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殤（3）
「上來吧！要防水夢天殺人滅口！」沙大杏是故意的。
是提醒水夢天趕緊動手，將仨證人一個一個地宰了。
水夢天失笑，沙大杏？直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自一夥傻子一頭撞進來，就身陷身死旋渦里，生死不由已。
至於仨證人？唉，夢之坊家大業大，沒有規矩，是不成方圓。
疾縱！幾個呼吸，林鶴仙攬著林馨雅，蛇形躥掠到了戰鬥陸地，而錢遂？還帶著幾個心腹，東躲西藏地，從側翼上了戰鬥陸地。
沙大杏失望，又望向縣衙，振聲道：
「即時起，右案水雲間簡任同山縣令，出了事？唯你是問！」
縣衙有了動靜，水雲間背負雙手，不屑地盯著沙大杏：
「什麼時候，夢之坊的管事需要督察院任命？一堆傻子，竟敢插手夢之坊的事？傻子頭，你的手伸得太長，萌仙護不住你！」
「你？」沙大杏大驚，水雲間不是善良人，是捏住了軟肋。
水雲間的身後，倆小妞昂首望向戰鬥陸地，憐憫之意渲瀉。
不妙！冷汗流下！沙大杏不是真傻，是認出了仨怪物的真實身份，是虛月宗的嫡支，是荒系，不顯山露水，流連於雲天間的暗子。
水雲間的眼睛一直盯著沙大杏，一字一頓道：
「沙大杏，善意提示，孺艮人的嗵天笛，無視任何道術、神通，我將同山縣發生的一切，早傳回內堂備案，聽勸，撒手吧！」
沙大杏的眼珠轉動，嗵天笛？好像，就是捅天竹！
「要我放過水夢天？不是不可以，你必須證實他的身份！」
水雲間攤手，一臉的無奈：
「無可奉告！但是，督察院失了規矩，你挾私圖謀族人是真！」
不是水雲間不說，是不能說！荒系遊走現世，不會身陷是非旋渦，哪怕是老祖被陷？也不會暴露身份，更不會挺身而出，此是鐵律！
三人隱身，是再無一絲氣息，彷彿憑空消失。
水夢天無悲無喜，手裡握住星晨刀，準備搏命。
思忖半晌，沙大杏的目光漸漸堅定，水夢天？頂天了是元老！
甚至，沙大杏有一種幻覺，水夢天只是孺艮族的精英。
要不然？水雲間不可能袖手旁觀，只是應口勸勸罷了。
「水夢天，還不束手就擒？真要負隅頑抗？」
青霧翻滾，一片綠海，魂寶們隱隱吶喊，傻子，嚇唬誰哩？
沙大杏笑了，與往常不同，他的笑？與沙大子一樣，是奸笑！
「好！水夢天，你有種，竟敢與天道作對！」
轉身，躬身，沙大杏的嘴裡喃喃：
「水夢天斬同僚，誅同族，罪不可赦，應免其一應職差！」
驀然，天光大亮，玄而又玄的波動掠過，一冊文卷，履歷文誥飄出，是水夢天的履歷，它突破風袋的束縛，直奔沙大杏而去。
「四星捕頭？水夢天，我小瞧你了！」沙大杏不得不佩服。
可惜了！沙大杏的心念一動，履歷，水夢天的履歷化作星光散去。
「水夢天，星晨腰牌是好東西，但是，它不屬於你！」
星晨刀，水夢天手裡握的星晨刀，亦化作星光，散了。
水夢天的心很痛，是剔骨剜心般的痛，信仰，崩塌了！
千面人生，有一千種命運、結局，而水夢天選擇了星捕。
其信仰？是維護星庭的秩序，及世間公義。
亦因此，水夢天武技的精華是星晨刀，無物不割的星晨刀，還有無堅不摧的星晨槍，拳？土拳？沒有地力補充的土拳？上不得台盤！
失了星晨刀、星晨槍，水夢天不是一夥傻子的對手。
水夢天的眼裡，罕見地浮現了茫然，轉身望去？
全民皆兵！留下的人，都卯足了勁，要與天堡共存亡。
哪怕是弱弱的凡民婦孺，手裡，是握著一把菜刀。
彷彿回陽！水夢天重新找回信仰，是為族人而戰鬥！
「畫地為牢！」水夢天輕喝，一縷縷細絲飄起。
沙大杏的眼裡，露出了殘忍，信仰崩塌？水夢天再無戰鬥意識！
細絲織網，將天堡罩住，與青霧、歲月空間，融為一體。
「海倫！我將赴死！記住我的話！」
「嗚嗚嗚！」天堡的人，再忍不住，哭泣不已。
海倫強忍悲痛，低聲道：
「小天，無論是何結局，海倫必以性命悍衛天堡、族人！」
水夢天笑了，了確一樁心事，便是赴死，又有何妨？
「海倫莫怕！捕頭的最強武技，是一根鐵鏈子，我施展了畫地為牢神通，二十年為期，除非你允許，將再無外人能進天堡，切記！」
嚎啕大哭！丘比子哽咽：
「小天，我們要與你共生死，不願偷生！請率我們殺出重圍！」
「殺出重圍！」陣陣怒吼，響徹同山縣。
水夢天微詫，丘比神雖膽小，卻是真性情流露。
