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米

三碗米

從老楊辦公室出來,翟深和裴征並肩往教學區走,翟深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事情的發展不對。

裴征被人打了,關他翟深什麼事,怎麼莫名其妙地,他就被扯了進來,來時同學們議論紛紛,似乎他是罪魁禍首就已經板上釘釘了,現在他背著黑鍋,還要給裴征當保鏢,多憋屈啊!

翟深撩起眼皮看了眼身邊的裴征,瘦弱的肩膀,高冷的表情,就他這一副誰都看不起的樣子,誰見了不想打他?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裴征剛準備下樓梯,翟深突然伸腿,踩在裴征身邊的牆壁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翟深雙手環胸,看向裴征,「你不是挺能告狀嗎?這次怎麼藏著掖著了,怕人報復?」

裴征看向他,斯斯文文,沒有半點攻擊性的模樣,「找不到。」

「什麼?」難為他回答了,翟深卻聽不懂。

裴征看了他一眼,又道:「楊主任找不到他們。」

翟深勾唇,露出一個欠欠的笑容,「你不知道他們是誰?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他看出來了,裴征這小子可會裝了,嘴裡沒一句真話,他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還能不知道那群人是誰?學校就這麼巴掌大的地兒,他又不臉盲,還能找不著人?

裴征沒說話了,似乎是不屑回答他這個問題。

翟深后槽牙咯咯作響,他又想打他了。

怎麼會有人是裴征這樣,明明弱的要死,非要到處瞎招惹,是覺得挨一頓打不夠疼嗎?

翟深收回腿,往樓下走,裴征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到教學樓下,翟深回頭看了眼裴征,「你是不是昨天在體育館被打的?」

裴征眼裡的錯愕一閃而過,翟深一看就知道,他說對了。

「體育館淋浴房,四五個人?」他繼續問。

裴征的目光瞬間釘在翟深身上,連站著的姿態都帶著防備。

翟深現在確定自己那個夢就是昨天真實發生的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夢到裴征的慘樣,也許是最近一直沒能報復成功,特地去夢裡給他直播。

他看小白臉對他面露不善的模樣,手插兜里弔兒郎當地倚在扶手上,笑了,「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他們打你的。」

裴征審視地看向翟深,翟深不知道小白臉心裡在想著什麼,是在好奇他為什麼會知道,還是以為那些人是自己找去的?

翟深確定了心裡的疑惑,轉身走了,他這會兒不準備再跟裴征說什麼了,解釋自己沒必要大張旗鼓找別人教訓他?笑話,他跟一個小弱雞解釋個屁!

有本事他去告狀啊!

慫的沒邊,天天裝模作樣,真被打了連跟老楊打小報告的膽子都沒有。

翟深回去時七班正在上英語課,聽力放到一半,翟深敲了敲門,講台上的趙穎看見翟深這個時候回來,皺了皺眉,然後擺擺手示意他快點回座位。

翟深三兩步走到最後一排坐下,四面八方的眼神看了過來,似乎都在確定翟深會不會又要準備明天課間操的檢討書,亦或者是有更嚴重的處罰。

然後他們就看見,翟深看了看四周,從桌面上翻出一份英語卷子,裝模作樣聽起了聽力。

大家紛紛看向窗外,想確定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東方升起的,翟深竟然突發奇想認真學習了?

沒了熱鬧看,大家又低頭做英語聽力,等下課鈴響起的時候,翟深試卷上的人臉基本畫成,他撣了撣試卷上的橡皮碎屑,眯著眼看了片刻,塞進抽屜里。

陶冀探頭看了眼,看清翟深畫的人後眼皮跳了兩下,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試卷上畫的是裴征的臉。

陶冀自然不會想翟深是同學情深,因為那畫上,裴征的臉上好幾處淤青腫起。

「哥,你現在揍人都要事先畫設計圖了?」陶冀急忙問。

翟深剛準備趴下睡覺,聽見陶冀的問話,偏頭朝他看了過去,「你學習學傻了?」

陶冀一時之間有些啞然,他摸不清翟深的意思,看他埋頭睡了,沒有別的多餘的反應,迷茫地轉回頭。

幾分鐘后,陶冀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猛然抬頭,看向身後呼呼大睡的翟深,眼睛里多了幾分同情。

他那個在學校橫著走的表哥,現在竟然淪落到不能動手,得靠畫畫泄憤,這還是一中讓人聞風喪膽的校霸嗎?

