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重逢
莉莉這個名字有一種魔力，聽到塞維勒斯的耳中，就會化為一股暖流將那顆滿溢著思念的心浸泡其中。在這種溫暖的包裹里，心的熱度不斷爬升，心跳也越來越快。萬千思緒一股腦地全湧向了眼角，鼻尖也變得酸酸的。但這一切都被及時的大腦封閉術阻擋，一瞬間通通被掩蓋了起來。
馬爾福夫婦進了帳篷，外面便只剩下塞維勒斯一人。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環境里，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暗中的某個食死徒察覺，所以她必須小心謹慎。然而此時的塞維勒斯的腳卻像是在地里扎了根，半點移動不了。她想見莉莉，明明才分別一個月，但卻像是已經度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清麗的聲音從對面的帳篷中傳來：「怎麼啦，大吼大叫的，你們水打來了嗎？」
一顆頭從山洞口模樣的帳篷門裡伸出來，像是初來乍到的精靈，探著頭打量四周的環境。紅色的馬尾從肩膀左側滑下來，軟軟地垂墜著，是塞維勒斯很容易回憶起來的觸感。
莉莉也看見了她，四目相對，一眼萬年。那張略有嬰兒肥的小臉上是已經癟起來的嘴巴，紅潤的嘴唇上方小巧挺翹的鼻子皺了皺，清澈的翠眼裡頓時蓄起了一泡淚。那委屈的模樣，讓塞維勒斯心中一痛，叫她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咳咳，」詹姆斯大聲地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塞維勒斯和莉莉兩人之間暗流涌動的對視，隨後用一種浮誇的語氣拉長了語調說，「勞煩再給我們一個桶啊，莉莉。今天中午本傑明大廚的菜單如此豐盛，光兩桶水怎麼夠？你說是不是啊，西里斯？」
西里斯立刻附和道：「是的，沒錯！不過兩桶水還不夠那麼多人洗個手，我覺得還得再加兩個。我們一人兩個！」
「也行！我們這身強力壯的，兩桶水小意思！」詹姆斯拎起有他膝蓋那麼高的鐵桶晃了晃。
他們兩的聲音格外的大，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塞維勒斯這才發現馬爾福家的帳篷正前方，一個黑色和綠色拼接的帳篷邊，站著已經畢業一年的史蒂文·弗林特。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似乎已經看了很久的熱鬧。
塞維勒斯沒有慌亂，看到莉莉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很放心地用雲淡風輕的姿態撤回了黏在莉莉那兒的視線，轉而朝弗林特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準備進帳篷。
這時莉莉的聲音又響起，音量和兩個男孩的一樣大：「你們有手就自己拿，再不濟用個飛來咒嘛！別告訴我你們不會！你們剛說預習過了的哦！」
這並不像莉莉的作風，倒看起來是演給誰看的戲劇。所以這句話是莉莉說給她聽的吧？飛來咒？難道……
「哦，可別了，莉莉！誰不知道我們放假的時候是不允許用魔杖的！」詹姆斯憤憤地說。
雖然是這麼說，可在這種聚集了無數巫師的地方，在這種盛大活動的場合，只要不是什麼特彆強大的魔法，魔法部又哪裡有那個精力不遠萬里到國外來捉拿小巫師。
更何況塞維勒斯的飛來咒已經不需要使用魔杖了。她手指輕晃，無聲地念了一句：「隱形斗篷飛來。」然而並沒有發生什麼。塞維勒斯往前又走了一步，盯著門帘上的銀色絲線陷入了思考。
首先她能確定飛來咒是可以召喚隱形斗篷的，否則莉莉不會通過那種方式來通知她。其次她的飛來咒絕對沒有問題。所以只能是「飛來」前的詞用錯了。
隱形斗篷千千萬，只不過波特家的這個比較特殊。如果這個營地有很多個隱形斗篷，每一個都不歸她所有，飛來咒又能召喚來哪一個呢？
於是塞維勒斯換了個說法：「波特家族的隱形衣飛來。」
果然過了一分鐘不到，她的指尖就感受到了絲滑流動的觸感。隱形斗篷應該是被疊成了一塊，並且用什麼方法綁住了，才會不露一點痕迹。
揣好這熟悉的重量，塞維勒斯立刻進了帳篷。她還沒來得及看帳篷內部的樣子，只覺得膝蓋一痛，面前就倒了一隻顫抖的家養小精靈。
「抱歉。」塞維勒斯反射性地說，並伸手將家養小精靈拉了起來。
小精靈許是沒想到會接到道歉，驚訝地眼睛都瞪大了，如同被冰凍住了一樣僵硬地站在塞維勒斯面前。過了幾秒他似乎想說什麼，然而只是嘴唇顫抖著眼淚似乎都要落下來。塞維勒斯見不得這樣的家養小精靈，直接從他面前穿過，來到了客廳的沙發邊。
馬爾福家的帳篷很大，內部被施了空間拓展咒，寬敞的三卧一廳，再加上獨立的餐廳、浴室和廚房，看起來像是直接把某個別墅搬了過來。
盧修斯和納西莎這對新婚夫妻正肩並肩坐在沙發上，一個舉著預言家日報，一個拿了本大部頭，兩個人都認真到沒注意塞維勒斯鬧出來的動靜。.
