解。看起來，愛莎變成現在這樣和漣漪的溺愛有直接關係。

梁知不大讚同的搖著頭，沿著漣漪指點的方向一路前行，穿過濃密的草牆后，一道小型的瀑布湖出現在他面前。

相比於[聖湖]那種動輒幾百公里的大手筆，這裡的瀑布湖就顯得寒酸多了。瀑布自六、七米高的崖縫處噴薄出來，傾泄到下面的水窪里，發出了淅瀝嘩啦的嘈雜聲響。瀑布下的小湖不過兩、三米深，少許淡水魚類悠然自得的在這個沒有天敵的地方繁衍著；一些泥鰍之類的小生物在岸邊鵝卵石縫隙里鑽動，不時吐出些須氣泡。察覺梁知的到來時，飛快的鑽到泥沙里。

這裡是村裡唯一的飲用水源，同時小湖下游被隔離出來的兩個小空間則是鎮子里共有的男女浴室。來這裡洗澡的大多都是經歷過一場或幾場狩獵的村民，像梁知這種外來人可謂絕無僅有，所以也沒人在這裡看守，更沒人會無聊到窺視女孩們洗澡。

滿身穢土血污的梁知身上，可謂是『香』氣襲人，剛脫光了衣服跳到池塘里，污穢的泥垢就被水流沖刷掉大半，這些污垢隨著水流向下游匯聚，經過稀釋淡化后消失在下水道般的山洞裡。梁知好久沒仔細洗過澡了，此時在冰涼的水裡一泡，舒服直哼哼。揉搓沒幾下，乾脆向後躺倒在水面上，任由自己的身體隨著水流上下浮動，而他的眼睛則咔吧著望向晴朗的星空。

「我為什麼長的這麼帥？為什麼帥的這麼可愛？為什麼可愛的這麼有風采……」愣了好一會兒的梁知突然回過神來，神經兮兮的哼唱起來。這首極度自戀的歌明顯是他自己亂編出來，再隨便的那麼嚎出來，就好象被虐待的烏鴉在罵人，難聽之極。

「嗯？」蒙難擺脫了那些女孩的糾纏后，酷愛乾淨的他就想洗掉剛剛出村沾染的風塵。距離澡塘子還有段距離時，他就聽到了梁知的歌聲。帶了迷惑的走到澡塘門口，就看到胡亂在身上撮動的梁知，嗅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惡劣味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蒙難慪火的質問著梁知，他簡直討厭死梁知身上的味道了，那簡直和糞便沒啥區別。

還是那種難看的游泳姿勢，梁知撲騰著水慢慢游到淺灘，笑嘻嘻的看著蒙難：「漣漪說這邊可以洗澡，所以我就來參觀嘍。」

提起漣漪，原本還準備發火的蒙難也沒了脾氣，含糊的嘀咕著，繞開了梁知向上遊走去，邊脫身上衣服邊將臉轉到一邊，一副不想和梁知說話的高傲德行。自討沒趣的梁知燦燦的躲開，打量著蒙難強健的肌肉和大小疤痕，對他的觀感略有改變。

無論這廝人品如何不討人喜歡，無論這廝性格如何差劣；他都絕對是血與火錘鍊出來的戰士，這身傷疤無一不是他英勇無畏的勳章。就是梁知這種喜歡冒險的類型，也是被流放到這裡后，傷疤才逐漸增加，這些自然沒法和人家十幾年的積累媲美。

蒙難似乎察覺了梁知『火熱』的目光，最後一道防線在遲疑間沒有脫下來，就那麼活動著手腳，準備下水洗澡。

梁知不由得驚呼起來：「你不是吧？英雄，洗澡居然不脫內褲，難道一會洗好了離開時，你就不穿它了嗎？」

洗澡不脫內褲似乎也沒啥丟臉的，純個人愛好問題。可這種比較**的事被梁知大聲叫嚷出來，還特意換了個角度品評，蒙難不由得怒火充盈。他毫不猶豫的向梁知所在的方向踏前一步，強大的蕭殺氣息猛的散發出來，似乎要將梁知扯成碎片。

