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德吉照相館

海市指揮室。

陳檸正在全神關注第一小隊的實況影像。

在一位隊員畫面中，她看到了幾個普通人被擺出各種怪異的姿勢，釘在了牆上。

「組長，已確認德吉照相館內的異能覺醒者為店主本人，根據第一小隊提供的數據，錢德吉覺醒的是精神系D級，理智喪失型，異能者資料庫沒有相關匹配。」

「裏面新發現了一名顧客，被錢德吉影響的這5人都陷入無意識狀態，無法喚醒。」

「他好像在用這些人……創作作品。」

陳檸立馬下達指令。

「將此次異能者所用異能暫且命名為『植物人化』。」

「後勤組準備好對應醫療方案，摧毀組擴大警戒範圍，隨時準備對目標區域進行極端摧毀。」

「組長，後勤組的能級檢測儀顯示，現場出現新的異能反應，時間很短，數據不足於分析。」小劉突然道。

陳檸聞言柳眉一皺。

「組長，光頭強要求緊急通訊。」

陳檸有種不好的感覺：「接。」

「組長，大事不好了！」

光頭強傳出來的聲音非常大，破音導致的蜂鳴聲刺激著指揮室所有人的耳膜。

「說。」陳檸忍住了拍人的衝動。

「那……那個傢伙跑進去了！」

「進哪裏？」

「德吉照相館！」

陳檸一掌拍在指揮台，聲音嚇到了所有人。

「什麼狀況？你怎麼沒攔住？」陳檸火冒三丈。

她了解光頭強的性格，所以才有意把最簡單的任務丟給他做。

沒想到，這也能搞砸。

光頭強委屈巴巴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不怪我啊，我發動異能正撲過去，半途突然身體不能動了，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死死壓住一樣，那傢伙一進去我又好了。」

陳檸聽完，收斂了怒火。

「確定他是進去了？」

「千真萬確。」

「我知道了，你到後勤組待命。」

「收到。」

斷開與光頭強的通訊，陳檸緊接着下達了新指令。

「將這個情報發給執行任務的三個部門，通知他們，有疑似強大的新異能者進入現場，友敵難分，需要做好發現和預防的準備。」

「聯繫第二小隊前往支援。」

……

德吉照相館的大廳空空無人，肖魂不好直接扔下檔案袋不管，嘗試叫了幾聲。

「有人嗎？」

「我是來送文件的，澤荷精神病院的林院長讓我送過來。」

沒有回應，他正打算找支筆寫下留言。

這時，一道男人的聲音從裏屋響起。

「到裏邊來。」

回頭看了一眼塑料門簾，肖魂覺得待久一點再出去也好。

「那我進來了。」

又沒有回應，肖魂以為自己說小聲了，習以為常。

拿着檔案袋，他沒想太多，往裏屋走去。

裏面是一個狹小兩人寬的過道，左右各有兩個房門。

再叫了一聲，還是沒人應答，他索性一個一個找。

左邊第一個房間堆放着雜物，沒有人。

右邊第一個房間是用來拍攝的地方，慘白的補光燈亮着，也沒有人。

左邊第二個房間門關着，肖魂先敲了敲，然後才打開了房門。

隨着門開，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襲來。

隨之而來的恐怖畫面，讓他頭皮瞬間炸了。

房間四個牆壁，兩男兩女四個人被各釘在一處。

泛著鐵鏽的長釘插在他們手腕、腳腕上，鮮血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流出。

在四個人的周圍，搭配着不同的東西，像素材一樣，整體構成了四副畫面。

其中對面那面牆更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她被擺出了「雀躍」的姿勢，幼稚的小手上牽着一個小豬造型的氮氣球，表情凝固在開心一刻。

肖魂急忙掏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信號。

「怎麼樣？我這些偉大的作品是不是很漂亮啊？」

男人的聲音從背後突然傳來，嚇得他渾身一顫，連滾帶爬拉開距離。

轉身，是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雙眼血紅，神情癲狂，迷戀地望着牆上的「畫作」。

「你看，這兩幅的主角是我店裏的員工，他們老是抱怨工資不夠多，現在，他們終於在畫中世界裏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這一幅的主角是我親愛的妻子，她總是記掛說，等有錢了要去旅行，現在，她也實現了這個願望。」

