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后第一天上班，加寧7點鐘準時起床，洗臉刷牙后還不慌不忙地吃了個三明治。

下樓后，經過小吃店，小吃店的老闆叫住加寧：「加寧，今天這麼早啊，真是難得。今天的早餐給你。」

「李叔，我吃過了，以後每天我都要早早起床。早睡早起身體好，哈哈。」

「對嘛，這才是好習慣。我這還有你多餘的早餐費，我退給你。」之前加寧都會預付一段時間的早餐費，所以早上才能拿了早餐就跑。

「不用了李叔，你做的茶雞蛋我幾天不吃肯定要饞死了，還要吃的。」

到了辦公室，只有吳錦一個人比加寧早。看到加寧，吳錦笑道：「加寧，你還真聽老周的話，但是也不用這麼早。」

加寧說：「吳師兄，你以前太縱容我了，上班晚，工作做得少，你從來都不說我。」

「照顧一下小師妹是應該的嘛，再說實習律師剛來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些工作。」

「從現在開始我要努力了，師兄，我想借閱一下我們所的卷宗，可以嗎？」

「當然可以，先從可眉那填一下檔案資料借閱登記表。」

話音剛落可眉就進來了，看到加寧假裝大吃一驚：「哎呀，加寧，今天這麼早啊，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討厭，可眉姐，你還取笑我。快來，我要借卷宗，來幫我。」

十分鐘之內，其他同事也都陸續到了。周軒進來的時候，加寧偷偷看了他一眼，但他並沒有注意加寧，加寧有點失落，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來得很早。

一連兩個星期，加寧都在研究卷宗，該記的東西仔仔細細記在本子上。林可眉喊她去茶水間聊天，她都拒絕，有時甚至會留下來加班。一開始她希望周軒能注意到她的努力，可周軒沒有再針對過她，甚至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慢慢地，加寧改變了心態，開始意識到努力工作最大的受益者是自己，沒有必要給別人看，因此更加用功。

另一邊，周軒刻意不去關注賀加寧，盡量減少在辦公室待的時間，慢慢淡化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經過這段時間，周軒自認再面對賀加寧的時候能夠做到內心波瀾不驚。

一切都很平靜，如果不是那個下午，這種平靜可能會一直持續下去。

那天，加寧穿一件粉色短毛衣，牛仔褲，整個人充滿青春活力，給辦公室帶來一絲亮色。連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李偉都誇她：「加寧，今天看起來真不錯。」

王立森接話：「何止是不錯，簡直是我們辦公室的一枝花，哎，可眉，你也跟加寧學一學，整天就黑白兩色，太單調了。」

林可眉白一眼王立森，說：「你懂什麼，我跟加寧不是一個風格，我走的是御姐路線。」

大家嘻嘻哈哈好不熱鬧，加寧沒說話，低頭微笑。

下午，加寧整理好一份資料，拿去交給吳錦，吳錦卻讓她拿給周軒。加寧猶猶豫豫地走向周軒的辦公室，半個月沒跟周軒正面接觸，加寧有點緊張。把資料放在周軒辦公桌上，加寧急忙轉身就走，結果不小心把一個筆筒碰到地上，裡面的筆撒了一地，加寧忙蹲下去撿。

加寧穿的那件毛衣有點短，牛仔褲又是低腰，一蹲下去，後背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這一幕剛好落在周軒眼裡，周軒頓時感覺到臉上熱辣辣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忙轉過臉去。加寧從他的辦公室出去了好長一段時間，周軒都沒平靜下來，簡直工作不下去。周軒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自認不是一個下流的人，賀加寧的一片皮膚竟讓他有這樣大的反應。周軒簡直討厭這樣的自己。

接下來的好幾天，那個畫面不時在周軒腦海里閃現，周軒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跟吳錦關係再好，這樣的事也張不開口跟他說。

剛好這時所里接到一個案子，需要去南京出差。由於案子比較複雜，要多帶一個人，周軒決定帶張思進一起去。簡單跟張思進說了一下，叮囑林可眉訂好車票和酒店，兩人就回家去做準備了，第二天一早出發。

第二天早上，周軒先到了火車站，在手提電腦上看案件資料。過了一會兒，一雙穿運動鞋的腳站到他眼前，周軒以為是張思進到了，收拾東西準備出發。等站起身來，抬眼一看，周軒差點沒摔倒在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賀加寧。

周軒平復一下心情，問道：「怎麼是你？」

加寧忙回答：「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張思進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肚子疼，進醫院了，打你電話沒打通，其他同事手裡都有案子，他只好打給我，讓我代他去出差。」

周軒心裡暗罵張思進，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他本來就是要避開賀加寧的，這傢伙卻把她送到他眼前。考慮了一會兒，周軒覺得不能帶賀加寧，就對她說：「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說完轉身就走了。

加寧一怔，然後垂頭喪氣地邁步，卻越想越覺得委屈，她不甘心，沖周軒的背影大喊：「周軒，你等一下。」

周軒回頭，只見賀加寧幾步衝到他面前，氣呼呼地盯著他，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你就這樣討厭我嗎？寧肯自己出差也不帶我，為什麼？」說著，眼裡泛出淚花來。

周軒手足無措：「哎——，你，你別哭啊。我沒有討厭你，哎……」

候車大廳里好多人都在看他們，周軒抓起加寧的手腕，排到檢票隊伍里。坐到動車車廂里，加寧眼圈還是紅紅的，鼻子不時抽一下，周軒低聲說：「你別哭了，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加寧大聲回：「你難道沒把我怎麼樣嗎？」

周圍的人都轉頭看他們，周軒無奈地瞪了加寧一眼，加寧也狠狠地瞪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卻並不尷尬。周軒看資料，加寧不時偷偷看一眼周軒，心裡有一股淡淡的喜悅。周軒也沒想到，跟加寧坐到一起，心情反而平靜下來，甚至有點享受她坐在自己身邊不時偷看自己的感覺。想到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在看自己，周軒心情很愉悅。這時他才意識到，之前看到賀加寧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原來就是想要靠近她的感覺，原來靠近她的感覺這麼美妙，這麼舒服。

加寧半個多月的努力總算派上了用場，這次出差，幫了周軒很多忙，寫法律文書，整理資料，搜集證據，跟委託人交涉，加寧這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能幹。但是，更厲害的是周軒，這件案子勝訴率本來只有50%，周軒卻穩穩地打贏了這場官司。看著周軒在法庭上目光犀利，邏輯嚴謹，口若懸河的樣子，加寧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化了。

這次出差回來后，兩人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至少能像普通同事那樣相處了。加寧覺察到自己對周軒有好感，但知道他是結了婚的，加寧認為這種好感可能跟她對嚴柯的感覺一樣，是可以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的，所以也沒有多想，覺得把他當成普通的同事或朋友一樣相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