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本尊只要這一個徒弟

在場的所有人肅穆而立，一臉嚴肅。

仙長們一身仙家威嚴，考生們一臉的恭敬小心，大氣不敢出。

這是姬宸第一次見到劍虛宗的掌門真人東鸞君，他竟然不是一個白鬍子老頭，而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模樣，氣質和煦溫暖，眼神又不怒自威，身後的玉帶堪堪飄在半空中，舉手投足間都是掌門人的威勢，讓人不敢多打量。

這個人的實際年齡必然很大，但是又駐顏有術，一身氣度讓人折服。

就是這個人，小時候給自己算命，算出了一個芙蓉蠱的命數來。

芙蓉蠱、桃花煞，都不是什麼好命格。

桃花本來象徵著好姻緣，若是某個女子有個桃花煞這種好命格，家裡人不知要多高興，說高了，姑娘將來能嫁入皇室成后成妃，說少了，姑娘也能嫁給富貴人家一生不愁吃穿，可是。可是同樣的命格，若是落到了男子身上，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姬宸還記得，看著象徵自己命理的星盤出了結果，東鸞君就在金紗織就的帷幕里笑而不語。

可是自己的爹娘和皇姐，臉都快綠了。

女為煞，男為蠱。

命中帶著芙蓉蠱的男子一生必回遇到好幾段孽緣，而且段段傷人傷心傷氣運，怕是要因為情感之事不得好死。

最後，還是神通廣大的東鸞君想了個辦法，他留下了一塊開過光的暖玉，說是只要隨身佩戴，自然就能化解魔障。而且要姬宸一生清心寡欲，不要隨便動慾念和心思，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因為這個原因，從小他身邊的宮女就少得很，唯一的玩伴也就只有一個錢紫楓，除了皇姐更是看不到什麼異性。

大家都擔心他被壞女人欺騙，可是從來沒想過，或許這芙蓉蠱說的不單單是遇到女人呢。

而此時此刻，選仙大會第三場考試結束之後。

在東鸞君身後，跟了十幾位劍虛宗長老，像是第一場考試的五行環木水靈根長老，只能遠遠站在大殿門口，上前的資格都沒有。

梁安然倒是穩穩地跟在師尊身後，是個青年才俊的良善模樣。

隨著一段清心咒，現場所有的考生都恢復了清明，隨著諸位長老行禮。

東鸞君的目光淡淡掃過在場所有人，只在一人臉上略作停留。

片刻之後，隨著半空中飛過飛鶴，肅穆的鐘聲依次響起，東鸞君一揮手，身側的水鏡中浮現出這次通過考試的所有弟子名單。

他緩緩開口：「恭喜各位通過考試，接下來會宣布各位長老選擇的弟子名單。」

眾人都激動起來，畢竟能成為劍虛宗長老的親傳弟子，這份榮耀幾輩子都修不來，何況那些仙門之後不遠萬里來劍虛宗拜師，就是沖蓮殊仙尊今年要收徒的消息才來的，此刻他們自然是要激動萬分的。

水鏡上的字跡在不斷變換。

東鸞君接著道：「先宣布今年考核的前三甲名單吧，這三人可以隨意選擇一位長老作為自己的師尊。」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心中猜測哪裡來的絕世天才才能得到這樣的殊榮，所有人都在直直盯著水鏡。

水鏡又起波瀾，出現一行字：劍虛宗第一三三屆入門考核第三名，碧寒天莫雀。

那女子走出隊伍，英姿勃發，又不乏小兒女的嬌媚，一顰一笑都讓在場很多男弟子心馳神往，她乾淨利落對著眾人行禮，然後開口：「掌門好，弟子今日來劍虛宗，所求只有蓮殊仙尊，心中再無他人。」

掌門點點頭，只道：「雀兒長大了，當年本座去碧寒天時，你才剛出生沒多久呢。你且稍等，蓮殊仙尊的事情，他自己自有打算，連我也不能置喙。」

莫雀表示理解，垂手站在一旁等候。

像她這樣人長得美，修為高深又背景出眾的女子，不知是多少修仙弟子心中的夢中情人，她卻渾然不覺似的，去了哪裡都大大方方，連個面紗都不戴，似乎沒把自己當個被眾星拱月女弟子看待。

