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曹相瞅見斷香往自己這邊看,心裡一驚。唯恐她還記著他之前算計她的事,會當著聖上的面直接對他下手。

他面色僵硬地沖著斷香討好一笑。哪料,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視線直直落在了他的身側。

曹相順著她的視線轉頭看向身側——。

如慧察覺到斷香的視線微微一笑,舉著酒杯沖著斷香頷首,然後一飲而盡。

有禮,冷靜,風度翩翩,一切都很完美。如果忽略他端起酒杯時,手抖灑下的幾滴酒水的話。

曹相垂眸看著桌上的酒漬,餘光卻瞧見如慧放在桌底下的手抖如篩糠,不自在地捏緊了隨身的布袋,不由暗暗心驚,看來這如慧道長也靠不住啊,還是得另做打算才是。

斷香淡淡地掃了青年一眼,見對方嚇得夠嗆,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昭辰帝眯眼認真欣賞起病後初癒模樣大變的斷香,自作多情道:「國師該不是在氣朕這段時間都沒有去看望過你吧?」

「非是朕不關心國師,而是朕出巡邊境,公務繁多,實在是抽不出身啊!還請國師莫要與朕慪氣了。」

他耐心解釋,態度十分誠懇,擺足了低姿態,只希望博得美人的一眼青睞,同時暗暗後悔沒趁著美人病弱時多去慰問慰問。

他曾聽人說過,修鍊法術者受傷昏迷后,極大可能需要汲取別人身上的精氣,以命換命。斷香又是魔族,指不定更兇殘呢。

因此,他在聽聞斷香昏迷不醒時,他壓根兒沒想過去看她一眼,畢竟她對他來說只是個工具,能挨過去就是有用的工具,沒挨過去就是廢棄品,為此搭上自己的安危可不划算。

可若是早知道她真面目這麼美,他定會天天前去探望,並且不顧一切地命人救治,畢竟美人雖多,但傾國之姿的美人卻不多,更何況還是個懂法術的絕色美人,死了多可惜。

「而且……」昭辰帝咂巴著嘴,後悔萬分地想著:「趁虛而入是得到美人芳心的最好時機了。」

是的,今日他在宴會上見到斷香的第一眼,他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她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工具,更是他想要得到的美人。她比宮裡最漂亮的嬪妃還美麗數百倍,讓他心癢難耐,讓他忍不住想要將她囚禁起來,據為己有。

當然,有這想法的不止是昭辰帝一人。宴會上的數十名臣子也抱著同樣的心理,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斷香身上。

同時,眾人在心裡暗罵無憐雞賊,明明知道國師恢復原貌變成了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他愣是一聲不吭,完全沒有稟報陛下!這不明擺著起了私心,要將國師藏起來嗎?

看來坊間的傳聞是真的,這禿驢果然是個六根不凈的淫僧!

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同理,下樑歪了上樑也正不到哪裡去。

古話也言,物以類聚。

能跟隨昭辰帝來到玉鄉的,都是與昭辰帝品行類似的官員。

如他們對無憐的猜測一般,昭辰帝對無憐亦是同樣的看法,認為他六根不凈,覬覦美人。

不然怎麼不主動向他彙報國師的情況,也不向他求助醫治國師,反而事事親力親為,衣不解帶地獨自照顧國師呢?

且不說,無憐並非昭辰臣子,根本沒有義務向昭辰帝稟報。

只怕昭辰帝自己都忘了,他在到達玉鄉的第一日,無憐就曾向他求助過,那時他一聽斷香已昏迷多日,方圓數十里的醫者都束手無策時,只覺得晦氣。

原來魔族不過如此。國師也沒他想象中厲害啊,這都要死了還害他舟車勞頓,真是白高興一場了。

他當即拉下臉,心情不悅地說道:「聽聞國師病重,朕亦萬分擔心。只是朕此次簡裝出巡,並未讓御醫隨行。而且,此次重點是為體察民情,聆聽民意,實在無暇關注其他事情。國師之事,還要勞煩大師多多費心了。朕這邊還有要事,大師請自便。」

推脫之意再明顯不過,無憐垂眸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半晌輕念了聲佛號,便毫無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自此他甚少出門,待在竹屋翻遍世無生留下的醫藥典籍,苦尋解救之方。

如果不是今天昭月鬧著硬要讓無憐一起參加晚宴,只怕昭辰帝都忘了有無憐這麼一個人了。

可惡!

