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在太宰治的個人認知中，小普夫是在他9歲那一年來到他的身邊的。

流浪在橫濱的孩子，身邊空無一人，在幼年時就曾質疑世界本身的傢伙，可不會對一個長著翅膀的生命帶有什麼友好的情緒。

當然，小普夫也一樣。

莫名其妙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到處都是行走的人類，小普夫就算有想要融合人類基因的想法，也迫於那個和王同歸於盡的獵人協會的會長帶來的壓迫感，控制住了進食的想法。

人類在對一些或許對他們沒有什麼殺傷力，諸如動物園中的猛獸之類時，會以一種欣賞的姿態觀察。

可當諸如此類的動物逃出動物園，並對人類產生傷害時，結果就只有死亡這一個選擇。

一個世界的人類是遠遠比嵌合蟻還要多太多太多的存在。

蟻多咬死象，明明自己才是蟻。

可自打本體死亡以後，小普夫就非常明白，或許個體的人類弱到不堪一擊，可當人類凝聚起來，那就不是他所能抵擋的勢力。

長時間無法進食，產生的飢餓感讓小普夫盯着一個孩子流下了口水，而這個孩子就是太宰治。

就算一再告訴自己，不能傷害人類，否則一旦被發現，可能根本活不過下個秋天，小普夫還是被本能的慾望控制住了思維。

在即將一口咬中太宰治的時候，那個眼睛裏空無一物的孩子直接對小普夫說，「你是想要殺了我嗎？怪物。」

沒有任何情緒的，體感上感覺甚至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讓小普夫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彷彿又一次看到了和王同歸於盡的獵人協會的會長，大小宛若小精靈的小普夫背後溢滿了冷汗。

他撲棱的小翅膀，飛在半空中，抹去額角的冷汗后只道，「沒有想殺你。」只是想把你吃了而已，「而且我也不是怪物。」是嵌合蟻。

但後面的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對於人類來說，嵌合蟻的存在殺傷性太大了，如果不對其進行滅族式處理，誰也不知道嵌合蟻會不會再次捲土重來。

小小的太宰治並不關注小普夫沒有說完的話，他只遺憾的說了一句，「原來不是想殺死我啊，我可是很期待死亡的。」

小普夫腦瓜子嗡嗡的，「你為什麼會期待死亡？」

順從本能的問題，在剛說出口以後，小普夫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正常人類難道不應該質疑為什麼他這種存在會說話嗎？

差點被小太宰治拖進了自己的世界，小普夫轉頭又補充了一句，「還是說死亡對你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太宰治說，「對於生命本身而言，死亡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活着當然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

意義論顯然不是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嵌合蟻能解答的。

小普夫只不過撲棱著小翅膀點了點頭，流光溢彩的翅膀在顫動之下顯得更是特異，他只說，「既然活着和死亡對你而言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那肯定是先活着，看看能不能在活着的過程中找到意義，在考慮死亡的意義吧。」

對方不主動詢問自己的存在，也一副沒有什麼想要探究的想法，小普夫反倒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是不想和人類為敵的，儘管王和本體都死在了人類的手中。

可活着才是最重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無數個分l身，只有自己能活下來，小普夫想，也許這不僅僅是運氣和特殊，還有着自己從被分裂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有着明確的，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l望。

所以他活了下來，並且為了生拼盡全力。

危險的森林中遍佈着各種魔獸，那可不是一個好生活的地方，是比流星街還要瘋狂的地獄。

能活下來憑藉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對生的一種強烈的渴求。拚命戰鬥，最終讓他成為那座森林裏的最強者，他活了下來，而與他為敵的存在，當然是就此死去。

小普夫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生命，不渴望生？

這難道不是刻在骨髓中的一種本能嗎？

還是說人類就是能抑制本能的存在？

小太宰治對於小普夫給出的這個答案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只說，「可死亡才是活着的唯一意義。」

小普夫否認這種說法，「人類一般都是胎生的存在，假設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死亡才是活着的唯一意義，那麼你的母親為什麼要生下你？」

