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讓風沙迷了眼
鄧漢斌上網好一通搜索，喜上眉梢，推搡著李想的肩膀：
「莽子，你看，江南藝術學院，導演系還是王牌專業，關鍵分數線剛好合適誒，去年的分數線才410，我們穩的一批！」
李想搜索出華東傳媒大學的招生頁面，直勾勾的盯着他。
鄧漢斌緊張的吞咽著口水，瞧著華東傳媒大學前幾年的錄取分數線，苦笑不已：「這樣不穩啊！」
李想：「莽一手？」
鄧漢斌：「穩一手？」
李想大搖其頭，雙手用力的捏着他的肩膀，語帶蠱惑：「阿斌！人生有多少個十年？人生有多少個放手一搏的機會？」
「現在機會擺在眼前，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分不夠，比去年錄取分數線還高二十多分呢！」
他堅定道：「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鄧漢斌帶着哭腔說道：「可是華東傳媒大學，前幾年的分數線漲幅在三十多分啊！」
「不一樣的。」李想點開編導專業解釋道：
「播音主持這類王牌專業分提的更凶，但編導專業每年才提十分左右，我們完全有機會！」
看到鄧漢斌動搖了，他接着說道：「小事聽你的苟沒問題，大事是不是說好了，要聽我的莽一波？」
「唉……行吧，我捨命陪君子了！」鄧漢斌拍著胸脯說道：「誰叫我們是兄弟呢！」
「從小學開始就同班的交情，總不能在大學斷了吧，大不了一起滑檔嘛，以我們的分數總歸是有學上的。」
「呸呸呸。」李想又好氣又感動：「你可別烏鴉嘴了，我今天出門看了黃曆的！」
「哦？」鄧漢斌好奇的追問道：「黃曆上怎麼說？」
「黃曆上說今天適合莽……」
鄧漢斌：「……」
兩人相互聊天打屁。
鄧漢斌沒有追問李想冒險選擇華東傳媒大學的原因，其實如願以償也罷，陰差陽錯也罷，重要的是兩人一起！
一世人，兩兄弟，這就夠了！
趁著天色還不是太晚，兩人抓緊來了把擼啊擼。
「我草，你特么打野住在我中路了是吧？」
「哇，吃個炮車你至於嘛？我們可是兄弟啊！」
「老子兄你奶奶個腿！」
……
「我點了……」
「我發起的……」
二十分鐘過後，遊戲準時結束，兩人相視一笑，果然這祖安的白銀段位不好上啊……
不過今天的五句話表現的還可以。
出了網吧，鄧漢斌陪着李想去往複印店。
當鄧漢斌看到複印出來還熱乎乎的合同時，感慨道：「誰能想到，你大學都還沒上，就要成為明星了。雖然是下九流……」
在這個世界，文娛行業的從業者們都會被大數據，實時記錄包括人氣在內的各項數據，根據計算得出你的排名情況。
每天零點更新。
從天王影後到十八線小透明無一例外。
而網文作者同樣屬於文娛業，可卻是這個世界的下九流，就像狗肉一般，好吃卻入不了大雅之堂。
李想喃喃道：「下九流？我看未必！！！」
到郵局發了快遞后，兩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想踏着夕陽的餘光，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腳步先是沉重而後變得輕快，到最後跳着腳，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謠。
彷彿迎接他的不是夕陽，而是朝陽。
不過夕陽還是朝陽又有什麼分別呢？
反正明天太陽依舊會從東邊升起，
西邊落下。
……
回到家，瞧見老爸正在陽台抽著煙。
他記得老爸戒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是遇到煩心事，他絕對不會在家抽煙的。
老媽在一旁閃着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個家小事聽老媽的，大事聽老爸的，不過從他出生起，這個家還沒有出現過一件大事。
但今天連老媽都一反常態，事情或許有些嚴重了。
老爸看到李想回來，熄滅只抽了半支的利群，勉強笑道：「怎麼這麼晚回來？志願填報好了嗎？」
「已經填報完了，特地諮詢了老師，填報了華東傳媒大學，老師說我的分被編導專業錄取絕對沒問題。」
李想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對於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弄得一波三折。
老爸點點頭：「多讀書就是好啊，當初沒白讓你參加藝考培訓……」
猶豫半晌。
老爸不好意思的追問道：「那個……傳媒大學的學費貴嗎？」
李想這時才發現，兒時眼中，父親那寬厚的肩膀此刻變得佝僂，頭上也有了些許白髮……
不是突然佝僂的肩膀，也不是突然出現的白髮。
只是他今天才發現而已……
李想眼睛一酸，強笑道：
「學費一年一萬，但是爸你放心，我今天投稿的網文已經簽約了，編輯說這本很有希望精品，起航精品書最少一個月一萬呢！學費你不用擔心的……」
生怕父親不信，李想連忙拿出手機，點開作家助手APP，找到那則合同信息指給父親看。又翻到和編輯的聊天記錄。
老爸接過手機，一字一句的看着消息，驚訝的望向李想。
半晌。
風沙大了，吹迷了父親的眼。
他重重的點着頭，拍著李想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你也長大了，咱們父子倆商量件事，我空調裝修師傅的工作想辭掉了，接下來想去麵包店做學徒，學門手藝日後也和你媽開家麵包店，家裏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缺錢……」
「老李，你早就該辭掉這份工作了，上午不還有個新聞，又有個空調裝修師傅裝外機的時候，從七樓摔下去了！」
老媽躲在旁邊半天了，聽到老爸主動提出這個話題，她連忙插嘴。
「那個人就是我們公司的……」老爸嘆氣道。
此話一出，全家沉默……
李想主動掏出兜里的利群，在老媽驚訝的目光中，抽出兩根，親自為父親點上。
老爸沒有責怪李想抽煙，孩子大了，心裏有數。
他只是告誡道：「平常抽完煙，記得要弄滅，不要隨手亂丟，有孕婦老人之類的環境，別抽。」
「誒，誒！」李想連忙答應。
伴隨着夜色降臨，在漫天繁星中。
李想舉起閃爍著微亮火光的煙頭，揮舞在空中，如同兒時揮舞的煙花。
他轉過身，看着老爸的眼睛說道：「爸，我長大了。」
「嗯……」
「爸媽，你們辛苦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