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瘋狂
山門邊上巡邏的幾個弟子，目送錢紫楓離開之後，越想越不對。
孟師兄疑惑道：「那位師弟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蓮殊仙尊的手令？這種山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除了五年前收徒時出現過其他時間幾乎都沒露過臉。」
「我也沒見過那位師弟，看身形眼生的很，五年前仙尊還收了個天賦卓絕的小師弟，這些年也不知如何了。」有別的弟子搭話。
忽然之間，一股從上而下的威壓讓他們的呼吸停滯，不自覺地跪到了地上，每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
孟師兄大著膽子抬起頭，聲音顫抖地開口：「紫雲龍船？是蓮殊仙尊出山了？」
天空中出現碩大的陰影，無數的雷電夾雜著威壓盤踞在眾人的頭頂，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砸在了眾人的心臟上：「你們看到本座的徒弟了嗎？他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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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控制飛劍朝向的錢紫楓被一道雷電擊中，直接摔倒了地面上。
姬宸半跪在地上，看著頭頂瞬間升騰起來的烏雲和閃電，一方碩大的圓盤狀印記落在了他們頭頂，不斷旋轉，那是封山令。
只有劍虛宗七個長老才擁有的大印，具有封山困仙之能。
而操縱這塊封山令的人，正遠遠地俯視著自己，眼神中都是冷漠和瘋狂，那是自己一向清風朗月不諳世事的師尊嗎？
那彷彿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心魔叢生的瘋子。
姬宸終於明白自己的違和感從何而來，師尊每一次和自己說話時，似乎都要思索一會兒，他是在判斷，一個正常的、溫柔地師尊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然後他在緊接著模仿出來。
錢紫楓掙扎著站在姬宸面前，眼睛中全是血絲，他彷彿蚍蜉撼大樹一般對著蓮殊仙尊喊道：「仙尊，我不能讓你帶走姬宸，你已經關了他五年了，這次他一定要跟我回去。他父皇身體不太好，皇姐也非常想念他，想要見見他。」
看了他們好半天，蓮殊仙尊才緩緩開口，語氣頗為不耐煩：「你說的那些事，和他有何干係？」
把錢紫楓問愣住了，姬宸也蒙了。
「凡塵俗世，對他並無進益，只能是負擔。」蓮殊仙尊的話可算是無情，「既然已經選擇了修鍊這條路，就不要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凡人，總有一天他們會生老病死，會離開人世，那個時候你還為他們傷心難過，還不如一開始就斷絕□□，不要管這些小事。」
「你說這些是小事？」錢紫楓被氣笑了，「可能在你這樣的大人物眼中，覺的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我和姬宸眼中，都是和我們息息相關的大事，你可以不在乎凡人的喜怒哀樂，但是那些都是他的親人，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呢？」
「你們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蓮殊仙尊始終像一尊沒有感情的冰雕，他垂下眼睛，緩緩道，「無論你們如何想，今日你們都離不開劍虛宗一步。」
巨大的威壓鋪天蓋地。
瞬間，錢紫楓的飛劍便碎裂成一節一節，他們紛紛跪在地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若是強行抬頭注視對方，怕是自己也要如同飛劍一般，碎裂無聲。
儘管如此，錢紫楓還在拚命掙扎：「你簡直沒有心，若是修仙如此，我們不修了，我們一定要回家。」
「天大地大，命總註定，很多事情不是你們能自己決定的。」蓮殊仙尊的聲音愈發深沉，表情莫測，卻微微抬起了手，顯然是要動真格得了。
姬宸猛地比錢紫楓推到了身後，大聲質問道：「敢問師尊修鍊的可是無情道？」
「是，也不是。」突然之間，所有波詭雲譎的風暴停息了，蓮殊仙尊像是反應了過來，一錯不錯的盯著姬宸，「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知道仙尊是否從來如此無情，讓弟子失望。」姬宸按著自己因為憤怒而瘋狂亂跳地心口，「師尊口口聲聲說每件事都是為了弟子，現如今又為何要這麼逼迫弟子做不願意的事情？」
「我逼迫你？」蓮殊有些困惑似的，「山下很危險，留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我給你安排好了一條康庄大道，你為什麼非要選擇別的荊棘小路呢？」