水鏡繼續變換，出了第二行字：第二名，青楓山莊錢紫楓。

眾人發出低低的驚呼。

「錢紫楓，這人什麼來頭，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啊，我怎麼也不知道這個人，若是有名有姓的，怎麼會誰都不知道，莫不是個隱藏實力的高人？」

「我好像聽說過，這人莫不是西陵國的少國師吧？聽說還是下人出身，並不是貴族，所以此番是跟著他們的少國主一起來參加大賽的吧。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任務，竟然能在高手雲集的選仙大會拿到這樣的好成績，這豈不是襯托的他們那個少國主更加無能了？」

「是啊，我也聽七皇子說了，西陵國本來就是個小國，他們的皇子是個連練氣水平都不如的奶娃娃，聽說還沒有咱們的膝蓋高，這次純粹就是被趕鴨子上架送來參加大賽的，看來西陵的未來不容樂觀啊。」

「聽說是個十歲大小的奶娃娃，真是可憐，被送到這些考場上，只怕早就嚇哭了吧，哈哈哈哈。」

周圍人的奚落聲越來越大，姬宸卻彷彿沒聽到一樣，彷彿絲毫沒意識到這些人是在討論自己身上的事情。

或者說他知道，但是他滿不在乎。

眼看錢紫楓搖著摺扇走出隊伍，眼角風流隨意，勾起嘴角對他笑了一下。

姬宸滿心滿眼都是高興，好像自己跌好兄弟奪得好名次比自己考得好更加重要。他笑嘻嘻地對著錢紫楓打招呼，都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慶祝。

「好兄弟，真厲害，看來這次我是沒什麼希望了，但你一樣可以成為西陵的未來的依仗啊。」姬宸大方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絲毫沒有嫉妒的意思。

錢紫楓也對著諸位長老行禮，隨後便開口：「真是巧了，在下千里迢迢來到劍虛宗，也是為了蓮殊仙尊而來，不巧，和莫姑娘的的心愿是一樣的。」

莫雀冷聲道：「我三歲就把蓮殊仙尊的畫像掛在房中日日供奉，你跟我比？」

「供奉個畫像又能如何，可能在下與仙尊更加心意相通呢。」錢紫楓輕笑，「莫姑娘資質這般好，找個什麼師尊不行，還是別跟在下搶了。」

莫雀很難控制住自己別翻白眼，只能哼了一聲。

「無妨，閑侄也去那邊稍作等待吧。」東鸞君趕緊勸住他們，剛想說話，卻聽空中傳來一陣陣的琴聲，他放鬆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那琴聲婉轉悠揚，又帶著亘古般的深沉與令人戰慄的威壓。

半空中七彩的雲霞蒸騰，靠近門口的弟子們都因為驚訝而張大了嘴巴。

姬宸也跟其他人一樣抬起頭，看著看著，就不由得愣住了。

昨晚進入幻陣之前，他就覺得那月亮中的月宮彷彿越來越清晰，結果根本不是他的錯覺，那月宮的確是在不停的靠近人間，就像宇宙飛船一樣就停在了半空中。

那真的是一座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的，精緻華麗的，巧奪天工的，玉石，琉璃和冰座城的宮殿，所有這一切落於巨大的龍舟之上，八條黑色蛟龍拉動龍舟，靜默的宮殿，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那人便在月宮中，在雲端，從上向下這般俯瞰著眾生。

東鸞君匆忙帶人出來行禮，原來這真的是蓮殊仙尊的宮殿啊，那些長老和弟子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座月宮的真面目，此時難掩激動，又不太敢上前，只能隨著東鸞君動作。

他站起來，恭敬的開口：「仙尊此時到來，是否已經選定弟子的人選？」

「自然。」宮殿深處傳來一道飄渺的聲音，三三兩兩的光點從宮殿中飛了出來，竟然是翻飛的紙鶴，準確說是冰晶材質閃著光的小冰鶴，紛紛揚揚飛出來，在眾人頭頂一番盤旋。

莫雀滿懷激動，那冰鶴們只在她身邊繞了一圈，並不停留。

她握緊拳頭，遺憾的嘆氣。

冰鶴們又在錢紫楓頭頂盤旋，他不動聲色的扇著扇子，狐狸眼裡凈是算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而冰鶴們依舊沒停留。