「還有這一幅，我最喜歡，她是我可愛的女兒，有氣球玩就會很開心，現在，她會一直開心下去了。」

「這些都是多麼美妙的畫作啊！」

說到這裏，他語氣一變，殘忍地看着肖魂。

「可惜，你們……卻不懂欣賞。」

「桀桀桀，第五副『畫作』我構思了很久，你看起來更適合當其中的人物。」

中年男人一步一步朝肖魂走過來，口中吐出的話如同惡魔的低吟。

「來吧，為藝術獻身，這是……你的榮幸！」

「去你大爺！」

肖魂抄起身邊的凳子，二話不說，狠狠砸向中年男人。

……

指揮室中心。

陳檸看着大屏幕上的畫面，腦筋發疼。

畫面中，肖魂站在走道口一動不動，緊閉雙眼，似乎陷入了某種幻覺之中。

原本她認為，肖魂也具備了某種強大異能，如今看來，是她想多了。

肖魂的出現完全就是個多餘的累贅。

在走道裏面，二位異形系的隊員正在扛着精神攻擊試圖找機會發起致命一擊。

另一位精神系的女隊員雖說行動不受影響，但她的異能偏向輔助，暫時拿錢德吉沒辦法，只能拖住錢德吉。

錢德吉坐在走道盡頭的椅子上，雙眼不斷發出紅色的光。

在他面前，站着一個年輕小伙，雙眼無神，被他控制拿來當抵擋遠處攻擊的盾牌。

這一次行動由於環境限制，沒有爭取到在錢德吉發覺之前遠程消滅他，導致了現在的僵局。

陳檸在考慮要不要犧牲這個被挾持的人質。

……

肖魂砸下的凳子被中年男人輕易震開。

「放棄吧，你活着也沒意義，難道被人當成神經病、一輩子沒有一個真心朋友，這樣活着很有意思？」

中年男人的聲音反覆回蕩在肖魂腦中，宛如魔音侵襲。

難受到扯著頭髮的肖魂，突然抬頭怒吼一聲：「人渣，我有朋友！」

「呵呵呵，別騙我了，你的記憶告訴我，你沒有人類朋友。」

中年男人笑了。

「叮鈴鈴……」

風鈴碰撞的聲音在走道里清脆響起。

「我就是他的朋友。」

耳熟的少女聲音忽然響起，快要被吵得發狂的肖魂頓時征住了。

「蓮？」

抬頭一看，蓮小巧玲瓏的身影正漂浮在上面。

深紅色的洛麗塔質感華麗，腰間一條黑色紗帶靈動飄逸。

……

肖魂睜開了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走道里的對峙。

走道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怪異難聞的味道。

他邁起腳步，慢慢往裏走。

「喂，小子，你在幹嘛？這裏危險，快逃出去。」

離肖魂最近、染了一頭紅髮的隊員，發現了肖魂的異常舉動，連忙喊道。

肖魂頭皮發麻。

詫異地上下看了一眼這位漫頭長著血蟲的半人怪物。

朦朧間還可以看到，它身上纏繞着紫色妖艷的虛幻花藤。

對於它莫名的好心提醒，肖魂勉強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從他身邊經過。

紅髮隊員伸手要阻止，卻驚恐發現身體不能動了，以為是錢德吉使的手段。

站在中間的女性隊員，正全神貫注抵消著錢德吉的精神干擾。

當她發現肖魂走過去的時候，雖然心裏着急，但不敢分神。

路過這位眼睛發着綠光、身上也纏繞着虛幻紫花藤的女怪物，肖魂很快走到了第三個渾身肌肉化的怪物身旁。

這位隊員正是第一小隊的隊長，叫吳征，他的異能具有強大的物理防禦效果，每次行動總沖在最前面。

他也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束縛力，連說話都變得艱難：「兄……兄弟，危險。」

肖魂腳步停下。

吳征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稍鬆了口氣。

卻沒想到，肖魂指了指他腰上的手槍。

「這個打在它身上，有效嗎？」

吳征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有。」

肖魂手穿過虛幻紫花滕，取下深陷入肉的手槍，給了他一個微笑。

「借我用一下。」

吳征也以為身上的壓制是錢德吉搞的鬼。

肖魂方才的表現他們有目共睹，確實是個普通人。

在他們三人看來，肖魂更有可能是被錢德吉控制住了。

……

控制室中心。

陳檸睜著大眼看着屏幕上的畫面，高聳的胸口隨着情緒波動起伏。

「他想幹嘛？瘋了嗎？」

「組長，現場那個新異能反應已經分析出來了，數據量級為……」

「Ｄ級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