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時光聖祖

七階。

這是秦楊停下來時走過的階數。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疲老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程度。

此刻此刻，他就像是一個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而距離他真正踏上古殿，還有兩階。

九，在人文價值里藏有『極』的含義。

這座古殿以九階做台，想來也是要讓那些妄圖登上這裏的人明白這個道理，所謂『極』，是你永遠無法到達的。

世間道法門類眾多，但是秦楊從來都不通道。

他的道就是他自己。

所以這個『極』於他而言的意義也是不一樣的，秦楊心中的『極』也是自己，做人，最難的不是突破別人的設下的天花板，而是突破自己。

望而卻步，想要踏上第八階台階，但是秦楊卻從自己的身上找不到一絲絲的力氣了。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藉助。

金烏？

不！

他不會再讓這個陪他走來一路的同伴受苦。

就連人皇劍秦楊都收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不想讓他們做無謂的犧牲了。

那就拿自己的命去賭吧！

這是秦楊最後的籌碼了！

他沒有邁開腳，而是一頭狠狠的栽在了第八階台階上，這就是他踏入第八階台階的方式。

距離『極』只有一步了，懷揣在秦楊身上的無數希望彷彿都看到夢想之花即將綻放，但是秦楊卻徹徹底底的倒下了。

他連命都拼沒了，已經沒有底牌再向這最後一階發起挑戰了。

「不甘心啊！」秦楊心說道。

「那就試着再站起來！」

一個聲音突然從秦楊的潛意識裏傳來。

緊隨而至的還有一陣陣洶湧磅礴的龍吟聲，秦楊像是看見了無數條巨龍在向他致意，這是來自龍國的最高禮讚。

「我，還可以嗎？」

聲音剛一落地，秦楊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像火一樣開始燃燒。

然後，他的身上突然長出了一片片波光粼粼的鱗片，這些都是龍的鱗片，每一片龍鱗都來自一條不同的龍魂。

它們在祖龍之力的感召下，從萬界匯聚於此，像是之前眾多古神共助秦楊一臂之力時一樣，再次幫他一次。

在這樣的力量扶持下，秦楊奇迹般的重新站了起來。

「仙之巔，傲世間，有我秦楊便有天。」

惶惶之音震撼着古今寰宇內外，秦楊的一隻腳踩在了第九階台階上，頃刻間，他身後的九階台階開始一階一階的崩裂。

那個剛才還全身一副疲老之姿的年輕人，重新奪回了血氣方剛的身姿。

他再無任何阻攔的走向古殿，一邊說道：「天道崩塌，我秦楊唯有一劍，可搬山，斷江，倒海，降妖，鎮魔，敕神，摘星，摧城，開天！」

落日古殿轟隆作響，一扇金門為萬古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人打開了。

一個通體純白的老人盤腿坐在古殿中央。

秦楊已經辨識出了他的身份——時光聖祖。

「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能夠看到我真容的人，但這註定將是你無法迴避的使命，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什麼？」

秦楊一臉懵逼的反問道。

他只此一行，就是揣著那些生靈的希望來看一看這極致盡頭的絢爛風景，可是時光聖祖這番話忽然讓他意識到這條路似乎還沒有走完。

時光聖祖驀然說道：「和你的人文歷史一樣，數有零和正負，在時間這條軸線上，我就是零，你站的位置就是正，而我的背後就是負。那是古來的時間河，你的使命就是繼續走完它，這就是你看到我的代價。」

秦楊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時間竟然還有正負之說，他無疑被震撼到了。

秦楊反問道：「我不去不行嗎？」

時光聖祖沉聲道：「你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從你決心走到這裏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秦楊昂起頭，「我不服！」

時光聖祖淡然一笑，「這一回，你不服不行了。」

言罷，秦楊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打入了時間負數軸線，無論他的身上承載着多少信仰，在那一瞬間，他都毫無還手之力。

等他如夢初醒一般醒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一片灰濛濛的世界。

詭秘的世界裏，他聽到的是從未有過的震撼之音。

他站在一座山的山巔上，放眼望去，這塵土飛揚的世界裏，到處都行走着比巨山還大的巨人和猛獸。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秦楊就親眼看見一隻巨獸在他的面前被另一隻巨獸殺死。

強者為尊，森林法則。

他開始漫無目的在這個世界裏閑逛，沒有明確的坐標，憑藉的無非就是心中那比燭火還小的感覺。

一路而去，溪水漸淺，井水愈寒，槐樹更老，鐵索生鏽，大雲低垂。

可，桃葉再看不到桃花了。

……

很多年後，有一座被斬去半壁的山峰上斜躺着一副巨人骨架，在這副骨架上還斜插著一柄嵌入山體的大石劍。

一位誕生在森林法則中的古神沿着時間正數軸線一路前行，在未來的某個時刻遇見了這副骨架。

他回想起了祖輩們世世代代講過的巨人傳說，第一次相信了那些傳說的存在。

他本以為這副骨架已經完全寂滅，卻沒有想到當他靠近這副骨架的時候，骨架居然動了起來。

還沒等這位年輕的古神說些什麼，就聽到這副骨架尚未寂滅的神魂發着牢騷無奈道：「放眼諸天萬界，就是最古老的存在都得頌我真名，可是那個存在，卻隨手一劍將我釘死在這裏，永生永世無法逃脫。」

「那個存在？」古神震驚道，「是誰？」

巨人神魂嗤笑道：「你不配知曉他的名字，你順時而下，而他卻逆時而上，你們永遠也無法站在一起。」

年輕古神又一次被震驚到了，原來祖祖輩輩關於萬古歲月里的傳說都是真的，在時光的盡頭，真的有超越歲月的存在。

只是那一人獨自前行，心中不苦嗎？

倏然——

巨人神魂忽然自言自語起來，喃喃說道：「這塵世間的萬物啊，哪怕只是一粒塵，都不過只是他手裏的一杯酒。他在荒古歲月里每逆時一步，這歲月就道高一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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