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七絕(下)

第三章 天下七絕(下)

元律點了點頭,向地上跪伏的二人揮揮手,客絕與肖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托起,站起身來,秦淵看向他們,見他們臉色略為尷尬。

周遭景色開始旋轉,不一會兒,眾人一定神,發現早已不在那大漠之中,周遭已是青山綠水,腳下是半尺長的青翠細草,頭上是湛藍如水的艷陽青天,細雲飄動,處處鳥語花香,舉目奇花異草。

一個黃衫少女背着一個小竹簍,手執小葯鋤,正在一個小山坡上採藥,一曲清亮悠揚的山歌從她口中唱出,響徹山谷,眾人雖聽不清唱的是什麼,但無不覺得,這定是今生聽到的最美的聲音了。

眾人正陶醉在歌聲之中,歌聲卻戛然而止,那黃衫少女一聲驚呼,丟了葯鋤,向山下跑去,眾人看向山下,那裏一匹白馬正從谷外緩行而入。

馬背上伏着一人,一動不動,仔細一看,竟是那萬軍叢中擊殺主帥的白衣劍客,他似是傷的極重,背後尚有數支斷箭,白馬半個身軀盡染鮮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被他斬殺之人的。

那黃衫少女武藝應也不弱,只見她幾個起伏縱躍,轉眼已到了山下白馬身邊,一指點在白衣劍客項間,雖離得甚遠,眾人依然清晰看到她從腰間囊中倒出一些花白之物,放在白衣劍客頸項、左肩。

眾人不明其意,看向元律,元律卻無解釋的意思,那大眼男孩卻道:「啊,我知道了,她定是個用毒的行家,先是用那血斕蜘蛛咬了那個劍客,用蛛毒讓他生息全無,全身血液停流,來穩住傷勢,又用其他毒物讓他傷口麻痹,以便以後的救治。」

眾人恍然大悟,秦淵心想:這個小孩懂的倒不少。

元律招了招手,向另一個山頭走去,示意眾人隨他而行,倒未再施神通。

雖景色怡人,可路卻不好走,秦淵看向元律的赤腳,怕他被礫石硬草割傷,才發現元律幾乎雙腳不着地,只是拇指尖輕觸草葉即可飄身而起,不禁嘖嘖稱奇。

那白衣公子與肖承緊隨在元律身後,不曾回頭看過其他人。

客絕其次,朔青凌與那大眼男孩走在一起,不時鬥嘴,倒也好笑,只有那瘦弱少年走在最後,秦淵回頭一看,只見他滿臉蒼白,氣喘噓噓,似是站都站不穩了,忙跑過去扶住了他。

「小心啊!」秦淵把他的手臂挽在自己肩上。

「多謝。」瘦弱少年向秦淵微微一笑,隨即咳嗽起來。

秦淵心想:這個公子怕是患了重病了,倒也可憐,雖話不多,還算和氣,不像那白衣公子和肖承一般冷漠諂媚。

「我應是燕國人了。」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秦淵這才知道他叫做白慕容。

只見他似有些悶熱的拉開衣領,秦淵一眼看去,才看清他穿着很厚的衣衫,只是太過瘦弱,外面看不真切。

白慕容外衣內竟是白色獸毛製成的內衣,價值不菲,雖秦淵不識那遠在東北的燕國服飾衣色,但想也只有北方的官家公子才穿的起這樣的衣衫了,只是雖是艷陽厚衣下,白慕容卻手腳冰涼。

「我應是自幼染病,體弱,勞煩你了。」白慕容一邊走一邊嘆息道。似是對秦淵那也是很瘦小卻還算結實的體格有些羨慕。

「白兄切莫擔憂,我們已身在仙山,定有仙丹妙藥,可以治好你的。」秦淵安慰他道,白慕容點了點頭。

約行了十來里山路,便見山頭有幾間草廬,兩道炊煙從廬中升起,那全身染血的白馬已放韁在廬邊,食著青草,馬身上也有數道刀傷箭痕,都已被塗上了藥膏。

草廬門是閉着的,但窗戶卻撐著,元律帶着諸人行至床邊,透窗看去,那白衣劍客已被脫去衣褲,躺在兩張木桌拼起的枱子上,這麼一看嚇了眾人一跳。

那劍客肩頭業已潰爛,烏黑一片,另在胸膛小腹、腰間各有一道重創,皆傷及內臟,手臂、大腿更是體無完膚,他面無血色,業已昏睡過去,微微氣息似有似無。

大眼男孩說道:「這等傷勢,凡間醫術,定不可挽回生機,且看這仙界醫術如何。」

那劍客身周立着三人,除了那黃衫少女外,另有一褐衣老者和一藍衣老者,只見他們言語了數句,再微微爭論,便互相點了點頭各自轉身拿出一隻木盒,已黃衫少女的木盒最大,藍衣老者的次之,褐衣老者的最小。