一想到絕世美人被無憐獨佔了這麼多天,昭辰帝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皺起來。

只不過,無憐還有利用的價值。即使不悅,他也不得不吞下這口鬱氣。

反倒是宴會上的臣子沒那麼多顧忌,口氣酸溜溜地質問道:「無憐大師,國師乃是朝廷肱骨,她此番為解救玉鄉百姓而受傷昏迷不醒,你卻不曾向陛下稟告,大師這意欲何為啊?莫不是身為禪與人士的你心懷歹意,想讓我朝失去肱骨之臣,害陛下失去左膀右臂?」

臣子滿臉正氣,說得冠冕堂皇,卻掩飾不住心頭的嫉妒。

無憐愣住了,淡聲道:「貧僧不明白施主的意思。」

嗬,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他不介意說得明白些。、

「自來到玉鄉,我就聽到了不少大師的風流故事。我想說的是……大師故意隱瞞國師大人的病情,將國師藏起來,怕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秘密?能有什麼秘密?」昭月坐在昭辰帝身側,冷眼瞧著下方的臣子,面上帶著皇室貴胄獨有的倨傲,冷聲問道:「你以為大師與你一樣,滿腦子壞主意嗎?」

她是昭辰帝最寵愛的公主,光從她提出想與昭辰帝一起出巡,昭辰帝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這點就可以看出。臣子們自然也明白,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從來不敢招惹她。

開口的臣子沒想到公主竟然會替一個和尚說話,當場就愣住。

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說道:「下官、下官冤枉啊!下官就是覺得大師隱瞞不報的做法不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要說冤枉,無憐……大師才最應該喊冤呢!」

對於他的狡辯,昭月一點也不接受。

她杏眼圓瞪,生氣道:「來到玉鄉的第一日,本公主便知國師病重,你們身為朝廷大臣會不知道?大師這幾日為了醫治國師,尋借醫學典籍,苦尋良方,你們會不知道?」

「口口聲聲說國師是朝廷肱骨,卻對與國師有關的消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對關乎國師安危的事情袖手旁觀,卻在國師痊癒后,口口聲聲質問大師有何目的……這樣的你們到底有何顏面喊冤,有何立場質疑大師?!」

更可氣的是,竟然誣陷無憐對國師圖謀不軌!

人家無憐的視線從一開始就沒落在國師身上好嗎!哪怕是偶爾對上她的視線,他的澄眸都是一如既往的正直,清澈,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亦沒有半點邪念。

昭月氣呼呼地看著底下的臣子,這人指控大師對國師抱有不可告人的想法,完全沒有說服力。說別人心裡有污穢想法,怎麼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眼神呢,那才真的是既邪惡又淫/穢!

那臣子臉上紅一陣、青一陣,恨不得時間倒轉好讓自己回到最初。到時候他說什麼也不做出頭鳥,平白惹人笑話。

原本,昭辰帝還在心裡暗爽手底下的臣子有眼色,興緻勃勃地看熱鬧呢。

昭月的話卻讓他臉色微變,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昭月像是指著他的鼻子在罵他一樣。

為預防昭月說出更多讓他不舒服的話,他不得不出來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李愛卿也是合理提出質疑,並無惡意。」

「可他這些話分明不是在質疑,分明就是誣陷!」昭月仍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好好好,是他的錯。李愛卿,還不快向公主和無憐大師賠罪!」昭辰帝一邊安撫昭月,一邊沖臣子使眼色。

臣子見狀,忙跪下昭月道歉,待昭月冷著臉擺手讓他起來,表示不與他計較后,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他動作迅速地站起身,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朝著無憐的方向拱了拱手。

無憐雙手合十回了一禮,神色淡然,並不計較剛才的事情。

昭辰帝只當看不見臣子對無憐的敷衍,李愛卿乃是當朝三品大臣,能向無官職在身的他道歉,已是他天大的榮幸了,還要怎樣!

無憐要是再揪著不放,那就是不識好歹。

所幸,無憐的表現讓他滿意。

他臉上掛起假笑,沖著無憐舉了舉杯,極快地轉移了話題,「大師,禪與素來有『佛國』之稱,據說三步一廟,五步一堂,滿城的古寺廟宇可是真的?」

「阿彌陀佛。禪與確實佛法鼎盛。」無憐回答道。

「難怪昭辰商人去了禪與一趟,皆言:禪與幾乎人人都是信徒,滿地都是聖人呢!」

昭辰帝眯著眼感嘆了一番,隨後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朕聽聞商人所言后,心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不知能否請大師留在昭辰宣說佛法呢?」

「這……」能弘揚佛法自然是好,可是若留在昭辰……斷香應該怎麼辦呢?

無憐遲疑了。

昭辰帝見他猶豫,面色一沉,聲音變得有些冷硬;「怎麼?大師不願意?」

「貧僧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昭辰久留。」言明他並非不願意宣說佛法,而是目前不便。

「是嗎?」昭辰帝可不信無憐的話,只當他是要趁機討取好處,於是說道:「朕願意效仿舍衛須達長者,以黃金鋪滿花園,恭請大師宣說佛法。」

這下總該願意了吧?

不想,無憐仍是拒絕,垂眸道:「多謝陛下的厚愛。但貧僧確實有不便之處。」

「不便?」昭辰帝眯起了雙眼,語氣陡然轉冷,「有什麼不便?佛家不是常說「眾生平等」嗎?朕讓大師以佛法教導我昭辰百姓向善求道,遠離邪妄,大師都不願意,難道是看不起我昭辰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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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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