「師尊！」姬宸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好意或許是我的負擔，你的庇佑是我的牢籠，現在的生活也許並不是我想要的？」
「你不想要？」他像是有些受傷似的，露出錯愕的神情，「所以，你還是想離開我？你想下山對嗎？」
姬宸後退一步，跪在當中，緩緩拜下：「求師尊成全。」
「好。」蓮殊的表情出奇地平靜，像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波濤翻滾的雲層停止了密布的陰雲滾動，他臉上的瘋狂一閃而退，他說，「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便給你這個機會。只不過，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要下山，是你自己的決定，往後種種命運的代價，也需要你自己來承擔。」
「弟子願意一力承擔。」姬宸低聲道。
蓮殊消失前，只留到淡淡一句話消失在風裡：「你真是從來沒變，每次都是這麼選擇，可惜……」
姬宸沒有聽到這句話，因為他已經放出了飛劍，帶著錢紫楓往西陵國的方向飛去。
錢紫楓嚇得幾乎癱軟在劍上，這時才有力氣張口：「陛下，你真是太有膽量了，竟然敢跟仙尊這麼說話，真是神了。」
「沒什麼，師尊慣的罷了。」離開五峰山的範圍，算是徹底出了劍虛宗，但是姬宸心情好不起來，他總覺的自己在師尊的臉上看到了失望、甚至帶著帶一絲絕望的表情。但是他身為半個神仙，就不該有七情六慾，也不該有這麼多情緒。
他也不過是仗著師尊的寵愛，他知道師尊再生氣也不會把自己如何，才如此放肆。
這也是卑鄙的行為，不過利用了師尊對他的寵愛。
罷了，之後解決了西陵的亂子再回師門跟師尊負荊請罪吧。
那之後姬宸一直愁眉不展，錢紫楓只當他是近鄉情怯，想方設法活躍著氣氛。
他拿出了自己的隨身口袋，倒出了不少的珍貴藥材：「這些都是我這些年來做任務攢的，都是些名貴的藥材，聽說皇上和皇后都患上了心疾，有了這些葯他們一定能好起來的。」
「對於仙盟的方外之人，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姬宸忽然張口，「要求修仙者摒棄凡塵情感，不與俗世有來往，以前我覺得這是不僅人情的要求，現如今，到不知該說什麼了。或許他們是對的。」
「陛下，你只需要遵從自己的本心。」錢紫楓收起自己的藥丸，「我只是個粗人，我做不到斷絕七情六慾，我就是擔心他們，所以我要回去，就這麼簡單。」
風馳電掣足足三天三夜，他們走出了最快的御劍速度，一個築基二層一個築基七層，到了西陵國邊境時已經累得不成人形。畢竟還是修為淺薄，加上急火攻心，還沒進家門，錢紫楓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一副疲憊過度靈氣潰散的模樣。
當他們終於降臨到西陵國都城鎬京時，看到滿城白色的縞素，遍地的哀樂和紙錢，錢紫楓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昏了下去。
姬宸無奈，只能暫時把他安頓在客棧中，準備自己隻身一人回宮。
他在客棧中安置好錢紫楓，就向周圍的人打聽究竟是何人去了？
這麼大的陣仗，去世的必然是個皇親國戚或者大人物，不祥的預感始終在他心中浮現。
「這位小仙師看著面生啊。」客棧老闆拱手，「使我們的大國師上個月歿了，聽說他為我國占卜國運，加上老國師年事已高，不知出了什麼意外，他一下子沒緩過來，就去了。老國師保佑我們西陵這麼多年風調雨順，現如今卻沒了，老國主聽說也病了，老闆姓心中都懸著心呢，可太擔心了。」
「是啊，老國師去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對了，你們聽說風元城的事情了嗎？聽著可邪乎了。」
「風元城？我家有親戚從那邊逃難跑過來的，說是鬧鬼，鬧殭屍的，怪嚇人的。」
「媽呀這是不是代表國將不國，妖孽盡出啊。」
「別胡說，小心被金吾衛抓起來。長公主的金吾衛可不是吃乾飯的，抓人一把好手。」
「嘿，她一個女人當家到底是不行，我記得以前老國主有一個皇子，聽說鍾靈毓秀的頗有天分，可惜後來被挑走去了仙山求仙去了，仙山好，仙山沒煩惱，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哪裡會有人管我們小老百姓死活呢。」
「可是我當年聽到的是另外一個說法。」又有人神秘兮兮的開口，「聽聞那個小皇子是個傻子，還有人說他是什麼天煞孤星的命格，當年老國主都是主動把他送走的，就是擔心他命太硬克了國運，沒想到送走還是沒用啊。」
「風元城出了事，我們國家哪還養得起軍隊，能到入了冬，別的國家養精蓄銳打過來，我們人人都得家破人亡啊。」
「嘿，可不是嘛，真不如當年長公主嫁到卿武國去，要是真的成了三皇子妃，兩個國家互通友好，那還有現在這些事。」
「可不是么，可惜人家三皇子也是修仙的人，看不上一個小國公主。而且大公主還給自己尚了個沒用的駙馬，這能不完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