「哈哈哈！曾聽人說，我至少有五條命，今日看看，是否屬實！」
伸手拔下竹飾，迎風而長，約有一尺。
水夢天撫摸，眼裡滿是不舍，十七歲哩，人生才開始。
彎腰，將尺長的竹竿釘進石板，幾個呼吸，長出枝芽，一枝綠竹。
「極木！」傻仙驚呼！沙大杏、狐白衣的眼裡，滿是貪婪之色。
水夢天的眼睛有了情緒，是嘲諷：
「傻子頭，沒看錯，是極木，快達到靈木的品階，想要嗎？」
「要，當然想要！」沙大杏再不掩飾心中的慾望。
「水夢天，交出極木，再獻上天堡，我放賤民一條生路！」
賤民？水夢天的眼裡，閃過一縷殺意，真想死？
「傻子頭，哪一天，你的野心膨脹，會不會惦記水丫丫的靈木？」
一凜！瞬間清醒！沙大杏傻笑，擺手道：
「水夢天，甭心存僥倖，天道之下，絕無幸理，考慮好了！」
傻子頭不傻，是將天堡族人的性命，當作籌碼，要挾水夢天。
笑了！水夢天笑得很開心，捕快的絕活？是自己辛苦練成！
沒有仰仗什麼外力！憑一手畫地為牢，能護族人的平安！
心念動！一縷縷細絲，粘上綠竹，水夢天盯著。
驀然，毫無徵兆，是生機倒灌！被綠竹吸來，再供應細絲。
成了！極木，能吸星空的生機自養，再提供鐵鏈動力。
至此，天堡，就是一座空間牢籠，無人能破！
「小天，不可！」海倫驚呼，水夢天的生機流逝，身形虛幻。
某一瞬，水夢天消失！地上，只留下幾縷灰燼。
「嗚嗚嗚！小天，你不能死啊！」丘比子大悲，失聲慟哭。
水夢天死了！但是，無論是天堡的管事，還是傻仙，都盯住天上。
一息、兩息，一柱香，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狐白衣嘆氣：
「甭瞧了！水夢天是真死了！唉，他是神族，至少有五條命！」
猛抬頭！沙大杏聽出了「味」，是你動了手腳？
狐白衣笑了，是哈哈大笑，差一點岔了氣：
「沙大杏，你猜對了，水夢天是神族，不過，不是五條命，而是無數條命，是死不了的！還沒悟？實話告訴你，水夢天不但是元老，而且，是功勛元老，你想想，死不了的功勛元老，是什麼意思？」
轟！轟！轟！沙大杏暈暈呼呼！超過五條命？就是功勛元老！
狐白衣收了笑，安慰道：
「什麼功勛元老？還不是死於我手！我命人將他的真靈，抹了！」
傻了！不止沙大杏，傻仙全傻了！被狐白衣坑死了！
如果水夢天還能復活？萌仙再央求老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狐白衣很嚴肅，蠱惑道：
「傻子，開弓沒有回頭路，趕緊下手，搶了極木，再奪了天堡！」
狠色閃過！沙大杏？是一不做，二不休：
「諸軍聽令，撞！將天堡撞成廢墟！」
天空旋轉，現了一個漏斗，一顆圓球戰堡失重，狠狠地撞向天堡。
「咚咚咚！」一顆、兩顆，一萬顆圓球戰堡，如期撞進青霧，
每一擊，同山縣的地皮顫了一下，一直沒有停。
然而，詭譎的一幕出現，每一顆圓球戰堡的著力點？是地面！
整個郊區，堆滿了圓球戰堡，沒有一顆砸進天堡。
一來，是夢成真施展了幻術，其二，是畫地為牢的大陣，啟動了。
沙大杏傻傻地望著，他是將督察院的「家底」，都搬來了，不妙，很不妙，圓球戰堡有了新變化，居然，是掛上了新月。
青霧裡，蘊含了天火，圓球戰堡著了道，很快會晉陞成新陸。
狐白衣的眼裡，有了笑意，很殘忍的笑意：
「傻子，甭想了，跟哥混吧！」
原來，狐白衣的真實目的？不是害死水夢天，是逼反傻仙！
縣衙又有了動靜，水雲間嘆氣，又多嘴了：
「傻子，錯了就是錯了！死了此一遭，還有下一回，再想想？」
此言，是天道真理！傻仙，道行最低的？是三星元祖，有三次醒靈的機會，只要抵了命？算是前賬清了，來世還能回畫仙大陸！
悲憤！一夥傻仙拱手謝過，沙大杏盯著狐白衣：
「狐白衣，甭得意，出來混？早晚要還！記住了，虛月宗、夢之坊不會鬆手，不見你的人頭？是不會擺手！還有，樂天教會配合的！」
撕開虛空，垂頭喪氣的傻子，走了。
新陸，轟鳴間，直奔星空，虛月宗的戰堡晉陞新陸，是頭一遭！
狐白衣？幻了，化作茫茫星點，果然，不是真身。
天堡，冉冉升起，沒有走虛空，那裡，或許還有陷阱。
海倫，手撫竹苗，眼淚不停地流，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