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山間論道遇白虎

來人身姿挺拔，面容俊逸，引得眾人側目，長老們也不由得慎重起來，正是劍虛宗掌門坐下大弟子，梁安然。

他看著五行環，平靜開口：「再給這位小兄弟一次機會吧。」

他的面子那幾本沒人敢不給的，長老點點頭，重新換了新的白玉環，讓姬宸重新開始。

在一片忙亂之中，沒人注意到一個細節。

一隻蒼白的、冰肌玉骨般的修長手掌從鏡面中伸了出來，皮膚太潔白，他的掌心幾乎沒有紋路。那隻手輕輕的點了點五行環，很快消失在水鏡之中。

這樣堂而皇之的場面，現場上萬人，竟然沒有一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五行環一抖，彷彿是被嚇到了。

很快的，白玉環停止抖動，重新安靜了下來。

經過剛才一場打擊，姬宸對自己充滿了懷疑，十分的不自信。

這跟原著發展也不相符啊，他的單屬性火靈根哪去了呢。

他狐疑的伸出了右手，可是還沒抓住玉環，這玉環就跟受到了驚嚇一樣，嗖的就亮了，然後五顏六色一頓變換，宛如一隻五彩鐳射燈。

就這麼閃了一刻鐘，才像是彈盡糧絕一般停下來，並且十分乾脆的出現道道裂紋，報廢了。

難道書里原來的情節經歷了一定的藝術誇張？

他狐疑的眯起了眼睛，左手剛想碰另一個玉環，那玉環竟然後退了幾寸，然後也裂了。

姬宸：？

如果玉環會說話，一定會尖叫著讓姬宸趕快走開啊。

長老看到此情此景，趕緊抓著姬宸的手宣布：「啊這位弟子是五行地靈根，雖然資質不佳，也通過了考核，現在第一場考試結束。大家稍等片刻，下午便進行論道之戰了。」

又有其他弟子竊竊私語。

「切，結果弄來弄去不過也就是個五行根，也是個廢物。」

眾所周知，靈根是修仙的基礎，靈根越單一，說明屬性越純粹，後期修鍊速度越快，天賦越好。但若是靈根龐雜，大於等於三，那基本修鍊速度就會非常慢，可能沒等結丹陽壽用盡差不多到頭了。

若姬宸真是五靈根，那也確實是資質極差了。

姬宸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調動丹田和經脈中的靈力。

毫無感覺。

就是個普通人。

這是為什麼？

他沒注意到，在一旁的陰影里，有個人影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並把五行環的變化完全盡收眼底。

可畢竟自己算是過關了，他又鬆了口氣。

「殿下，我就說你是最棒的啦，肯定能通過的。」錢紫楓過來笑呵呵地恭喜姬宸，「我們一定會通過考試的，等到考試結束了，我們再去山下的酒樓接著大吃一頓吧。」

「好啊。」姬宸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感覺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似乎和原著有一點點偏離。

但是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首先的確要先通過考試，不然就嘎嘣了。

可是真的考試成功，拜蓮殊仙尊當師尊，那肯定會被他給嘎嘣啊。

怎麼都是嘎嘣，還真是頭大。

想要苟下去真是難啊。

一中午的休息時間，別人在打坐，在聊天，他卻越來越困惑。

身旁的錢紫楓一直拉著他的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他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直到昏昏沉沉彷彿陷入夢鄉，她才想起錢紫楓最後的提醒，好像是：「論道的幻陣會隨機把我們拉進去，第一步就是把沒個人給分散開。」

意識到周圍的人不知何時沒有了，他才猛然反應過來，第二場的考試已經開始了。

便是所有人已經通過鏡子進入了劍虛宗的護山大陣中，這幻境中只能看到自己，看不見別人。所有人順著山路拾級而上，路上會有各種人出來問你各種問題，或者是通過心中幻想激發人的慾望，只有心中意念堅定的人才能走到山頂，通過考核。

既然劍虛宗大幻陣，他在這中間就是十八歲青年人的模樣，並不是現實中小娃娃的模樣。

姬宸邊走邊想，這世上可能再沒人比自己還不堅定了。

別人修仙是為了長生不老，或者尋找天道，只有他是為了完成倒霉系統的破任務，說起來實在丟人得很。

山路兩側草木茂盛，走著走著，他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因為草叢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血跡，森林裡的風聲也停了。

有危險。

他小心翼翼湊上前去，就看到了這麼一幕，一人一虎正在對峙。

一隻龐大的赤眼白額大老虎，背生雙翅，目眥欲裂，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面的獵物，它匍匐在地，是個隨時準備攻擊的模樣。這大老虎一呼一吸之間地面都在顫抖，一隻爪子都能有姬宸腦袋那麼大。

這隻白虎出奇的好看，背上的翅膀帶著玄色的紋樣，虎虎生威的動作讓大地震顫。金黃色和黑色的皺紋微微閃光，給人很威嚴的感覺，頂端的毛髮根根分明，像尖銳的利器，閃爍著寒光。

哦豁，是一頭很漂亮的凶獸。

而它對面的獵物，似乎就是個單薄的普通人。

那人穿一身白衣，清冷出塵，卻顯得過於瘦削，肩膀很寬，腰卻十分的細。單薄的彷彿被風一吹就要散了，但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有異種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宛如一幅細緻的工筆畫，背景是山河春秋，寫意風流，卻在此人的襯托下顯得俗氣而普通。

以前，姬宸覺的仙氣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遺世而獨立，什麼是真真的一眼即是永恆。