因為廣場上的人實在太多了，姬宸根本擠不進去，只能在人群的邊緣處墊著腳往仙宮大船上看過去，心裡十分好奇，又啥也沒看到。

笑死，誰讓他只有十歲，腿還那麼短。

而且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這群人跟見偶像的粉絲一樣狂熱，他愈發好奇，蓮殊仙尊到底長什麼樣子，能有落英好看嗎？

落英已經是他生平所見，最精緻最好看最不像真人的長相了。

呸，怎麼又想起這人了，姬宸搖搖頭，不願去想他。

就在前面諸人不時發出遺憾的嘆氣聲時，他感覺什麼帶亮光的東西停在了自己的肩膀，還停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抬起手，感覺一陣冰涼：「這是什麼？」

那冰涼的感覺越來越猛烈，無數小冰鶴飛到他的肩膀，頭頂，衣服袖子上，越來越多。隨著小冰鶴找到了目標，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姬宸茫然無措的臉上。

「怎麼是他？」

「這憑什麼。」

「天啊，竟然是他啊。」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羨艷嫉妒的目光幾乎要刺穿他的臉皮。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隱約也感到了不對勁的姬宸向前走了幾步，身上的冰鶴竟然全都化了，變成淅淅瀝瀝的冰水，渾身冰冰涼涼，讓他牙齒打顫，又很快蒸發不見。

東鸞君帶著眾人走過來，上下打量著姬宸，隨即點點頭，開口：「恭喜這位弟子，仙尊主動選擇的弟子就是你。」

姬宸：！

終於回歸正軌了，大男主劇本在手，是應該發生這種不不合邏輯又合情理的劇情呢。

「憑什麼，我不同意。」突然一人擠出人群，大吼了一聲。

姬宸定睛一看，喲，這不是卿武國那位七皇子么，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那個貨。

這次七皇子身邊都沒跟著小胖子，看來小胖子不知道哪一關就被淘汰了。

嘿嘿，活該。

七皇子對其他人還算恭敬，只是對姬宸十分蔑視：「諸位仙長，蓮殊仙尊，弟子心中有所疑惑，這姬宸五行廢靈根，靈力全無，修為淺薄，憑什麼可以入蓮殊仙尊的法眼呢？」

其實這也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雖然不願質疑仙尊，但對姬宸可充滿了懷疑。

王長老躲在人群里，心中推測，很可能因為姬宸就是掌門真人的私生子，掌門真人為了他兒子去求了仙尊，仙尊才勉為其難收下了這個徒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太正確了，王長老不由得一邊鄙夷姬宸，一邊羨慕他的好運氣。

「這……」東鸞君看了一眼仙宮，仙尊還沒開口，他卻忍不住了，召喚出了水鏡，隨便一揮手。

水鏡繼續波瀾，上面出現了一行字：「劍虛宗第一三三屆入門考核第一名甲等，西陵國姬宸。」

這下，眾人的嘴巴張得老大，簡直能塞進去一隻雞蛋。

其實姬宸自己也十分心虛，啊這？

就自己這什麼也不會的三腳貓水平，還能第一名甲等？怕不是有什麼暗箱操作呢。

「這怎麼可能？」七皇子腳步虛浮，顯然被震驚了。

這時，水鏡畫面又發生了變化，裡面的景象，赫然就是姬宸在陳府中和一群妖怪鬥智斗勇的畫面。

「天啊，那絡娘該不會是榆林絡新婦吧，那可是高級大妖，曾將一夜之間吃完了榆林三個大戶人家，當時的玄天門派了三個金丹期弟子才把這妖怪拿下。」

「還有那個鬼手，該不會是湮滅之手吧。」又有人驚呼，「我見過典籍記載過這東西，可吞牲畜和人，一旦被拉住，就會被拉出無間地獄，也是百年難遇的地級大妖啊。」

「那譚氏難不成是北疆飛頭蠻，這般修為的大妖怪，竟然被姬宸前輩一招制服，他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大家的語氣越來越崇拜，看著姬宸的眼神逐漸從輕蔑變得崇拜，竊竊私語變成了高聲議論，那些崇敬的目光搞的姬宸怪不好意思的。

幾個年輕的女弟子甚至已經改了稱呼，不再小弟弟小弟弟的叫他，改叫前輩了。

姬宸美滋滋又有些心虛的想著：怎麼我就突然成了前輩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