黃衫少女打開木盒,只見裏面色彩斑斕,一格一格儘是活的毒物蛇蠍蛛蜈樣樣齊全各自蠕動,看得諸人背上發麻。黃衫少女略一思索,即赤手從盒中挑出一隻兩根筷子粗細的紅紋小蛇,用那小蛇繞劍客脖子一周后,讓小蛇咬住他頸項的血脈上,又拿出一隻小夾子把蛇頭固定住。

那藍衣老者從盒子中拿出數種不知名的果子、草藥,轉身道草廬一角坐下,那裏全是搗、碾、磨等製藥工具。

褐衣老者的盒子裏儘是針石之類,還有七八把各種樣式的小刀,應是切腐刮骨只用。

此三人各施手段,或是用毒麻痹,或是用毒蟲吸取淤血,或是施針刺穴,或是切腐縫合,或是喂葯送漿,看得眾人也似入神,只覺一炷香的時間,三位醫者卻已在草廬中忙了五日,日夜不休,期間不停有小童從山下送來葯、飯,皆是見所未見之食,再看那劍客,已醒轉過來。

大眼男孩讚歎道:「神乎其技啊,師尊,這是否便是那第六門絕藝-醫道了?」

元律道:「此乃絕學之六-命理,包羅醫術、藥理、養氣、烹食、農作等數類技藝,學之可長生益壽,百病不擾、百毒不侵。」

眾人點頭稱是,大眼男孩不再搭腔,似在思索。

秦淵心想:這個學來倒是不錯,既可以強身祛病,也可施藥救人。

白慕容也有些動容,秦淵道:「白兄你看,此等命理之道,定可讓你好轉起來。」

白慕容微笑的看着秦淵點了點頭。

接着,眾人只覺的天旋地轉,雖只是幾個呼吸,草廬內卻已過去了數月,那白衣劍客已可下床行走,周身之傷已已痊癒。

這一日,黃衫少女上山採藥而去,白衣劍客獨自行至屋外,拔出長劍,活動了一下筋骨,舞起劍來,直舞得劍光萬千映日流動,歷目皆是青芒,

眾人中白衣公子拍手贊道:「好劍法,估計這九州之中,縱是那趙國的常信在此,也難望其項背。」

朔青凌聽了冷哼一聲道:「你這無禮之徒,不去說你那重若天魂宮的宋封,卻來說我趙國的常將軍。」

白衣公子眉頭一皺道:「常信乃是匹夫之勇,豈可比的我重若的劍宗大人。」

朔青凌正待反駁,客絕卻已道:「不對,這劍法隱隱含有凶戾之氣,並非他先前所使的劍法。」

秦淵仔細看去,雖看不清那一招一式,但見那白衣劍客滿面通紅,面目猙獰,血脈噴張,握劍之手緊繃,已成烏黑之色,劍法也越使越慢,不成章法,但劍劍威勢倍增。

大眼男孩喃喃道:「莫非那治傷之毒未盡,傷了腦袋了?」

客絕皺眉道:「非也,恐怕他是覺得先前受傷是因為功力不夠,欲突破那至高境界,卻走火入魔了。」

秦淵未學過武藝,茫然不懂得問道:「何謂走火入魔?」

客絕一邊看着那白衣劍客如瘋似癲的舞著長劍,一邊耐心的解釋道:「又叫心魔,習武之路萬千,習至深處已明這萬千之周理,便須修心,此時極難突破,若放縱心性,走那捷徑,忘記一切道法約束,即可極快的提升功力,武者常說的被劍駕馭便是指心魔。其實那是什麼個狀況,我也不太懂啦。」

秦淵隱約有些懂了,便道:「就像有萬千之力在手,卻要忍住去握住水流,若忍住心性在握水之中提升勁力便心更堅韌,若忍不住了,便迷失本心,沉醉在宣洩那萬千之力中了。」

客絕道:「你也說的有些理解。」說着拍了拍秦淵的肩膀。

元律看了二人一眼,不置可否,閉上了雙眼。

眾人看那劍客,已愈加瘋狂,飛身而起,化為一道白光在草廬上下一竄,竟硬生生將數間草廬拆成碎片,眾人慌忙讓開,雖心知他看不到他們,但仍被嚇得不輕。

白衣劍客一轉身縱躍,已在下山的路上,轉眼失去了蹤影。

元律輕點手中的竹簡,眾人感覺一陣翻騰,卻已到了山下的一個小村莊村口之處,眾人定了定神,向村內看去,那場景,不禁讓眾人震懾恐懼不已。

放眼看去無一完物,樹斷房倒,屍橫遍野,無論老幼婦孺盡被殺戮,碎肢斷臂、頭顱內臟散落各處,本應是那綠樹蔭下逍遙人家,卻已成人間地獄,全村上下無一倖免。

那白衣劍客已狀如惡鬼,披頭散髮,赤裸上身,渾身儘是血污,像是從血池中撈出來的一般,手中長劍也在滴血。

那黃衫少女正立在劍客身前數丈處,木盒竹筐早已丟在一旁,手中僅有一隻竹笛,滿面悲傷地看着那白衣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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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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