梁知剛準備反擊回去，隔壁突然傳來愛莎的叫嚷：「哎呀，漣漪姐，剛剛可多虧了你幫忙，不然我老爹肯定會揍我的。」

聽到愛莎的聲音，暴怒的蒙難勉強克制了自己的怒火，雖然眼中冒出來的凶光幾乎要將湖水凍結，卻在漣漪開口時打消了幹掉梁知的意圖。梁知一直在被他挑釁，反擊般用手指在水面上敲打，不冷不淡的嘲笑道：「難道不穿內褲外出很刺激么？」

蒙難攥緊的拳頭裡發出了骨節的呻吟，遲疑了好半晌，他終於還是將肉色的內褲扯下去，然後一個猛子扎到水裡，不去理會梁知的閑言碎語。梁知的目光無意中從蒙難極力掩飾的跨下掃過，可能是從沒見過如此袖珍的雄性器官，下意識的就是一聲驚訝：「我說這位，你確定自己進入這男澡堂子很合適嗎？我咋沒看到你身上那個男人應該有的突出部位呢？」

梁知的聲音在水花激蕩的聲響中並不算大，可隔壁依然傳來愛莎的驚笑。

將整個身體都扎到水裡的蒙難只是隱約聽到一點梁知的話，剛鑽出水面就森然盯著梁知，喝問道：「你剛剛說我什麼？」

對水的了解甚少的梁知並不曉得蒙難沒聽見，只是單純的以為他想再確認一遍，馬上很好心的重複著：「噢，我是說你到底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隔壁的漣漪適時開口打斷了：「你們想打架最好等我洗好了的，我可不想錯過什麼精彩鏡頭。」

梁知馬上將蒙難忽視了，向隔壁方向嗤了一聲：「你想的美啊，有熱鬧也不讓你看。」

「……」並不知梁知剛剛說了什麼的蒙難再次忍耐下去，離梁知遠遠的開始揉搓自己的身體。其實他的僅比正常人短小了一點而已，遠算不上缺陷，可遇到梁知這種擁有『特長』的男人，就顯得有點袖珍了。要怪只能怪《相對論》，和人無關。

聽到梁知這種回應，漣漪忿忿的道：「你在我這兒怎麼就沒了風度呢？還是不是男人啊？」

愛莎雖然人小鬼大，不過也沒到明白梁知話里含義的程度，她只是單純地覺得，雄壯強大的蒙難被說成像女孩子卻不生氣，很好笑而已。等事情平息了，大夥都開始抓緊時間洗澡時，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在漣漪幫忙搓背時，轉身一把抓在漣漪的高聳上，叫道：「哎呀，漣漪姐。我都沒注意到你的咪咪好大，簡直要超過我的頭了……」漣漪沒想到她會如此，下意識尖叫起來。

隔壁的兩個男人被隔壁的叫嚷嚇了一跳，而後眼前都浮現出漣漪誘人的身材。旺盛的男性荷爾蒙因意想而迅速分泌出來，男性性徵也開始抬頭挺胸，突出於水面。在漣漪懊惱的教訓愛莎時，兩個同樣滿臉猥瑣男人才向對方投去鄙夷的目光。

蒙難這才發現梁知跨下雄偉的龐然巨物，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牙籤』，臉色難看的轉過身。

梁知沒再刺激這個剛懂得自卑的小子，他再次唱起了那首《我很帥》的歌曲，然後幾把將身上弄乾凈后，將皮甲等東西抓過來一陣狠撮。梁知穿著的這些皮甲是由一些常見獸皮找裁縫加工而成的，由於那些裁縫的縫製手藝實在不佳，皮甲也顯得非常粗糙；不過那裁縫處理獸皮的能力到還不錯，皮甲的表面光滑，在水裡清洗一下就乾淨了許多，梁知倒也沒白忙活。

梁知的歌聲險些讓愛莎和漣漪笑斷腸子，偏偏他一點自覺沒有，全當聽不到對方的嘲笑，因為不唱歌，他就不知咋洗澡了。

精神氣爽的從澡塘子里出來，梁知將自己**的頭髮順向腦後，然後向女澡堂入口望去，皮膚微黑卻顯得很健康的漣漪正掀開那道麻布門帘走出來。梁知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漣漪豐滿的胸部，發現他的失態，漣漪的臉色微紅，卻狠狠的一挺胸。