在感嘆道同時,裴征在陶冀心裡的形象也有所變化,除了成績碾壓形成的學霸光環以外,又被鍍上一身金甲。

有機會說不定能跟裴征討討經,能被翟深咬牙切齒放過的人,多多少少有點運氣。

一天過去,學校的廣播風平浪靜,翟深腦袋上頂著的黑鍋也終於被大家端了下來。

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陶冀扯著翟深的袖子往食堂走,「哥,你快點,我餓死了,我今兒必須吃著飯!」

他像是被餓了八百年放出來的一樣,恨不得跪地上求翟深跑兩步。

偏偏翟深也餓,翟深一餓就不想走路,更別說跑兩步了。

翟深嫌棄地掰開陶冀緊攥著的手,往他小腿踹了一腳,「餓了自己跑,別拖著我,走路都費勁。」

陶冀眼前一亮,似乎才想到還有這個選項,手裡揣著飯卡就跑了,隨著風傳來他的聲音:「那行,我先去了,哥你吃什麼,三碗米夠不夠。」

吃你個鎚子的三碗米!

翟深沒搭理他,陶冀已經三步作兩步跑遠了,他那雙大長腿用在去食堂搶飯上一點也不虧。

放慢腳步,脫離了凌亂的人群,翟深多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隔壁班王旭被兩個人攙扶著跟上來,看見翟深的時候他們三人都尷尬了一下。

翟深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被王旭的模樣又一次丑到了,臉上青青紫紫,左眼眶一團黑,走路一瘸一拐,搭配上他那頭剃得沒什麼造型的頭髮,實在辣眼睛。

幾人視線撞上,王旭沖翟深縮脖子打了個招呼,「翟哥,去吃飯啊?」

翟深看了他兩眼,懷疑他腦子被人揍傻了,還有五十來米就到食堂了,他不去吃飯難不成去趕著刷碗?

扶著王旭的像個愣頭青也語無倫次地打招呼,翟深眯了眯眼睛,覺得有點不對勁。

王旭那小子之前每次見到他都跟見著金子似的,眼睛發光湊上來,這回怎麼還有點羞羞答答不敢靠近的意思呢?

還有他身邊那倆小子,他今兒有這麼嚇人?

翟深停下腳步,故意等他們過來,那三人也放慢腳步,遲遲不肯靠近。

翟深笑了,他嘴角一勾,笑得滲人,「怎麼的,幹了什麼對不起老子的事?」

那三人面面相覷,訕笑地走上前,在離翟深還有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就前兩天,那不是我主動說的。」

翟深:?

王旭見翟深這個表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了,卡在那不動彈。

翟深有點不耐煩,他剛抬腳,王旭身邊那個平頭小子立馬道:「前兩天送王哥回來,正好遇著老楊,我們沒瞞住,老楊就知道王哥在校外打架的事兒了。」

「繼續。」翟深聽了半天沒聽出他到底想說什麼,跟他有半毛錢關係?

「老楊不信王哥自己能打贏架回來,然後有個嘴不牢靠的,就把翟哥你供出來了。」那平頭小子說完窺了窺翟深的臉色,埋頭盯著自己腳尖。

翟深服了,他這是喝口涼水也塞牙,打完架乖乖巧巧回來上課,以為瞞天過海了,誰知道後頭跟著的豬隊友把他給坑了。

翟深不想說話,他怕多說一句話就忍不住想暴打他們的狗頭。

他調頭就走,王旭三人在背後面面相窺,「翟哥這是怎麼了?」

小平頭撓了撓腦袋,「鬱悶了?」

翟深覺得自己走慢了會被他們氣死,知道這事還不如不知道呢,檢討寫也寫了,念也念了,以為是小白臉告的狀,誰知道是自己帶去的人把他賣了。

他就多餘帶那群湊熱鬧的。

撥開食堂門帘的剎那,翟深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那一天剛聽說老楊又全校廣播讓他寫檢討的時候,他以為是小白臉告的狀,去十班把小白臉從班裡揪了出去,差點還把他打了一頓,估計當時小白臉怕得要死,到現在都猜不明白原因吧!

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翟深心底的火氣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好像消散了一些,這或許就是拉了個人墊底的感覺,總歸自己不是最倒霉的,哪怕食物鏈環環相扣,裴征也是排在後面的倒霉蛋。

食堂里人山人海,翟深皺了皺眉,對著這麼壯觀的場景,他摸了下肚子,似乎感覺自己好像也沒那麼餓了。

他正準備再去小賣部湊活一頓,一聲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叫住他,是陶冀的聲音。

陶冀站在距離他二十多米處的地方,手裡端著兩盤堆成山的米飯,他搶在前面買到飯快樂的模樣,就像是柵欄里馬上就會被投喂的小豬仔一般。

呸,翟深把這個想法打消,這會兒該是陶冀投喂他。

翟深大步走過去,從陶冀的手裡接過餐盤,就近找了個地方落座。

餐盤裡堆的飯有半尺高,幾乎找不到菜的影子,翟深拿著筷子撥了半晌,一言難盡地抬頭看向陶冀,「你丫的真就給我買了三碗米?」

陶冀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什麼,扒了扒自己碗里的飯,「我忘了!」

翟深:「……」

翟深心很累,他今天遭受的打擊有點多。

「你出來的時候為什麼要把腦子落在教室?是害怕搶飯時跑得太快,潑出來的水會打濕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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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裝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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