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馬戲城的道理

第五十七章 馬戲城的道理

走了大約有半天的光景,李安生面前出現了一座城池,城名馬戲,李安生原本以為建在這麼偏僻的一個地方的城池,肯定大不到哪兒去,不過是給遠遊的士子路人,或是商賈文人提供個落腳的地罷了,只是少年郎很快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馬戲城城門外豎著一塊七尺石碑,赫然刻著「佔地四千丈,南澤四年,文陵翁張九日帶後輩遷徙至此,歇建此城。」

城門外有兩家鋪子,一家擺著幾張桌子,是賣吃食的,都是用油布搭建的敞篷,擋雨還蔽風,就是經不住馬蹄聲下掀起的塵土,好在大抵是因為馬戲城位於邊陲,雖然比不得寒石城那般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倒也算不上太過冷清。

青衣少年坐下要了兩個據說是雪菜餡的大包子,又買了碗稀粥,不熱不涼,入口溫乎剛剛好,咬上一大口包子,再喝上一口白粥,舒坦。

另外一家只擺了一張黃木桌,桌臉上畫著天干地支圖,一旁豎著一張卦幡,李安生掃視了一遍,不由嘖嘖稱嘆,桌子後面那位竟是比自己還要英俊上幾分,一襲白袍,袖袍間黃金龍鬚飄蕩不已,面如浩玉,墨眉勝雪,好一雙丹鳳眼。

青衣少年不過隨意瞥了一眼,坐在卦攤後面的年輕道士眼睛卻是一亮,像是得到了什麼聖旨一般,放下手中百無聊賴的扇子,攜帶著春風就湧向了不遠處的青衣少年,笑容滿面,竟有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看的李安生一個哆嗦,連忙繼續低頭喝自己的白粥,這讓神清氣雅的道士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大步跑了過來,笑意盈盈,「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地方?」

李安生笑笑,又想做鋪子要了一碗粥,大口吃進去一嘴,輕輕品味,甜爽清極。

白衣道士見狀沒有不樂意,反而笑得更加舒愜,眉眼都開成了一朵向陽花,道,「我叫洛陽,來自西賀牛洲,我想讓你幫我……和我做一件事情。」

李安生點點頭,「什麼事?為什麼?」

不遠萬里從西賀牛洲趕來的百葉宗弟子洛陽微笑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小二,兩個精肉包子,一碗白開水。」

李安生把最後一嘴包子吃完,想了想有些饞,索性也學著那叫洛陽的道士,又要了一個豬肉餡的大蒸包,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油,別提有多香了。

洛陽看到這一幕,臉上一陣陰晴變換,一邊狠狠瞪著李安生,一邊極其不舍的咬了一口自己手裡的肉包子,誰料想一發不可收拾,居然接連三兩口把整個包子都吞了下去,看得李安生嘖嘖搖頭,這是有多餓,現如今道士都這麼難混了?

原本準備小心翼翼細嚼慢咽好好品味一番路邊風味的洛陽望著還剩下的一個包子委屈了起來,氣自己沒出息,狼吞虎咽沒個樣,給西賀牛洲的道士丟了人不是,想到這白衣道士偷瞄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青衣同齡人,卻發現後者朝粥攤小二揮了揮手,又要了兩個包子,洛陽感嘆道,「同道中人,兄弟你飯量也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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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把包子用油紙裹了起來,放在桌子上,道,「你還需要我幫你的忙嗎?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白衣道士停下了對包子的劫掠,「要的,你我面前這座城以馬戲為名,也以馬戲為名,城中賽豬鬥雞的鋪子比比皆是,開在秋月街上的千靈居最近又新抓來了一隻猴子,我想把它贖出來。」

李安生把用油紙包著的兩個雪菜包子往洛陽面前推了推,「買猴子的錢不夠還是?」

白衣道士先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不全是,那塊石碑先前你看到了吧?」

青衣少年又把包子往前推了推,「看到了。」

白衣道士紅著臉拿起了一個包子,道,「這座馬戲城追根溯源本是由南楚國一位極富名望的文人創立,也就是那石碑上所說的楚國張九日,大楚崇孝善俠義,這位南楚的文陵翁為人更是清尚至極,有大德傍身,按理說其後人在此地開枝散葉,再過幾十年家風也不該變換如此,可不知為何,馬戲城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李安生皺緊了眉頭,道,「城中人喜販賣動物靈獸,並以馴化諸獸謀取利財為追求至道,不顧生靈死活,是錯,城中人是也需要生活,可是不管是什麼理由,以它物生命取財就是一種錯,前人之錯我暫且不知,如果是曾經有某些妖獸在馬戲城做過孽事,故馬戲城仙人修士這才以這種方法來報復妖獸後代子孫,又如何去判斷誰對誰錯呢?」

