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十年之景(晏謫江)

番外篇:十年之景(晏謫江)

晏謫江從宮裏出來以後,身上的龍袍仍舊沒有褪下,只是在奔跑之中不知將冕冠遺落在了哪裏,但他並不在意,只是望着某一處方向,大步朝前奔去。

街上的眾人嚇了一跳,京城百姓鮮少有見過他真容的,大多都只是聽他那些聳人聽聞的事迹,但也有一部分人見過他,身上的華服過於顯眼,叫這些認得他的人一眼就注意到。

很快,眾人便都知道那人是他了。

晏謫江沒有理會路人的指指點點,他只是很堅定的往一個方向去。

他來到道觀,跪在門外求見一位道長,他低着頭,無視周圍道童投射來的詫異目光,一言不發,只是跪在那裏,等著道長出來。

大半個時辰過去,晏謫江才終於被請進去。

道長一身道服,背對着他,正用着勺子將香爐中的香灰搯出,他道:「我知道公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哎……」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將一旁細網拿起,篩過香灰,低聲道:「當日,公子將她的生辰八字交於我時,我便告訴過你,她非池中之物,身上擔負的擔子不少,且從手相來看,她與你,也非同世之人啊……」

晏謫江道:「那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難。」道長搖了搖頭,將爐中香灰壓平,「你與她本就殊途……」

「難就是還有希望。」晏謫江打斷他,目光堅定:「請您告訴我,我應該如何做?」

那道長終於轉過身來,又是一聲嘆息,他道:「罷了,你若執意如此,我再如何勸攔也是無用。只是你手上的人命太多,要先洗清自身罪孽,再談尋她一事。」

晏謫江提起衣袍,緩緩跪下,向面前的人磕了一頭,他道:「請您指點。」..

「改惡行善,作善降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晏謫江垂着眼,低語道:「我明白了。」

「七年以後,你再來見我。」

道長言畢,揮手招呼身旁的道童將其領至旁出,替他換上了一身素衣。嚴冬將將過去,天氣仍有幾分寒涼,道童心善,於是便又給他尋了件斗篷,雖然不是很厚,但對晏謫江而言,已然足矣。

從道觀出來以後,他便踏上了路途。

他的臉上戴了面具,即便遇見曾見過他的人,也無人知道他是究竟誰,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春去秋來,年復一年,他徒步走過的南湘國許許多多的地方,親眼見證了貪官污吏欺壓百姓,又見過許多窮苦之人連溫飽都不能解決,他嘗盡世間百態,感知人間冷暖,遇見過萍水相逢的善意,也遇到過一時起意的惡念。

有人在受他恩惠之後,又心生歹念,妄圖構陷於他。第一次他心生不滿,意欲殺之而後快,念起舒雨微時,卻又強忍心中的施暴欲,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只稍作懲戒。在這樣的事情歷經多次之後,他的心態也逐漸平和,一律只交由官府處理,自己轉身而去。

途徑北寧時,他得知這裏的百姓曾舉城為他祈禱,願他一切順遂,平安喜樂。

他有些出乎意料,這些年他走過許多地方,聽過太多的謾罵之聲,大都源於在登基大典上他丟下眾人獨自離去,他沒想到的是,再次回到北寧城,自己聽到的卻還是從前那樣讚頌他的話。

一直帶着的印章莫名其妙就碎成一地,他蹲下來將其撿起,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舒雨微走時,手上仍帶着他給她的手釧,而那手釧上的那小小一點綠寶石,正是從印章上裁下的。

莫非,是他們之間緣分已盡……?

晏謫江將地上的碎渣一個個拾起,裝入舒雨微曾給他縫製的香囊中,心有悲涼,卻仍不願放棄,繼續踏上旅途。

他獨自熬過許多的飢餓與病痛,舒雨微是他受困之時唯一的念頭。

憑着這股信念,他跨越山水,歷經百態,在七年之後又重回故土。

道長說:「萬事萬物都講求一個緣字,你們二人之間便有着千絲萬縷的緣,貧道相信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她也在通過許多法子想要與你重逢。你二人之間的信物斷開,並非是緣分已盡,倒極有可能是替她擋了災禍,如此,你現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夜為她祈禱。」

晏謫江道:「那她何時會回來?」

道長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有緣自會重逢。」

時隔多年,晏謫江終於又回到了府里,只是彼時的他,歷盡滄桑,心力皆疲,已是塵滿面,鬢如霜,然而若歆與九翊見着他,卻並未不識,甚至激動地無以言復,忙忙就差人去告訴同樣尋找他多年的晏家。

後來的日子裏,他除了吃與睡,便一直宿在府內新建的神龕中潛心禱告,九翊與若歆以為他是因為舒雨微的離去精神不振,便想盡辦法尋來了一位與舒雨微容貌相像的人。

但晏謫江接觸到她的一瞬間,就知道這不是舒雨微。

滿心的歡喜一瞬成空,晏謫江心中多年不曾出現的怒意再次浮現,然而就在他準備揮劍刺死此人時,突然又想起道長的話,終是選擇了收手。

三年光陰,流水般飛逝而去。

一日夜裏,窗外青蔥的樹葉飄進屋裏,落在他的臉上。晏謫江從夢中醒來,看了看窗外的圓月,莫名生出一股念頭,催使着他到晏老爺曾將舒雨微買回來的地方去看看。

睡在偏屋的九翊聽到開門的動靜,見他從裏屋出來,忙忙起身過去,然而晏謫江卻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跟着。

他迎著夜裏幽淡的月光,獨身一人一步步朝府外走去。

剛一出來,就見到一個與舒雨微一模一樣的人,他下意識地覺得對方並不是她,便揮劍而去,想要逼退對方。

但舒雨微一開口,他就愣住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那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明白,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又苦苦等候多年的愛人。

但他卻一時沒有緩過神來,甚至覺得有些虛幻,直到舒雨微將他死死地抱住,喋喋不休地跟自己訴苦,這種虛幻的感覺才漸漸化為真實。

她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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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成了反派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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