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1991

初夏時節,才清晨四點來鍾,天就蒙蒙亮了。

這一大早的,家家戶戶還沒起,睡得正甜美,就聽樓里不知誰家傳來一聲尖銳的「啊!!!」

容家棟一咕嚕坐起來,「卧槽,誰家出事兒了?」

同樣被驚醒的,還有容家棟的媳婦兒陶麗華,陶麗華抄起身邊的的確良上衣,說:「我怎麼聽着,像是老孔家的甜甜。」

她趕緊扣衣服扣子,說:「估摸著是不是他們夫妻又吵架了。」

衣服還沒扣上,又聽到嗷了一聲,這一聲,不是女娃娃的聲音,倒是男娃娃的聲音。

容家棟疑惑:「這不像是甜甜啊,這不是……」

「啊……」

就在這時,窗外又傳來啊的一聲,嚇的容家夫妻趕緊向窗外看過去,像是對面兒樓的熊家。尖叫聲不僅驚醒了他們家,也驚醒了好幾家,眼看着好幾家亮了燈。

「啊啊!!!」

這也不知道一大早的招了什麼邪氣,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起。

這回,又不知道是誰家了,陶麗華臉色一變,趕緊的趿拉鞋:「閨女。」

他們夫妻衝出房門,就看到婆婆也披着衣服出來了,老太太吊梢眼兒挑的高高的,罵道:「大清早的就詐屍,這讓我知道是誰家一大早鬧妖兒,看我不上門罵人。」

罵夠了,臉色一變,搶在陶麗華前邊兒推門:「哎呦我的乖乖哦。」

一推門,就看房間的小床上坐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娃兒,小女娃兒有些嬰兒肥,一頭小捲毛兒亂糟糟的,白凈的像是個小雪糰子,穿着粉色的小背心兒,肉呼呼的小手兒揉着眼睛,要醒不醒的。

老太太趕緊上前,拍著小女娃兒,輕聲細語的哄著:「雪寶怎麼醒了?是不是被嚇到了?不怕呵,奶在這兒呢。你在睡會兒。」

小女娃兒糯唧唧的嗯了一聲,揚著小臉蛋兒,軟糯的說:「奶,還困。」

「奶給雪寶打扇子,雪寶再睡會兒。」

雪寶軟乎乎的小身子一倒,小腳丫翹起來,大劈叉,昏昏欲睡。

老太太立刻拿起放在床邊的蒲扇,扇了起來,哼起了小曲兒:「寶寶睡……」

陶麗華見這茬兒,默默的退出了門,夫妻倆轉身準備回房,就見公公也出來了,他壓低聲音問:「沒嚇到吧?」

容家棟趕緊的:「爸,沒事兒,又睡了。」

容老爺子黑著臉,說:「這一大早的,真是……」

還沒說完,又傳來一聲尖叫。

好嘞。

這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沒完沒了了。

容老爺子果斷:「我出去看看!真是翻了天了!」

容老爺子退休前是廠後勤的,對各家還是比較了解,二話不說就出了門。

容家棟挑眉:「嘿,這老爺子。」

陶麗華掐了男人的腰一下。

容家棟嘿嘿笑,說:「哎媳婦兒,你掐我幹啥啊!時間還早著,走,回去再躺會兒。」

他嬉皮笑臉的攬住了陶麗華的肩膀,陶麗華白他一眼,拍掉了他的手,說:「你老實點,讓爸媽看見像什麼話。」

容家棟不以為意,說:「咱倆感情好,有啥不像話的?」

眼看媳婦兒開始倒水,他挑眉,意味深長的笑:「你看你,說一套做一套了不是?完事兒再倒……唉我去,你幹啥。」

陶麗華聽了那話,轉身就恨恨的錘他兩下,羞紅了臉:「你竟是胡說八道,趕緊洗臉,瞎想什麼。」

容家棟看着她,拉長了音調說:「還真洗臉啊。」

陶麗華瞪他:「不然洗哪兒?」

她推了自家男人一下,說:「少不著調兒了,都起了就別懶了,你去疊被掃地,我烙個餅。」

容家棟憂傷的攤了攤手,說:「行吧,聽媳婦兒話發大財。」

陶麗華噗嗤一聲,帶着幾分嬌又瞪了他一眼,說:「就你會說,反正都早起了,你等下把樓梯也掃了,這個月別家都掃過了,就咱家還沒呢。」

容家棟弔兒郎當的:「媳婦兒啊,你這活兒咋還越安排越多了呢,外面樓梯我就不掃了,留給咱爸吧。不然他老爺子在家也沒事兒干,老年人退休了啊,得多活動活動,對他有好處。不然太悶了抑鬱了咋整?」