白衣道士咬了一口白暫的包子,青綠的雪菜米皮一覽無遺,「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他們這麼做仍是不對。」

青衣少年笑道,「當然不對,不過若是之前妖族祖先殺死過更多的人類,就無可厚非了,我們並不清悉其中到底有何因緣,不能妄斷下結論。」

洛陽亦以為然,「嗯,有道理,所以我來這地方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幫我。」

李安生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為什麼單單要買他們新抓來的一隻猴子?」

洛陽摸了摸黃桐木桌,苦笑道,「千靈居這隻猴子是從一個行腳商人那裡換買得到,準確說是搶來的,這隻猴子原來的主人已經年過半百,一生和他救下的小猴——如今也已是行動遲緩的老猴相依為伴,前些日子老人帶著老猴路經此地山林,被千靈居捉拿荒獸的獵手看上,老人在搶奪之中被當場打死,老猴守著屍體悲泣不絕,最後終於被千靈居的獵手得逞,以秘法將老猴捉了回去。」

青衣少年呼了口氣,用力壓下心中怒火,「那日千靈居幾人你可認識?」

洛陽笑道,「認識又能如何,城中大小近百家場地,都是這種做風,我們能怎麼辦?」

李安生想嗤笑,轉念一想卻又冷靜了下來,道,「你說得對,可不全對,就算管不過來,就算千靈居那些獵手聽我的道理——當然,現在看來,他們是不可能會聽我的道理的,所以就要比誰的拳頭更硬,也許我的拳頭比他們硬,能讓他們坐下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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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些許話,可千靈居的主人就不見得會比我弱,那我們又該怎麼跟他們這種,甚至是更高,遠遠比我們強大上太多的人去說上一說自己的道理呢,說了又有誰會聽呢?」

不待洛陽說話,李安生又道,「可是這種事讓你碰到了你就不去管了么?」

洛陽神情毅然決然,「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青衣少年笑道,「那不就得了,就算沒有那些人的拳頭大,可是道理,總歸還是要講上一講的,別人聽不聽是別人的事,做不做,怎樣做,是我的事。」

洛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李安生終於忍不住嘁了一聲,豪氣無比地拍了一下桌子,「小二,結賬!」

兜里只有幾兩銀子跨越千山萬水的白衣道士頓時對青衣少年更加傾佩不已,理應受萬人敬仰,誰料青衣少年的下一句話馬上就打斷了洛陽對前者的所有敬仰,「這兩個雪菜餡包子算我請你的,你自己的那份自己付。」

白衣道士彷彿不知不覺間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對此李安生自然更是當作沒看見,只是下意識里向城門走馬道上望了一眼。

少年總有些錯覺。

咋老覺得自己那位師伯還沒走呢?

兩人進城后,城門上仍然空無一物。

經洛陽介紹得知,馬戲城內的斗獸場馬戲團這種場地有七十家都還多,其中又以秋月街的千靈居最為有名,用販賣生靈連續十幾年佔據魁首的千靈居的話來說,自己可是一家有著百年老字號的門鋪。

城內並無正統官職,這與馬戲城落地寒遠有關,不屬於任何一國轄域統治,由是大楚人氏開城,東勝神洲所有國家都對其尊崇有加,大楚之風,天地盡知。

除去年朝。

楚國不是被別人,正是被大年的軍隊踏了個國破人亡。

所以馬戲城倒也成了每個王朝都不曾覬覦的東西。

一則太小,各地君王都能想通,與其背負一身罵名搶來這塊彈丸之地,倒還不如留著它,掙得一處美名。

二則還是太小,得不償失。

走過幾條縱橫連貫的長街大道,李安生也變得苦笑不已。

這天地,居然還真能造物,還真是什麼地方什麼模樣的東西都有啊。

城內主幹大道也好,周折小巷角落也罷,前者掛牌立名,挑明了所做營生,後者每家竟是都拴著一兩隻荒獸,或是一種長著豬耳朵的狗,或是幾隻黑熊,更多還是靈猴,畢竟好抓,也數它最好欺負不是?

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左右,兩人拐到了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街,洛陽伸手一指,「這就是秋月街了。」

不用洛陽說,李安生也知道到了秋月街,因為映入眼帘的一片大佔地極廣,大氣恢宏的長閣樓宇,以及時不時傳到兩人耳中的各種各樣奇異的叫聲,都告訴了李安生,白衣道士口中的千靈居就是眼前這麼個裝飾清雅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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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敕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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