小普夫想到了王，想到了蟻后。

嵌合蟻從人類的角度上來看，是一種極度兇殘的存在，可對小普夫而言，所有的嵌合蟻，都是他的同族。

對同胞的死亡無能為力，在暮生的本能之下苟且偷生。

「如果你覺得你活着沒有意義，那麼從另一個角度上考慮一下，你的存在本身是不是對某些人而言，就已經是一種意義了。」

「要是，你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那肯定只有先活着，才能在未來找到吧。在人類中你也是屬於幼崽的年紀，那麼，你喜歡吃什麼？」

太宰治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反倒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人類幼崽的不配合，並不會給小普夫造成什麼影響，談話是轉移食慾的方式之一。

「你不想告訴我，是遵從於你本人的想法，又或者是本身就不想告訴我，可這一點的重點就在於『不想』，不想和抗拒是一種意願，主觀的，並且為之行動的，那抗拒對你而言，是不是就是此時此刻存在的意義？」小普夫眼前的畫面都已經模糊。

飢餓和對食物的渴望，侵蝕着他的精神。

不是說在這種吹着海風沒有任何人類觀測的地方，殺死一個人會給自己造成什麼死亡的危害。

而是只要殺死第一個人，小普夫就認為自己會無法控制自己，殺死第二，第三個，乃至於無數個。

而總有一日，自己也將會成為被人類殺死的存在。

這樣就不如控制着食慾，控制着自己。

就連區區人類都能控制渴望生的本能，沒有道理他會不如人類，連食慾都控制不住。

小太宰治被怪物的一番話說的快要懵了。

不是無法理解，而是，「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為什麼一個連人類都不是的存在，要給拒絕和抗拒這種行為冠上各種所謂的意義名頭？

「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生命……」小普夫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極度的飢餓侵略着他的心神，「都是朝生暮死的。」

他咬緊牙關，「都是會渴望生，又期待死亡的。」

「經歷了難以承受的事，會想到死。」

「經歷了痛苦不堪的事，還是會想到死。」

「可就算經歷了這些，就算知道死了會一了百了，也會覺得，不能這樣，憑什麼是我一了百了，而不是讓我經歷了痛苦不堪和難以接受的事情的存在去死？」

太宰治此時此刻只覺得小普夫對於生命的理解過於淺薄。

他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獨自一人回到了一個放置在海邊的廢棄集裝箱內。

小普夫順從著自己的本能跟了上去，不管是食慾的本能還是想着聊天能遏制食慾這種想法。

海風呼嘯，行走在海邊的幼崽身上纏滿了沾上污垢的繃帶，就像是混亂年代無人期待，無人需要，缺乏安全感，只能用纏裹之類的極端行為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的孩子。

嵌合蟻踉蹌的飛在他的身後，彩色的翅膀上的光澤，不停的環繞不斷，給落下了最後一縷輝光的夜色中帶來了一絲光亮。

小太宰治躺在潮濕的集裝箱內，具體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他看着依舊顫抖不斷，最後用翅膀包裹住自己的嵌合蟻。

彷彿喃喃自語似的問道，「你就這麼想要活下去嗎？」

沒有答案，只要放鬆一絲一毫精神，可能就會將小太宰治撕碎吞噬入腹的小普夫早已經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狀態。

直到太宰治掀開了纏在身上的繃帶。

血腥味刺激著嵌合蟻的鼻腔。

血腥味在誘惑著小普夫，彷彿一個魅惑人心的女郎在用盡全身功力的引誘著流浪的武士。

有自控力的存在，會選擇迅速遠離，可當自控由本能控制時，自控又不是自控那麼簡單的東西。

小普夫最終還是撲了上去，當一大口血肉順着喉嚨被吞噬下來以後，飽腹感並未得到，先回來的，反而是理智。

嵌合蟻迅速飛離了太宰治好遠一段距離，喉嚨里的腥甜讓小普夫明白這個人類的幼崽到底有多瘋，他失控的喊著，「你是不是瘋了？」

小太宰治只說，「我不疼。」

明明疼的要死。

明明身體都在顫抖。

小普夫完全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麼會是這種樣子。

嵌合蟻的理智回歸。

小普夫只默默的發動了自己的念能力——麟粉乃愛泉。

不以殺死敵人為目標時就是最好的催眠工具。

這個人類幼崽，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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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是沉重那一掛的

下章就開始歡樂起來了

沒有刀子放心食用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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