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不再喜歡你了

緊接著，就見她再次開口：「靳言，你現在有時間嗎？」

「幹什麼？」

「帶我去見你哥吧。」

「……」

我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最後，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下，穆靳言只好點頭答應，「跟我走。」

「嗯。」紀憶晴那雙溫柔淬水的眼眸看著他，「走吧。」

許是因為她向來不怎麼穿顏色艷麗的衣服，今天穿了件紅色的連衣裙。穆靳言覺得倒也賞心悅目，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少年將手插進衣兜，一身黑色的運動裝，襯得他朝氣蓬勃。他五官立體，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卻被他不羈的眼神硬生生撇出幾分痞氣。

紀憶晴走在他身後，她抬眼看著少年寬闊舒展的後背，不自覺莞爾。

「靳言，你今年讀高三？」

「嗯，怎麼了？」他說話間放緩腳步，和她並排走在一起。

紀憶晴笑，「沒怎麼啊，就是問問。」

穆靳言原想懟她一句「管得真寬」，可話到嘴邊，看著那張楚楚動人的臉蛋，說不出口。他以前怎麼沒發覺她這麼好看，難道是最近蠢蠢欲動想談戀愛了，看紀憶晴都能移不開眼？

他和紀憶晴並排走著，只見對方忽然停下來。

「有事？」他回頭看她。

紀憶晴撐著牆，舒緩著腳，她略有些無奈地笑，「我不太習慣穿高跟鞋。」

「那你還穿？」

「今天是有正式的事。」

她靠著牆，彎下腰，纖細白嫩的手扶著腳腕。頭髮從後背趟到前肩，衣服堪堪掩住胸前深深的溝壑。

少年看到這一切，瞳孔猛然間收縮，「你…」

穆靳言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該說什麼。最後索性轉過身，加快了腳步。

身後的紀憶晴看到他離開，趕忙跟上他的腳步。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大廳。穆靳言領著她過來后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玩起了手機。

紀憶晴站在穆以燁和蘇檸面前，看著二人正依偎著說著什麼，蘇檸偶爾發笑。這一次，她的內心出奇地平靜，如毫無波瀾的水面一般。

蘇檸是率先注意到紀憶晴的，她趕忙坐起身，拍拍穆以燁的肩膀。

「紀小姐？」

紀憶晴只是溫柔地點頭，然後對她說：「蘇小姐，我有話和以燁說，請你暫時迴避一下可以嗎？」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如果你不想的話，也可以不用。」

蘇檸看著一襲紅裙的紀憶晴，總感覺她變了，但也說不上來。

她只好苦笑，「你都這麼說了，我自然會迴避。」

然後她拉起對面的穆靳言作勢離開。

穆靳言正玩著手機，猛然被拉起來，他驚慌，「嫂子你幹什麼啊？出什麼事了？」

「……」

蘇檸給他一個爆栗，「沒事，跟我走，去買零食。」

穆靳言不解，「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拉我去買零食，最後還不是去陽台吹西北風了！」

「……」

最後穆靳言還是被蘇檸帶著離開了。而這裡，只剩下穆以燁和紀憶晴兩人。

紀憶晴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看著那張過去令她心動無數次的臉龐，「以燁，我最近沒有派人查看你每天吃什麼，晚上多會兒回家了，也沒再關注你和誰一起去談生意了。」

男人好看的眉頭微蹙，他不解，「所以。」

只聽見紀憶晴緩緩地道：「我不再喜歡你了。」

「哦。」男人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紀憶晴喜不喜歡他，他不關心。喜歡他的女人很多，但那是她們的事。

「那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喜歡你嗎？」她看著對面氣質矜貴的男人，他正翻閱著手機。她看了眼頁面，顯示的是微信聊天頁面，對方是蘇檸。

紀憶晴見他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原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苦笑了一下。

她站起身和對方告別，「以燁，再見。」

她之前為什麼會喜歡穆以燁？大概是因為她的征服欲吧。從幼兒園開始，她就是最受歡迎的女孩，班裡的男同學都會帶糖給她吃，玩遊戲總會讓著她。而她向來喜歡這種感覺，對於每一個向她示好的男孩都會溫柔對待。即便她不喜歡他們，也會微笑著回應他們。

後來，上小學時。她發現班裡只有一個男孩不喜歡她，他向來獨來獨往，吃飯放學都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的時候要麼看書，要麼寫作業。她一個小時都寫不完的作業他十分鐘就寫完了，而且每次都全對。考試也次次一百分，班裡所有老師都喜歡他。

她也慢慢開始在意起了他，上課時也會時不時地回頭看他，即使這樣會被老師批評。

她開始想著接近他，故意留下和他一起值日，並在那天別上好看的小卡子，還偷了媽媽的口紅。等他值完日欲離開時，她又假裝崴腳讓他背她，誰知對方給她叫來了救護車。

她知道他向來記憶很好，老師讓背的課文他看一遍就記住了。可他總是記不得她的臉，每次發本的時候只會站在講台上喊人，然後讓她來取。

她開始吃醋，討厭任何和他接觸的女生，就算是女老師她也會難過半天。

偶然得知他就是剛搬來的鄰居家的孩子，而且自己家還和鄰居家是世交。於是她經常一些理由拜訪鄰居家，只是為了看他一眼。久而久之，鄰居阿姨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的一番表現之下，鄰居阿姨對她很滿意，漸漸起了想訂娃娃親的心思。可卻被他拒絕，理由是什麼樣的年齡就該幹什麼樣的事。

等她長大以後，才懂得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越到後來，她對他的執念就越深。她開始派人打聽他吃什麼，每天和什麼朋友出去玩，或者最近在刷什麼卷子，看什麼書。

