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過去

塵封的過去

燕歸戲謔似的看着小綠,小綠也看着燕歸。

一陣風吹過南山的土地,吹動了小綠的青蓮大衫。小綠光滑的肌膚泛著紅潤的光芒,酥胸也隨着呼吸起伏,蓮步輕移。腰間的鈴鐺嘩啦啦的發出聲音,烏黑的髮絲隨着風兒嘆息著憂傷。

「你們歸龍氏從何而來這樣多的取魂,因為取魂草關係到我母親的屍骨,因為我母親就是因為尋找取魂而死。還有,我父親也一樣。」

「我要去找歸龍羴,至於你說的事。我們歸龍氏每年都會給你們進貢一些藥材。這次的取魂,是大郡主歸龍羴特批下來的,至於我給陳恆治病用的,此次我就要去索要。至於你母親和父親。不妨,我們一起找歸龍羴。」

燕歸思索了些許,點了點頭。

小綠見她同意了,便往寬鬆的大衫上系了一條綠色的繩子,繩子的末端穿過血玉,然後系成一個結,掛在了腰間。

燕歸看見了血玉,起初並沒有注意,直到...看見了兩個字「都譚」。

「都譚?」燕歸用手拿起血玉「你怎會有都譚的玉」

「這是我父親的玉」小綠冷靜的道。

「你父親,是都譚氏?」

「對,我父親是都譚氏。我也算半個都譚人」

「既然你父親是都譚,那你為何不姓都譚。你母親,為什麼不給你姓都譚」

「因為我父親並沒有娶我母親,這件事我不想說。」

「就算沒有娶,只要是都譚氏的血脈都可以姓都譚。只要你願意,憑這塊玉,你就可以改姓。成為都譚翠玉。」

小綠搖搖頭「這就不必了。都譚小姐,雖然我父親是都譚。對啊,我父親是都譚。那為什麼你們還毫不留情的活活打死他!」小綠的眼睛佈滿了血絲。

「我...我...我不知道」燕歸支支吾吾的道「我不知道,我可以去翻翻...」

燕歸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綠打斷了「謝謝,不用了。」

但是燕歸還是不死心,她告別了小綠起身前往一個地方-都譚史館。臨走前,燕歸還推去了與她一起找歸龍羴的事。只是燕歸不知道這次是她能見到歸龍羴的最後一次機會。

都譚史館位於南山的最最最深處,四周都是雜草和生長了千年的南山特有的花-魂花。

燕歸扒開層層疊疊的魂花,推開了史館的門。

「吱嘎」是史館大門被打開的聲音,也是歷史被開啟的聲音。

燕歸隨手劃開一根火桶,幽暗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土地。史館許久才會開啟一次,只有新王登基那天,史管會將上一任王所做的事以及都譚氏各家各戶的人口變動彙編成為兩本厚厚的書放在史館里,這是習俗。無論是都譚徹底稱霸前還是稱霸后,都是這樣。

而到了她這一代,這件事卻沒有發生。因為史管並不承認遺囑的所言,除非利子親口傳位。

所以史管只是在書上寫到「都譚利子下落不明,疑似遺囑傳位都譚葵文。」

燕歸翻找著史書,小綠父親應該是屬於她母親都譚利子的上一代。

灰塵嗆的燕歸劇烈的咳嗽起來,但是她仍沒有放棄尋找。

「與其與我優秀的妹妹在一起,我為何不找尋小綠姓氏的真相以及她父親母親的真相。」

燕歸纖細的手指劃過無數本紫色的皮製書皮,每一本紫色的書上都留下了一條細細的細線,燕歸將手指從書上拿下來。

指尖上留下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哎呀,柳絮飄進來了」燕歸說道「說起柳絮,我不禁想起。我母親將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交給葵文的那一個晚上,那天的雪真的好大,好大。每一片雪都打在我的心上啊,我親愛的母親。利子」

燕歸搓了搓手指,將污穢搓掉。然後繼續埋頭尋找書,時間不知道走了多久。燕歸的手指停到了一本書的面前,她拿起了書並且吹乾凈上面的灰塵然後慢慢念到。

「都譚璀璨大事記」燕歸的聲音響徹整座史館。

燕歸尋找到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方,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坐在了上面。