梁知畢竟還是滿純情的，看到漣漪這麼大膽，不由得尷尬起來，連忙將腦袋轉移到別處，惹來漣漪一陣嘲笑。

「我們先去吃飯吧，否則看了噁心的屍體后就沒有胃口了。」漣漪突然覺得梁知很有意思，很熱情的提議道。

梁知輕咳了一聲，然後赧然道：「因為某些很迫切的原因，我恐怕沒時間留下來吃東西，所以……」不等他說完，愛莎就嚷嚷起來：「不吃就不吃，你找什麼借口啊？漣漪姐可從來沒留過外人吃東西，現在挽留你，你居然還擺起架子來了？」

「我真沒時間，城裡最近要舉行懸賞活動，我最希望得到的[達摩水晶]就在獎品裡面，如果不是迷路了，我一早就趕回鎮子里籌備進城事宜了。」梁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著急解釋，只覺得說出來后心情才能舒服點。

愛莎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倒是漣漪有點急切的衝過來，緊張的詢問著：「你剛剛說[達摩水晶]？那我們這些殖民者有沒有得到『生化』殖入的機會？這個機會應該不會比[達摩水晶]價值更高吧？」梁知被弄得一愣，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看到梁知痴獃的樣子，漣漪的臉色由期待變成了激憤：「一定沒有吧，聯邦政府那些孫子早將我們這些罪人的後代給忘了。」

「嗯？你在說什麼呢？」梁知終於回過神來，連連反駁漣漪的推測：「我發愣是因為沒想到你們居然閉塞到如此程度，別的不說，聯邦當局早在幾年前就承認你們屬於聯邦無罪公民的事實。而公民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到城市進行無償的生化殖入，眼下在不夜城就有這樣的業務。你們唯一和其它星球的公民不同的就是，沒有權利離開這個星球而已。」

「真的嗎？太好了。」漣漪一對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園，因為興奮而猛的跳起來，手舞足蹈的樣子讓愛莎都看得呆了。

「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拿戰利品，然後我要和你一起離開村子，到城裡去看看。」再忍耐不住的漣漪一把抓住梁知的手臂，用力拽著他向村子中心廣場衝去。愛莎終於清醒過來，嚷嚷著追了過去：「漣漪姐，你不是說真的吧？別扔下我啊？」

「唰……」聽到外面漣漪和梁知交談，蒙難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可等他穿好了后再竄出來阻止時，迫不及待的漣漪已經扯著梁知跑遠了。他發了一會呆，也顧不得身上**的衣服有多狼狽，一邊靦腆的招呼著，一邊全速向漣漪等人追去。

那些村民將巨人屍體抬到廣場上后，那些負責處理的婦女們就圍到屍體旁邊，她們揮舞著屠刀，粗魯的用它切開巨人的肌肉，找到肌腱和骨骼，再用手抓著向外扯動。這些膀大腰圓的婦女們就彷彿處理豬肉的屠夫般，將整個屍體肢解，分開放置。

將屍體解剖后，巨人那自頸椎起，胸椎、腰椎到尾椎一共足有四米七左右長度的脊椎被完整的抽了出來，足足兩百餘斤的它被兩個婦女抬著放到一邊，由一些年紀較輕的女人用清水沖刷。據說這玩意是戰士們勇武的象徵，大多被釘在客廳的牆上。

梁知被漣漪拽著來到這裡時，巨人的筋肉都被分離出來，粗糙的肉沒人喜歡就扔到一邊喂家畜，堅韌的肉筋等則被洗剝乾淨后掛在旁邊的木竿子上晾曬。看到漣漪來了，所有人都向她點頭微笑，看起來這女孩在村子里的聲望不會比蒙難差。

「我要條臂筋做褲帶就行，其它的都無所謂。」不等漣漪詢問，梁知順手指了指旁邊的零碎，漣漪想都沒想就一把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