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那麼一類人，明明長得很好看，自己卻從不覺得，反而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加寧就屬於這類人，巴掌大的鵝蛋臉，皮膚白且細膩，一雙大眼睛清澈靈動，小巧的鼻子，嘴唇飽滿豐潤，沒有擦口紅，顯出健康的粉紅色，笑起來會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用明眸皓齒來形容加寧一點都不過分。並不特別明艷，但很乾凈，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今天加寧隨意扎一個丸子頭，穿著黑白格子襯衫，套一件粉紅色的外套，下身是簡單的藍色牛仔褲，小白鞋，很簡單的裝束，卻掩蓋不住曼妙的身姿，有很多人都說加寧走起路來很好看，加寧自己對此卻毫無概念，甚至有點莫名其妙：每個人走起路來不都是差不多的嗎？但加寧走路的姿態的確有其獨特韻味。

加寧看外面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一隻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加寧轉頭一看，一個男服務員正彎腰站在她身邊，加寧忙說：「我沒有點蛋糕。」

那服務員卻說：「小姐，您被選為今天的幸運顧客，可以免費品嘗我們新推出的蛋糕。」

加寧心想：這就是艾琳的表弟吧。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哦？貴店有這樣的活動？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剛剛開始，請您品嘗后提出寶貴意見。」

加寧吃了一口，作出細細品味的表情，然後問道：「這款蛋糕叫什麼名字？」

那男孩一本正經地說：「孤獨的心。」

加寧失笑：「哪有蛋糕叫這種名字啊！」

「這是專門為您取的名字，因為我感覺您現在很孤獨。」仍然一本正經。

加寧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咖啡館里的其他客人紛紛側目，加寧趕緊壓住笑聲，問那男孩：「你這麼調皮你表姐知道嗎？」

那男孩也笑起來：「艾琳都告訴你了啊。」

加寧又問：「你怎麼直接稱呼艾琳的名字？」

「她才比我大半歲而已，整天一副老大姐的樣子，我偏不叫她姐。」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又說：「我可以下班了，一起吃飯怎麼樣？」

.加寧想一個人確實挺無聊的，便欣然答應。男孩跟其他服務員打了個招呼，換了衣服就跟加寧一起走了。兩人找了一家日本拉麵館吃拉麵，邊吃邊聊。

加寧問他：「還在讀大學嗎？」

「嗯，在XX建築大學讀土木工程，明年畢業。」

加寧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黎明。當年我媽瘋狂地迷戀香港影星黎明，就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我一直想改掉，我媽死活不讓改，你說氣不氣人。」沈黎明憤憤地說。

「這個名字很好聽啊，很有詩意，總比我的名字好。」

「你的名字是……」

「你表姐沒告訴你啊？」

「沒有，她只給我看了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好看。」

「賀加寧。我爸姓賀，我媽姓寧，生我的時候，我爸為了顯示跟我媽的恩愛就把他倆的姓都放在我的名字里。」

「既有你父母的姓，又諧音『家寧』，很好的名字。」

「我爸為此一直很得意，但是從我知道我名字的意義那天起，我就一直很慶幸我媽不是姓汪或史什麼的。」

沈黎明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幾秒鐘之後，一口麵條差點沒噴加寧臉上：「哈哈哈哈哈，賀加寧，你可真逗。」

加寧一臉無奈地看著沈黎明。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下午黎明還要去咖啡館，兩人互留了聯繫方式后就分開了。

第二天九點，加寧到達咖啡館的時候，嚴柯已經在等她了，此時的嚴柯西裝革履，比在大學時看起來成熟不少。

加寧照例點了卡布奇諾，對嚴柯說：「嚴主席，佔用您寶貴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啊。」說完還乾巴巴地笑了幾聲。實習剛滿一個月的時候，加寧請嚴柯吃過一頓飯，從那之後還沒再見過面。那次吃飯嚴柯暗示過加寧想跟她在一起，但加寧假裝沒聽出來，嚴柯就知道加寧對他無意，他雖然喜歡加寧，但還沒情深義重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也就死了心，但普通朋友還是可以做的。