她的情緒徹底被他牽著走了。每當有女人追求他，她就氣得快發瘋。而他習慣性地拒絕她們，她又高興得不能自己。

後來，她開始因為他而自殘，每當對方拒絕她的喜歡時，或者對她表現出厭惡。她為了緩解難過，一刀刀劃在自己的皮膚上，感覺到血液從體內衝出，隨即是一陣疼痛。看著血液染上白嫩的皮膚，她才感覺心情舒暢。

紀憶晴收回思緒，眉眼低垂著，看不清情緒。她只覺得一股酸意湧入鼻腔。

「以燁，我先走了。」

說出話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帶著哭腔。

…

二樓的陽台上，穆靳言接到紀憶晴的電話，「什麼事？」

她給他打電話，應該是和他哥談完了。

「你在哪裡？」

「你哭了？」穆靳言聽出她語氣里的哭腔。

倒也很罕見，以往他哥再怎麼傷她，她也上趕著，沒見哭過啊。

「沒有…」

「……」

「你在哪兒？」

換作平時，他肯定會懟她一句「別矯情了」，可現在，他只是想知道她在哪。

此話一出，只見對方哭得更厲害了，女人的聲音抽抽噎噎，「我現在…在…外面…在停車…車場。」

「好，我去接你。」

聽著她的哭聲，穆靳言竟沒來由地心煩，他煩躁地撥撥頭髮。

剛才他和他嫂子商量著打王者，開局有個十分鐘，就接到了她的電話。掛了電話后，也沒什麼玩的心思，就直接點了退出。

也沒看一眼正在推塔的蘇檸，只留給她一句話：「嫂子，我先回家了。」

蘇檸看了眼風風火火離開的穆靳言，好久才反應過來，她咆哮：「我去，穆靳言你竟然退出了！」

她保證，再也不帶穆靳言了！

只見穆靳言略為悲傷地說了一句：「還真是啊！沒有女人會不喜歡我哥！」

剛才他接到紀憶晴的電話，那女人說她一會兒會過來。她過來能幹嘛，不就是來找他哥？他掛了電話回憶了一下，好像她喜歡她哥已經有十幾年了，快趕上他歲數了。

而他，長這麼大，空有一張好看的皮囊，卻是個萬年單身狗！更不必說被人真摯地愛過了！

想到這裡，痛矣痛矣！

方薏哪裡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循著本能說道：「就像紀憶晴，就算你哥不喜歡她，人家還不對你哥死心踏滴的。我看眼下你哥快結婚了，她應該死心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穆靳言更心痛了。

「她！還沒！」

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你說，我不像我哥那樣受歡迎，是不是因為我沒有魅力？」

明明他也很帥，還每天堅持健身，現在已經有六塊腹肌了。學習也很好，經常能維持年級前十。打遊戲也很好啊，難道真是他沒魅力？

方薏一聽這話，趕忙搖頭，「沒有那麼嚴重。你除了長得娃娃氣點，沒男人味點，沒你哥能賺錢點，打遊戲菜點，其他都挺好的！」

穆靳言仔細打量著方薏的神情，斷定她不是在說假話，他一頭栽倒…

「……」

看來他是真的沒有魅力。

為了以防方薏再不經意間打擊他，穆靳言想著去其他地方躲一下。於是他找了個去廁所的理由，和方薏道了別。

原想開間包房耍會兒遊戲，可路過洗手間感覺有點感覺，就進去解了個手。

出來后，來到洗手池前匆匆洗了個手。抬眼卻看到一個皮膚白得細嫩的女人，她正在洗手，臉被頭髮擋住，看不清。

她本就白，還穿了一聲淡紅色的連衣裙，更襯得她皮膚白皙。泡泡袖的裙子，鏤空樣式的背部設計。女人的後背乾淨細嫩，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就算不看臉，他也知道這是個美女。

她穿著一字帶的高跟鞋，露出飽滿圓潤的腳趾頭，腳面帶上粉紅。

「……」

他也不是個戀足癖，可此時，他忽然化身足控了。

男人天生都是視覺動物，他平時學校里或者大街上碰上好看的女人，也會多看幾眼，但過後便會忘記她們的模樣。

尤其是對於他這個年紀的男生，往往有著異於其他年齡段的騷動。但他還算好，也只是一次兩次有想找女朋友的衝動。衝動過後，還是感覺和朋友出去嗨或者打遊戲更適合他。

正當穆靳言正在天馬行空地想象之時，面前的女人突然轉過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欣喜。

女人甜甜地笑著喚他，「靳言。」

「……」

聽到這個聲音，又看到她的臉，穆靳言被嚇得後撤了半步。

「我去，怎麼是你？」

那個漂亮女人正是紀憶晴。

紀憶晴看著穆靳言一臉防備地看著她，也不敢走上前，只是獃獃地重複這句話，「怎麼是你？」

於是她笑著解釋：「我不是剛才給你打電話了嗎？我說我會過來。」

「哦。」

穆靳言收起驚慌失措的神情，淡淡問她：「你來這裡幹嘛？」

紀憶晴從洗手池上拿起一張紙，擦乾淨手，「來找你哥。」

「……」

「哦。」

這個回答當真沒有懸念。

穆靳言轉過身，朝外面走去，卻被身後的女孩喚住：「靳言。」

「什麼事？」他頗為煩躁地回過頭。

該不會還要麻煩他帶她去找他哥吧，然後讓他離開，說她有私事和他哥說，像往常那樣。

只見紀憶晴道：「你一會兒可以帶我一起回家嗎？是這樣的，我爸媽去旅遊了，阿姨這幾天讓我住你們家。」

穆靳言原本想說拒絕，可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好。」

「……」

他要是讓她自己回去，回家指不定被他媽怎麼指著鼻子教訓呢。

也罷，反正他開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