火桶靜靜的立在地上,燕歸翻開了紫色的沉重的書皮。

「都譚氏1327年,都譚璀璨繼位。次日招賢納婿,持續五天。納崔氏,崔盤為夫。都譚氏1330年,都譚氏與崔氏大婚三年誕下一子,都譚閨。次年,都譚璀璨誕下一子取名都譚招閨。因連續誕下兩子,璀璨迫於壓力,廢崔氏為夫,並將崔氏驅逐南山並且將兩子一驅逐南山。招鳳氏,鳳來閨為夫。其原因有鳳為女子之姓,來閨有招女子之意。都譚氏1331年,大婚。都譚氏1332年,誕下兩女。大女起名利子,小女起名夏天。」

燕歸念到這往後翻了很多頁,直到看見這樣一句話。

「都譚氏1350年,大女都譚利子成年,招婿。次年,疫病爆發。都譚氏利用引魂術救治數人,歸龍氏為了贖罪承認都譚氏為南山的王。而歸龍氏退居南山偏僻小地艱難維持生計。」

「期間,都譚利子誕下一女都譚燕歸。因受疫病影響,都譚燕歸帶有胎疾,不能學習引魂術。因此,都譚利子次年誕下一女都譚葵文。並收養一女,據說名喚翠玉。」

「是小綠」燕歸道「是小綠。」燕歸起身走到這本史書對應的地方,手往裏探了探拿起另一本書,那是都譚氏各家各戶的人口變動。

「都譚詢,於幼年因某種原因被拋棄。被歸龍氏收養,改名歸龍鱗。有一妹,歸龍竹。歸龍鱗曾離開歸龍家回到都譚家。並重新回歸都譚家,正名都譚詢。都譚詢娶妻都譚荔,誕一女竹。」

看到這燕歸吃驚的說出這個字「竹?歸龍竹?難道這個叫都譚詢的就是小綠的父親。連自己女兒都起名為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名字。為何就不娶了人家呢?又或者,小綠的母親。小綠母親的名字我有不確定,不能隨便猜測。」

燕歸一臉疑惑的搖搖頭往後翻到,後面密密麻麻的是都譚竹的嫁娶歸宿。燕歸也就作罷沒有去翻看,而是繼續翻看史書。試圖看出什麼來。

另一邊,小綠已經到達歸龍羴的宮殿。相比於都譚氏,歸龍氏的宮殿就是稍微華麗一些的屋子。

屋內也沒有都譚氏的金碧輝煌只是簡簡單單的裝飾。

「歸龍翠玉拜見歸龍羴郡主」小綠道。

歸龍羴是一位稍微上了年紀的女人,烏黑的髮絲已經泛了些許銀光,髮絲簡單的束在一起用銀子製成的簪子束住。

這就是歸龍氏最奢侈的裝扮了,服飾也沒什麼可說的。就是比普通歸龍氏的衣服多了幾絲金絲多了幾枚珠子罷了。

歸龍羴一揮手道「見我就不必拘謹了。你可是我們歸龍氏全部的經濟來源了,這次你前來是為了什麼啊」歸龍羴慈祥的道,有些蒼老的手拿起一個烏黑的碗喝上一口苦澀的中藥。

「是為了取魂」小綠道「我要救治一人。」

歸龍羴嘻嘻一笑「取魂啊,你應該也好奇我的取魂也從何處來的吧」

小綠笑了一下,對着歸龍羴道「果然我的心思在郡主面前從來都無法隱藏」

「哈哈哈,我就知道。」歸龍羴又抿了一口中藥道「這取魂啊,是極寒之地一名老友給我的。她常年守着極寒之地,對了她還有一個姐姐。只是她姐姐雙腿殘疾,不能幹什麼。只能她靠販賣草藥為生。她也是近期發現的取魂,好像是她姐姐告訴她的。於是我便向她購買了一批取魂,進貢給都譚氏只是皮毛。」

小綠點點頭,歸龍羴看着小綠用手指了指一個地方然後淡淡道「那裏便是取魂了,你需要多少去取就好了。」

小綠起身,打開歸龍羴所指的大箱子。裏面滿滿的果然都是取魂,小綠拿了幾株剛準備合上箱子。

就聽見歸龍羴的聲音「多拿些,你又不能老到我這來」

小綠聽見歸龍羴的話便又拿了五株。拿好取魂,小綠看了看屋子內桌子上的飯菜。

盤子裏不知道放的是多久前的飯菜了,有的已經長了毛。米飯也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就連原本銀色的桌子也變成了灰色。