「說吧，什麼事？沒有事你肯定不會想起我的。」嚴柯兩隻胳膊交叉在胸前，看著加寧。

「呵呵，嚴主席真是明察秋毫。」加寧笑嘻嘻地說。

「行了，別貧了，快說吧，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我就是想問問你，我現在這個階段，在事務所里做些什麼工作比較好。」

「哎呦，轉性了啊，你不是一直不求上進的，怎麼突然對工作這麼積極？」

「哎呀你就別損我了，快告訴我，我還帶了個本子，要做一下筆記。」加寧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

這下嚴柯真的驚訝了：「加寧，你沒受什麼刺激吧？在學校里要考試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認真過。」

加寧白了嚴柯一眼，剛要說話，沈黎明端著咖啡走了過來，深深地看了加寧一眼，說：「您的咖啡。」加寧剛進來沈黎明就看到她了，正要跟她打招呼，卻看到她朝著一個帥哥走過去，心裡有點不舒服，但轉念一想，他跟加寧總共才見過一次面，自己這是彆扭什麼啊。但還是忍不住想聽聽他們說什麼，就從一個服務員手裡接過加寧的咖啡，給她送過來。

加寧看到他很高興，笑著說：「嗨，黎明，這是我的大學校友，嚴柯。」

又對嚴柯說：「這是艾琳的表弟，沈黎明。」

兩個男孩互相點了一下頭，心裡都以為對方是加寧的未來男朋友，暗暗跟自己作比較。

沈黎明走開后，嚴柯就開始給加寧傳授工作經驗：「因為你經驗比較少，所以最好從研究律所過往的卷宗開始，卷宗都是真實案例，有利於你對整個案件處理過程的把握，相對於學校學的理論知識，看卷宗能讓你學到更多。在看卷宗的過程中，把各種法律文書的寫作方法掌握熟練，你這幾個月寫過嗎？」

「呃，沒有。」

「你可以主動去給其他律師幫忙寫法律文書，在給別人幫忙的過程中你也能學到一些東西。」

「整理過卷宗嗎？」

「幫同事整理過兩次，沒有獨自整理過。」

「整理卷宗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看卷宗的時候，把不同案件卷宗包含的內容、裝訂順序弄清楚，一般卷宗前面都會有目錄，如果沒有就自己書面記一下，防止遺漏。等把各種案件的處理方法掌握熟練之後，要多爭取跟其他律師一起出庭的機會，熟悉法庭的氛圍，了解法庭的審理流程。平時還要多跟客戶接觸一下，慢慢積累自己的案源。」

「實習律師是不能獨立辦案的，但周哥和吳哥應該會給你幾個小案子，讓你練手。自己做案子的時候一定要積極主動，有什麼不懂的馬上就問，務必把案子做好。好了，這次先說這麼多，以後有問題可以再問我。」

加寧把嚴柯說的一條一條都記下來，看著認真記筆記的加寧，嚴柯不禁莞爾，心裡覺得肯定有個什麼人讓這個懶散的小姑娘變得這麼好學。

加寧把筆記寫完后，長舒一口氣：「這下我明白自己該幹什麼了，謝謝，嚴主席。」

嚴柯一笑：「不必客氣，賀大律師，以後只要偶爾能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加寧豪爽地說：「沒問題啊，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請吧，剛好該吃中午飯了。」

「今天就算了，我那個案子還沒弄完呢，我今天可是擠出時間來見你的。怎樣，夠義氣吧。」

「小女子感激涕零，改天一定請你吃大餐。」加寧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嚴柯忍不住笑起來，他是真喜歡加寧，可惜緣分不夠。

嚴柯一走，沈黎明就過來坐到加寧對面，說：「你這位校友好像挺喜歡你的，他是在追你嗎？你會同意嗎？」

加寧給沈黎明一個白眼，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沈黎明心裡暗暗高興，追問：「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加寧沒好氣：「反正不是你這一型。」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沈黎明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