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如果能重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宴席上賓主盡歡,李淵的酒量很好,來者不拒。
而且還能摟著敬酒人的肩膀,訴說倆人曾經光輝的歲月。
聽的是敬酒者熱淚盈眶,那架勢看起來,若不是人多,他都能給李淵磕一個。
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李建成早就悄悄的脫掉天策上將服,站在李淵身後看著老爹肆意拼酒。
他很羨慕,羨慕老爹能有這麼一群死心塌地的手下。
而這些手下可能能力不怎麼出眾,但是他們有錢、有人,還有一些很有能力的子弟。
畢竟一個世家再爛,經過錢財的熏陶,總是能熏陶出幾個出色的子弟來。
這些則是他李建成缺少的。
曾經他也動過這個念頭:將這些世家收為己用。
但剛剛一有行動,就被李淵發現了。
老爹很是嚴肅的把自己叫到書房裡,訓斥了一頓。
最後又好言相勸,讓自己不要著急,他的這些人脈,最後全都是自己的。
期限也給李建成說了:他會爭取讓唐國公這個爵位世襲罔替,待到那時,李建成就是新的唐國公,他的一切,都會毫無保留的交出來。
前些年的時候,老爹的保證,李建成是一直相信的。
畢竟從小到大,李淵都沒有騙過他。
直到今年自己知道了玄武門之變后,一切都變了。
李建成迫切的希望得到力量。
雖然和楊默交流一番后,玄武門的心魔已經徹底消失。
李建成也能正視這件事,但正視歸正視,他卻做不到像之前那麼相信李淵的話。
畢竟李淵可能不會騙他,但是李世民有可能會奪權的啊。
從老爹突然殺回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李建成心境如常,跟在李淵身後一起回禮。
每次有人來敬酒,李建成都會在旁邊誇讚一番,這人在難民救助和太原之戰中貢獻了什麼力量。
一番操作下來,李建成明顯的感覺到,周圍這些世家家主們對他的好感倍增。
甚至連一直不怎麼喜歡他的王開,都主動過來給李淵誇讚他在太原的功績。
總體來說,這場宴會是很成功的。
場上的任何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淵得到了和老夥計的感情加深。
世家家主們得到了李淵的高度信任。
李建成得到了世家家主們的認可與表面支持。
只有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陳平和范增。
廳堂內眾人像是看不到他倆一般,誰也不來搭理他們。
他們想要主動插話,卻又一直找不到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李淵和所有的世家家主都喝了一遍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時。
陳平剛想開口——他已經想好了該如何破局了。
但門外院子里卻傳來了詫異聲。
「這,這不是楊默么?」
「是啊,他怎麼來了?」
「他不是被天策大將軍關進監牢里了么?」
...
在院子外眾人的議論聲中,緊接著一聲嘹亮的叫喊響起:「太原軍務總管楊默到!」
讓所有人心中一凜:此時他們方才想到,之前讓楊默去和張角談判,李建成可是給了他軍務總管的名頭。
在眾人錯愕中,楊默走進了大廳。
身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李白,另外一個則是在門口一直等候他的馬三寶。
臨來之前,李淵就吩咐了馬三寶,他不準去監獄接楊默。
剛剛郭嘉出去的時候,馬三寶也跟著出去,但一直站在國公府門口,著急的向著監獄方向翹首以望。
此時進來之後,馬三寶挺直了胸膛,一副要給楊默撐腰的架勢。
楊默面無表情,一進大廳他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淵。
李淵也饒有興趣的看著能讓自己的女兒挖出陪嫁女兒紅的年輕人。
這個自己下令從邊境綁回來的宗室。
嗯,眉清目秀,目光炯炯,身段也不錯,配著現在略微有些落魄的樣子,倒很像是個落魄貴公子。
倒是有吸引自己閨女的資本。
「晚生楊默,見過唐國公。」
雖然面無表情,甚至連陳平和范增看都不看,但楊默的語氣卻和平常沒有區別。
讓人聽不出其中有什麼怨恨與不滿。
反倒是很平和。
周圍的世家家主們則暗暗點頭,對楊默又多了三分認可。
歷經生死,不變其心智者,方才是成大事的根本。
「嗯,很好,很好。」
李淵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捋了捋鬍子,抬起手來:「無語,不著急見禮,來人!」
一聲吩咐,馬上就有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火盆抬上來,放在正堂門口。
眾人見了,心中各種猜想。
火盆是幹什麼的,他們知道:在監獄里走一遭的人,進家之前,要邁過火盆,將身上的衣服全都燒了。
楊默見此,心中有了一絲暖意:放置火盆是家人要做的事。
馬上就有人走過來小聲給楊默解釋規矩。
耐心的聽完,楊默從火盆上邁過去。
而後慢慢脫光身上的衣服。
在他脫掉上衣之後,馬上有人拿著布簾擋住四周。
但眾人還是看到他背後血肉模糊,似乎是剛受了鞭刑。
心中愈發詫異,難不成有人在牢房裡對他用了刑不成?