青花瓷的茶壺也積了灰,唯一乾淨的就是那一杯酒,清澈透明。

「郡主,我沒猜錯。您又飲酒了吧」

歸龍羴一笑「猜對了」

「郡主,您的身子您能不能關心一下。能不能不喝了!」小綠氣憤的道。

歸龍羴起身,走到小綠的身邊道「你看這飯菜也放了許久。小綠不妨為我重新做一頓。這次我保證不喝酒」

小綠沒法,就親自下廚為歸龍羴做了一頓飯菜。只是不知,這桌飯又要放到何時了。

小綠收拾好桌子,在廚房辨認飯菜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放着的飯菜竟然是她上次來給她做的那一桌。

時隔一年,她竟然沒有更換飯菜。也不知是日日靠酒度日還是去什麼地方蹭了誰的飯。

「看來,以後要多多拜訪這位郡主了。」小綠心裏這樣想着。

「飯好了」小綠端著飯菜走進屋子,「今天吃清蒸鱸魚,龍井蝦仁,魚糕。芝麻蒸飯,三寶鍋」

歸龍羴看着這一桌飯菜露出了滿意的笑臉並且跟往常一樣,這時候歸龍羴就會讓小綠離開她的屋子。

而這次,小綠長了記性沒有離開屋子。而是拿起筷子,悠然的吃起了飯。

「以後啊,我可長記性了。我隔三差五的就來一次,要不然我們的大郡主又日日飲酒。」

「這,隔三差五就不用了吧。」

「這不行啊,我得看着你。」

歸龍羴搓搓手道「好,也行。要不然我一個人獃著也什麼意思」

小綠看着歸龍羴露出了得逞的壞笑。

歸龍羴滿足的吃着小綠親手做的飯菜,看着小綠吃飯的樣子。

一眨眼,曾經在她身邊認真學習醫術的小女孩也長大了。

而自己也慢慢老去,除了她,根本沒人到訪她這位郡主。

或者說,要不是為了取魂。她這次也不會來吧。

小綠幫歸龍羴配好草藥,擦乾淨了桌子。燒好了滿滿的一壺的熱水然後就告辭了。

歸龍羴看着外面的星辰,滿意的合上了眼睛。這一合,就是永久。

「歸龍氏大郡主歸龍羴,逝世。享年45歲。」

燕歸翻閱史書的時候睡著了,從歸龍羴那裏回來的小綠順着光芒找到了熟睡的燕歸。

「睡着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么」小綠道,小綠無意間看見了燕歸手中的書「都譚璀璨大事記」

「果然在幫我尋找真相啊」小綠摸了摸燕歸的頭,然後坐在了燕歸身邊讓燕歸可以靠在她的肩膀上。

小綠看着外面的星辰道「要是你不姓都譚或者我姓都譚該對好啊。你應該是我遇見的都譚氏中第二個真心對我的吧」

歸龍羴的屍體是在幾天後被發現的,歸龍氏簡單的葬了她。而她的屋子也就此被封鎖。屋子內的飯菜仍是小綠為她做的飯菜。

盤羹猶在,只是當時桌邊人已不在是當時的桌邊人。

燕歸在小綠的肩頭上深深的睡着,均勻的呼吸讓小綠也有了睡意。

「真是的,給我都整困了」小綠無奈的笑笑「其實,有的時候。相比於葵文,我更喜歡你。雖然你的性格古怪,但是你很講義氣。你的妹妹雖然性格開朗,但是為人處世方面相較於你還是差點的」

小綠看着燕歸熟睡的面龐輕輕的道「我會讓你成為南山的王的,因為要是讓葵文那個傢伙治理南山。我歸龍氏都感覺心慌。畢竟,我是朝夕相處於都譚葵文。她也只是表面功夫罷了」

小綠陷進了回憶,都譚葵文的稚氣,花銷無度,亂髮脾氣。

「我說,我今天就要戴這個髮飾。怎麼,不行」

「陛下,今天您父母的忌日。不能戴太過於隆重的」

「呵,忌日。本陛下今日就要戴」

葵文將一根根金簪往頭上插,不僅這樣還戴了金色的耳環。

「咚咚咚」是敲門聲,聽見敲門聲的葵文趕忙摘下耳環和金簪。因為她知道身為南山之王。

要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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