這定然不是個普通人。

等等，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就像自己在夢裡見過千百遍的那樣。

是那個花海中獨自撫琴的人嗎？

可是他一直以為那個人是蓮殊仙尊。

可是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半山上就遇到劍虛宗的陸地神仙，神仙是那麼容易下凡的嗎？

正在他出神的時候，白虎不停地嘶吼，一爪子拍到地面上，周圍的樹木抖了抖，巨大的土塊夾雜著碎石被甩到了姬宸臉上。

他嚇得連連後退，本能得就像直接溜走，這種場合實在不適合看熱鬧，會有危險的。

可是越看那人單薄的背影越覺的有些擔心，那人可能受傷了，而且正在和大老虎對峙，他十分的危險，也許需要一些幫助。

上前還是不上前？這是個問題。姬宸開始陷入了思考和糾結之中。

首先，他自己就是個菜雞，上前了並不能英雄救美反而會添亂。

但是不上前就顯得自己道德有問題而且可能就沒機會看清這人的臉了。

系統冷不丁出了聲：「所以你在逃命和看臉之間糾結是嗎？姬宸，真有你的。」

「多謝誇獎，我有注意了。」

一咬牙，姬宸和老虎同時沖了出去。

但卻是相反的兩個方向。

「死老虎，看我的符咒！」等到姬宸夾著符咒衝到跟前，威風凜凜的大老虎已經一溜煙的跑遠了，生怕跑完了自己跑不成了。

只剩他尷尬的站在原地，向前也不是，向後也不是。

他尷尬的一笑，一轉頭卻愣住了。

好半天，他才如夢初醒般喃喃自語：「這世上竟有如此出塵絕艷的美人。」

說完他才趕緊捂住嘴，感覺自己實在是唐突了人家。

不過那人似乎並不在意，甚至都沒看他一眼，神色冷淡地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那穿月白色長衫的男子長相併不女氣，反而長眉英挺，顯得英氣勃勃，但是五官眉眼卻精雕細琢，目光森然冷酷，整個人帶上了一絲疏離和冷清。眼角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漸漸瀰漫開來，反而給這人帶上了一絲人氣。

這時他才淡淡地撇了一眼姬宸，輕輕放下了手中帶血的長劍。

「原來受傷的竟然是大老虎，是在下先入為主判斷失誤了，告辭。」

不知為什麼，姬宸的第一想法就是跑，老虎他都不害怕，這個陌生的美人卻讓他心中悚然。

那人沒出聲也沒攔他，就這麼放任姬宸離去。

只是凝視著姬宸背影的眼神，愈發的幽冷了、

「美人雖美，實在太冷了些。」姬宸哆嗦了一下，然後重新上路，還在回味那人的長相，又覺得那人周身都是淡淡的霧氣，彷彿馬上就要忘記他的樣子。

他甩了甩頭，感覺自己的記性倒也沒有這麼差來著。

可是他又不禁疑惑，他一個純直男，整天跟兄弟打球喝酒的，怎麼會惦記一個男人長什麼樣子，真是奇怪。

他又走了好半天，越走越無聊，越走越荒蕪。

說好的寂滅路上有誘惑有考驗，迄今為止，自己什麼也沒遇到啊。

再看山頂遙遙無期，馬上就要天黑了啊。

要知道這妖怪故事裡，越天黑越出妖魔鬼怪，尤其是吃人女鬼勾魂奪魄什麼的，天黑可是非常不安全的。

林子里靜悄悄的，什麼人也沒有，多嚇人啊。

走著走著，眼前便出現了一座破廟，還亮起了一抹黃燈。

一座黑暗森林中唯一的完好寺廟，還帶著溫馨和祥和的色彩，怎麼都十分的吸引人。

但是姬宸卻不敢上前，他腦子聰明了。

笑話，我會不知道這是陷阱？

但是陷阱又怎樣呢，前後左右都沒有能走的路了，只是瞬間，林中的荊棘就梳理出一條空空的小路來，直通寺廟，不走也不行。

既然如此，姬宸還是準備進去歇一歇，然後就看到了剛才那個打虎勇士白衣劍客。

那人緊閉雙眼，正在破廟裡打坐，似乎並未注意到他的到來。

心若菩提，處處是靈山佛塔。

姬宸偷偷打量著這人，說不出來的高潔姿容和儀態，下面不過是個破敗的草糰子，卻被他坐出了黃金蓮台的效果。

破廟外面霧氣瀰漫，看起來鬼影團團，必然是有很多不可描述的陰間鬼物。

寂滅道考驗的就是修道者內心堅定與否，那些貪嗔痴都會化作各種妖魔鬼怪，出來蠱惑人心，壞人道行。

貪婪的人會遇到黃金，好色的人會看到美女。

別說，姬宸搓搓手，還有點小期待呢。

可是，黑色的森林實在是太恐怖了，他自然不敢出去。

那或許可以在破廟裡湊合待一夜，等明天一早再重新上路，反正從來沒聽說第二場考試還有時間限制。

可不知怎麼，姬宸卻覺得這個人比外面危險多了。

雖然此人一身的風光霽月，那張臉也很熟悉，就像在哪裡見過，又好像沒見過。總而言之，他周身的氣場和威壓就讓姬宸十分膽寒，總覺的自己不能靠這人太近，得想個辦法逃走，趁著那人還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幾乎沒有多猶豫，他便再次站起來，悄悄地走進了濃重的黑暗中。

在他剛剛離開破廟后，那白衣人猛的睜開雙眼，一雙水光瀲灧的瞳孔淡淡染上了陰霾和黑暗，那是一種瘋狂的、痴迷的，幾乎能把人撕裂的強烈情緒。

那眼神稍縱即逝，白衣劍士再次恢復了平靜和淡然，宛如一尊包容一切的活菩薩，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