僕從捧著一身白衣,遞給楊默。
「這是秀寧那丫頭親手為你縫製的。」
李淵在一旁多嘴,言語中有些醋意。
不多時,布帘子散開,露出一身白衣披髮的楊默,甚是瀟洒。
「來人,給姑爺看座!」
旁邊的僕從馬上趕緊為楊默拉桌凳。
楊默也不客氣,謝了一禮,大方的跪坐在一旁。
李白和辛棄疾則跟在他身後。
「你便是李太白么?」
李淵看到李白,語氣十分好奇。
李白將對范增和陳平的憎恨目光收起,恭敬的沖著李淵行禮,口稱:「回國公的話,小子便是李白。」
「好,聽說你喜歡喝酒?」
「回國公,能喝一點。」李白此時倒是很謙虛。
「劍法還不錯?」
李淵又問,語氣中的好奇愈發的重了。
李白嗯了一聲,倒是沒剛剛那麼客氣:「天下第二。」
這口氣,配合這少年英氣,絲毫讓人感受不到裝逼的氣息。
連李淵都不由的讚歎:「好氣魄!」
「聽說你還會作詩?也是天下第二么?」
「作詩只不過是閑暇愛好,登不上大雅之堂,天下比李白強的人多的是。」
李白又謙虛起來。
「好!」
李淵從桌下下提起一罈子酒來,一拍封泥,隨手一拋,扔給李白。
李白長臂如猿,順勢接過,眾人看了,紛紛叫好。
「既然如此,那就喝了這壇酒,耍一套劍法,讓咱瞧一瞧。」
李白眼中殺氣一閃,絲毫沒有推辭,直接反手一抬酒罈,直接一飲而盡。
五斤的好酒直接下肚,看呆了周圍見過世面的世家家主們。
見過能喝的,卻是沒見過這麼能喝的傢伙。
李淵也是眼中異彩連連,在他看來,能喝酒的絕對都是有本事的人。
就像他一樣,越能喝,本事越大。
「爽快!」
李淵一拍桌案,將隨身的佩劍摘下來,有些不舍的看了看。
「咱這把劍,名曰倚天,乃是王老夫人當年所贈,伴隨老夫多年。李白,做一首詩來聽聽,若是做得好,這把劍便送你!」
李白雙眼通紅,打了個酒嗝,身子有些搖搖晃晃。
血紅的眼珠在陳平和范增臉上掃過,讓二人心驚,面露懼色。
李白見此,輕蔑的笑了一聲。
而後看了看庭外,一陣冷風吹過,讓眾人一哆嗦。
此時已經是深秋初冬時節,又已經是深夜,遠處傳來未知禽鳥的嚎聲,悠遠悠長。
「汾河白波木葉稀,燕鴻始入晉雲飛。」
李白一張口,在坐的世家家主們全都一愣,王開更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晉雲寒,燕鴻苦。」
李白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徑自走到李淵旁,又拎起一壇酒,拍開封泥。
「風號沙宿柳雲浦,太白悲秋淚如雨。」
手一翻,順勢抬起,酒水從罈子里湧出,一半倒進嘴裡,一半灑在臉上。
讓人分不清滴落下來的到底有沒有他的眼淚。
「白日當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
念到此,李白的聲音忽而高昂起來:「壯士憤,雄風生!」
高昂的聲音中,殺意再也沒有任何隱瞞,他目光如炬,看著李淵手裡的寶劍。
「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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