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像病房
一個大爺，在院門口探頭往裡望著，大爺名叫那布侖，是個旗人，自小習武，當過偵察兵，官至排長，后因傷複員，在一家大國企做過保衛幹事，現在退休回了老宅子，閑不住，聽聞村委會把這個院落租了出去，想想，是不是可以謀個看門的活計。
老爺子看著年紀六十有五，臉上稜角分明，黑里透紅，身材依然很好，挺拔，背直胸挺，兩腿溜直，一身沒啥贅肉，足蹬步雲齋千層底布鞋，上身一件紅色羽絨服，下身燈籠褲，一看不凡。
看到來人，張浩然走向前打打招呼道：「大爺進來看看。」
拿布侖也不客氣，大步進來，聲音洪亮地問道：「這缺一個看門的不？」
自古城北民風比較剽悍，駐兵也較多，習武之風延綿不絕。
張浩然眼睛一亮，拉過金曉鵬對那布侖道：「這個，請找這位領導問下看看。」
說完向金曉鵬使了一個眼神，眼中有點讚歎。
空空的院落，倆人還有很重要事情，找資金拉人組建實驗室的哪一個拿出來，都是費時費力的。十天半月輕易也不會到這裡來一趟，沒一個當地人做個看門的，弄不好再回來，所有的門窗都會不見了。
「好，大爺貴姓？」得到回答后，金曉鵬看到精神矍鑠的老人問道：「好，我們可以到村委會去做個手續不？」
想到完全都在實驗中心以後要從事的工作，金曉鵬還是很謹慎的，需要了解一下那布侖的身份背景之類的，不能隨便來一個人，就可以在現在看起來破敗的院落里工作。
黨員，複員軍人，一兒一女，在城裡工作，和老伴住在老宅，村裡口碑很好，身世乾淨，身家清白。
在村委會，金曉鵬滿意和那布侖草簽了一份為期一年的工作合同。
「今天就可以上班嗎？」那布侖很滿意道：「我想今天就開始工作。」
回到院落，張浩然和金曉鵬說道：「明天請兩個人，收拾出3個房間，那大爺，值班一間，我倆一人一間，有時來不及回城，我們也要在這裡將就一下。」
看著這破敗的院子，金曉鵬回道：「我看行，下次過來，帶點簡單傢具過來，電磁爐啥的。明天我聯繫下人看看，騰出三間房，請人刷刷塗料，換換門窗。」
一個星期後，張浩然和金曉鵬開著一輛寶馬X5，裝著一堆傢具和生活必需品，回到了院落。
發現院落大門換成了一個嶄新的大鐵門，硃紅色的，居然還帶著門釘，像大地主老財的大門，和有些陳舊的院牆反差挺大。張浩然和金曉鵬有點被雷到的感覺。
開車的金曉鵬以為走錯了地方，轉了一圈，還是回到這裡道：「這是咱公司嗎？大門不對啊。」
張浩然眯眼打量了一番道：「就是這裡，只是大門不知道誰換了。」
金曉鵬按了喇叭，大門緩緩打開了，那布侖一身部隊作訓服，站在門邊，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院落雖然還是陳舊，但已不見了破敗的頹勢，枯黃的野草，一院子的落葉和雜物也不見了。
收拾的利落乾淨。
窗戶的損壞的玻璃都已安裝完好，東側一排平房6間房子，外牆用白色塗料塗刷了一遍，顯得很乾凈。
張浩然和金曉鵬在那布侖的引導下，一間間的看過去，四白落地，地上新鋪的瓷磚，節能吸頂燈替代了原來的光禿禿的白熾燈，屋內的窗戶也重新刷了白色的油漆。
張浩然很驚訝，金曉鵬更驚訝。
那布侖等著兩位誇一番呢，只聽到倆人對話這樣說。
張浩然說道：「看著有點像病房，你覺得呢。」
金曉鵬說道：「不是像，擺上可以搖起來的床，就是病房。」
那布侖差點暈倒：好心辦壞事了不成？我可是為了公司著想的，這可咋辦？
「這個花了多少錢，那大爺？」張浩然拍了一下那布侖的肩膀，還驚嘆了一下，這個虎頭肌可不是一般硬，說道：「你費心了。」
還多少錢呢，做出來的效果，被老闆說成像病房，正不知怎麼解釋，還敢提錢么。
想畢，身子一直道：「報告老闆，不提錢，好不，都是我自己弄得，如果不滿意我重新弄一遍。」
這已經是舊貌換新顏了，比之剛來時候，沒處下腳，好了一百倍。張浩然金曉鵬哪有不滿意之理。
那布侖行伍出身，性子直爽，以為老闆不滿意，聽到兩個老闆說把房子整的像病房，心裡也是暗黑自己一下：還是沒了解老闆的脾性，自己做主了。這就是城裡人和村裡人的差別？還是代溝？心中不免忐忑。
「你有支寶沒有？小信也行。」
「有。」
「給個二維碼。」
啥碼？那布侖不明所以，支寶和小信都有，現在沒那東西買東西都不方便。可我只會被人掃一個挺長的條條的圖案，哪知道什麼二維碼是什麼鬼。
那布侖回道：「沒有二維碼。」
啥年代了，應該除了傻子都知道的，但對於上歲數的人來說，這個二維碼確實有點難度。
君不見，在超市付款的時候，總有大爺大媽們掏出現金付款，帶整帶零，還東摸索西摸索地找出零錢去付款。有時候真的影響後面排隊的效率，好在現在許多超市，都有了自助付款區，
減輕了不少人們排隊付款的時間。
張浩然理解這些年紀大的人，遇到現在的飛速發展的網路支付手段，不知所措的窘態，繼續問道：「那大爺，幹得不錯啊，整地挺乾淨，一共花了多少錢呢？」
語氣像聊天一樣，那布侖沒防備脫口道：「不到五千。」說完就後悔了，趕緊繼續道：「沒多少錢，還不到我一個月的退休金呢，基本都是我自己動手，除了大門我弄不來……」
「行，那大爺，這個整的很不錯的，公司對院子有整體規劃，先收拾這幾間房子，其他都先不動了。」說完，對金曉鵬點頭示意了一下。
金曉鵬理會，從隨身的包里抽出一疊紅幣遞給那布侖道：「那大爺，這裡是五千元，公司不能讓你墊錢做事情。」
來回推辭了幾次，那布侖收下了錢：我就是閑的太久了，想做點事，這事鬧得，被老闆說得像病房，沒有責備我一點，還多給我了錢。
回程路上，張浩然和金曉鵬對那布侖都很滿意，責任心強，人正直，這是實驗中心第一個員工，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