陶麗華:「你可真行。」

容家棟又嘿了一聲,回屋將襯衫穿上,疊了被子,這才轉回房間內洒水掃地。容家不算大,六十來平的面積,這是容老爺子當初分的的房子,兩室一廳。

容家三個娃,容家棟還有兩個姐姐,容老爺子老兩口住了的小卧室,將大卧室一分為二,隔成兩個房間,一間給兒子住,一間給兩個閨女。

後來容家兩個閨女嫁了,容家棟結婚生了娃,這房間又給了他閨女雪寶。

別看聽着挺局促的,但其實啊,他們家還是這樓里住的最鬆快兒的,誰讓容老爺子就容家棟這麼一個兒子呢。容家棟又就這麼一個閨女。

這不,容家客廳還能放一組沙發呢。

容家棟掃了地,直接打開電視,一大早的,哪兒有什麼節目,都是早間新聞呢。

容家棟翹着腳往沙發上斜楞著一躺,懶得沒骨頭一樣。

這倒是跟他閨女雪寶如出一轍。

「關於開展新一輪的……」電視里清脆的女播報員聲音爆滿,容家棟摳着手指頭看新聞,就看他老娘從房間里出來,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罵他:「作死了你,一大早的不能消停了是吧,能不能讓雪寶好好睡個覺。給我把聲音關了,看啞巴的。」

「哎不是,媽,你可真是有了孫女兒就忘了兒子……」

老太太:「少給我整那些里個啷,你去外頭小區路口買一斤豆腐腦,雪寶昨晚兒還說想喝豆腐腦。」

說完老太太還白了兒子一眼,轉身又進了門。

容家棟哀怨的嘆了一聲,爬了起來,看着在廚房偷笑的媳婦兒,說:「你就笑話你男人。」

陶麗華翹著嘴角,打趣兒他:「你已經不是你爸媽最愛的人了,現在趕緊去買豆腐腦吧。」

容家棟聳聳肩,隨即靠近了媳婦兒,壓低聲音:「我是你最愛的人啊。」

一句話就給陶麗華鬧了個大紅臉兒,她推一下容家棟,嗔道:「還不快去。」

容家棟家住在二樓,他很快的下樓,趿拉鞋往大門走,他們這個小區是重北機械廠的家屬院兒。重北機械廠也算是老廠子了,效益也是不錯的,所以他們家屬院兒門口,時常有些賣東西的。

早間是豆漿油條,包子饅頭,夏天裏雪糕,冬天裏立糕,都是有的。

這熱鬧啊,也就幾個國營大廠家屬院兒和機關家屬院兒才有了,旁的地方都不成。

他出了門,往左一拐,就看到小攤子了,別看攤子小,生意可不錯,好幾個人等著買東西呢。容家棟瞅見他前頭兒的就是幼兒園的林老師,想到今早好幾個孩子叫喚,他伸手拍了一下林老師的肩膀。

「林老師。」

正陷入沉思,整個人有些獃滯的林秀婉一回頭,就看到一張年輕的臉:「啊!!!」

容家棟:「卧槽!」

他趕緊捂住耳朵,大步後退一步,說:「唉我去,你咋了啊?我可沒幹啥啊。」

他可沒招她,這黑鍋不能背。

林秀婉看着年輕的容家棟,臉色變幻莫測,引得周圍的人都狐疑的看着他們,林秀婉使勁兒緩和了一下情緒,說:「雪、雪寶爸爸啊,我剛才想事走神兒了,沒嚇到你吧?」

容家棟:「沒沒。」才怪。

他這一看,才發現林老師還真是神情恍惚啊。她出來買東西,竟然穿着她男人的外衣,扣子還扣差了,頭髮也沒梳,亂糟糟的像是蜂窩,更好笑的是,一隻腳是拖鞋,一隻腳是涼鞋,也是神奇了。

容家棟:「林老師,您沒啥事兒吧?您這?」

他指了一下林秀婉的鞋子,說:「鞋子都穿差了。」

林秀婉低頭一看,瞬間尷尬的腳趾摳地,不過她也立刻抬頭,問:「雪寶爸爸,雪寶在家呢吧?」

容家棟:「……?」

他說:「在家呢,睡得挺好,這不是孩子昨晚說了想吃豆腐腦,我出來買點。」

林秀婉聽到雪寶,眼睛一下子亮了,此時正好輪到林秀婉,她果斷:「來二斤豆腐腦,五個茶葉蛋,再來二斤油條。」

給了錢,直接把東西往容家棟身上一推,說:「這是我買給雪寶的,你拿回家。」

容家棟:「……??」

他趕緊的:「不用,林老師,我這……」

林秀婉十分不容拒絕:「你拿着,老闆,再給我了一份兒。」

眼看容家棟要掏錢,林秀婉把人一推,容家棟一個大男人,生生被她推了個踉蹌。林秀婉推開了容家棟,果斷掏錢,隨即提着早餐,風風火火的離開。

容家棟默默的看了看周圍,周圍的人也默默的看了看他。

這個……大家都不是很懂啊。

林老師這是幹啥啊。

一大早,中、中邪了?

容家棟撓撓頭,說:「我這拿了她的東西,季醋罈子不能上門打我吧?」

周圍人鬨笑:「那可不好說。」

容家棟愁出水兒了:「……這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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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婉匆匆跑回家,把早餐往桌上一扔,直奔黃曆頭。

————一九九一年,六月九日。

咣當,倒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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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像,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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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全都重生了,除了……[九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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