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買鴨
「一隻鴨苗公的四毛，母的是六毛，但全按六毛給錢，養大后，有公鴨的話，就把多的錢退回來，但鴨子要是死了的話，也就什麼錢都不退。如果要養的話，可想好，養好了就是賺了，可就是自己虧了，我都死了二三十多隻了。」肖萬紅說。
素華明白，在和母親一起趕鴨子的時候，她就已經算過了，干這個事，本來就是冒險的，膽子大就賺的多。
「我知道，我還是想試試，所以能不能先從您這裡買幾隻？還有……我不想讓我爸他們知道，就在您這裡偷偷的養著。」
肖萬紅其實不太願意的，她的鴨苗昨天都是賣鴨人給她選的，說是百分百的母鴨，要是有公鴨，那是不收她錢的，盤算著，她還是想賺一些的。
蕭嬸娘這回沒說話，鴨子是媳婦自己掏錢買的，怎麼搞由媳婦自己來。
肖萬紅又是好一番為難思量。
素華些微祈求的看著她，她知道，因為很多人當她是還孩子，所以很多人都只是在一個看小孩的角色里看著她，她現在還可以用這個當一個資本。
肖萬紅心腸終究還是軟的，她看不慣這些小可憐的眼睛，到底答應了下來，「那你想在我這裡買多少只？」
素華欣喜，「我想先買十隻。」
「但你要養在我這裡，我可是要收租金的。」
「我每隻多給您五分，您就別收我租金了。」素華還了個價。
如果收租金的話，她怕蕭姐給她抬高了價格，如果每隻只多加五分的話，她最多也就多給五毛。
肖萬紅也是被她這冷不經意的抬價給詫異了一下，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些演算法，這是知道她會報高租金呢！
儘管心疼這孩子，肖萬紅也沒打算讓步，畢竟這丫頭要和她做生意，她得讓她知道什麼是做生意。
「加一毛吧，你在我這裡養著，我得幫你看守，還不讓你爸你哥哥他們知道，鴨苗最近還不能趕出去，我早晚還要餵食，你說該不該加。」
素華壓緊了手臂，母親的錢只有那麼一點，如果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鴨子沒養好的話，那真的就虧了。可如果一直幫蕭家趕鴨，肯定會被父親他們發現的，到時候趕鴨的錢勢必會被父親他們要過去，那樣她就攢不下錢了。
還有，就算賣鴨子的人來了，她買了鴨，也得找地方藏著，唯一能讓她藏起來的地方，就是蕭家。
素華會想很多，特別是自己在這樣一個家庭里，逼得她要去想很多。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肖萬紅問她。
素華靈閃閃的眼睛一直讓著她，隨後說道:「八分吧，給我少點。」
肖萬紅有意擺了個不和孩子計較的樣子，嘆了氣，「嗐！行吧，加八分就加八分，那你可得好好給我趕鴨子，別給我少了呀！」
「嗯，一定。那我能自己選鴨苗嗎？」
「可以。媽，你帶素華去鴨棚吧，我地里還有事就不過去了。」肖萬紅喊了旁邊的人。
蕭嬸娘攬了活，「行。」說著，帶著素華去了旁院的鴨棚。
鴨棚里，竹子編製的大簍子里，素華在裡邊選了十隻毛色黃亮亮的小鴨子，單獨用小簍子分開裝了起來。
為了不混淆，蕭嬸娘又去幫她去拿了顏料粉，在那十隻鴨子的脖子後頭塗了一點紅，村裡人都喜歡這樣，有人還用藍色的。
標記好后，蕭嬸娘拍了拍手，「好了，以後你可要記得你這十隻了。」
素華點頭，「嗯，謝謝蕭嬸娘，給您錢。」說著，手裡還沒捏熱乎的六塊錢，又重新退到了蕭家人的手上，自己還貼上八毛。
蕭嬸娘也都是心疼她的，只接了她六塊，「素華啊，那八毛你自己拿著，我替你給你了，以後遇到什麼，你儘管跟婆婆說，婆婆給你做主。」
素華微微一頓，遞出去的手沒有再往前，也沒有往後退回來，這八毛……可以買很多東西了……
良久，素華到底把手收了回來，「謝，謝謝！我……之後給您還回來。」
蕭嬸娘臉上很慈和，也不客氣什麼，「行，你以後再還。」
和蕭家這邊說好，素華從蕭家出來后，在無人的半道上，悄悄從左腰衣兜里數了六塊出來，捏在了手上，然後拿著錢和鴨蛋回了家。
然而屋裡幾人還在吵，還說著大姐拿錢逃跑的事，不過這會兒父親摻和進來了。
大哥和想法也是遠，直接說道:「爸，去鎮上找公安吧，大姐拿的錢可不是小數目，而且都跑了三四天了。」
二哥也跟著認同下來，「找公安吧！二十多塊錢能讓家裡過好久了，絕不能讓大姐這樣偷走了。」
二姐還是那樣，沒意見，但也希望去把大姐找回來，一是可以把錢追回來，緩一緩家裡的情況，二是大姐回來之後，她就沒這麼多事了。
父親的臉色很難看，應該是被母親瞞了許久，這會兒才知道母親了藏錢，而且錢又被大姐拿走，偏偏還不是小數目的事，所以變得鐵青，一口怒氣一直堵著。
氣沉了許久之後，父親說道:「那就去找公安，等她回來，我非打斷她的手腳不可！跑！竟敢拿錢跑，二十多年白養了，白眼狼！沒良心的狗東西！」
門外邊，素華心裡猛慌怔起來，腰口處藏匿的錢，陡然像把刀子一樣，狠狠地抵著她，讓她一動不敢動。
大哥又立馬接了話，「我明天就去鎮上公安局，然後順便叫幾個人，去趙金平家。」
池平康跟著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許久，家裡沒了聲音，素華這才強行鎮定下來，唯唯諾諾的拿著錢提著鴨蛋進了屋，「爸，這是媽……上個月的趕鴨錢，還有……蕭姨給了我十個鴨蛋。」
池德貴看了過去，黝黑的粗糙的手伸了過來，「拿來。」
素華不藏一毫，把這些都交了出來，但背後心頭依舊顫個不停。
池德貴數了錢，又看了看幾個大鴨蛋，吐槽道:「蕭家的這回才算是做了個人，還給你十個鴨蛋！給她家趕鴨都一年多了，都沒見有這個好時候！」
大哥撇了一眼，「還不是看咱媽沒了，善了個好心！」
池平康一哼，「就是！有什麼好稀罕的！」
二姐沒說話。
素華看了幾人也沒有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