直到塞維勒斯坐在了他們對面，納西莎才夾著手指合上了書，像看穿了一切一樣微笑著問她：「看到她了？」
塞維勒斯點頭。
「所以不在這裡吃午飯了吧？」納西莎又問。
塞維勒斯遲疑了幾秒，抓緊手裡透明的隱形斗篷，還是點了點頭。既然隱形斗篷已經拿到了，她肯定想儘快去到莉莉的身邊。而且從詹姆斯的話里她也能猜測到本傑明和艾琳也在。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是比去那個山洞一樣的帳篷還要更迫切的需求了。
盧修斯給報紙翻了個頁，瞥了塞維勒斯一眼說：「下午三點特拉弗斯和弗林特他們會來拜訪，你注意下時間。」
這些人的到來塞維勒斯不能不在場，還沒去見愛人親人就被告知相處時間必須被壓縮，塞維勒斯的心情壞了幾分。
「別擔心，三點前回來就行。」納西莎安撫性地說，「既然你掌握了不暴露自己的方法，等他們走了你可以再過去。到了晚上比賽開始，應該沒有人有空再盯著你了。」
這樣一說塞維勒斯確實覺得舒服了一些。盧修斯這時放下了手裡的報紙，昂著下巴指點道：「打起精神，塞維勒斯。雖然我不知道你找波特要了什麼小道具，但我必須提醒你別被那幾個格蘭芬多帶歪了。那種大吵大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你最好別參與進去，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帳篷門沒關好，就算坐在帳篷里，盧修斯和納西莎也清清楚楚地聽到詹姆斯他們的對話。他們夫妻並不清楚帳篷外的暗流涌動，作為局外人只覺得格蘭芬多真是既狂妄又吵鬧。
西里斯該是個格蘭芬多，盧修斯剛剛又跟納西莎強調了一次。
「嗯，我知道。」塞維勒斯回。
「你的房間在那邊，」納西莎指著帳篷門右側的房間體貼地說，「門帘可以拉上，這樣我們就看不見了。」
順著納西莎指的方向，塞維勒斯看到了那個房間的床上還放著她的衣服。她點著頭站起來說道：「那我回房間了……而且等一下我會直接從房間里過去西里斯那邊的。」
「你隨意，」盧修斯靠在了沙發上，白金色的頭髮印在棕色的沙發靠背上顯得亮眼極了，似是在說笑般地說，「不過我希望有一天我們的友誼能更進一步，發展到你願意向我們演示演示你們那隱蔽行蹤的小玩意。」
「盧克，」納西莎嗔怪地瞪了一下盧修斯，隨後站起來拍了拍塞維勒斯的胳膊，「等我一下，塞維勒斯，我有東西要你幫忙帶給西里斯。」
說完納西莎就小跑著進了沙發背後的那個房間，沒一會兒就拿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布袋子出來，並將它交給了塞維勒斯。
「是西里斯喜歡吃的甜點。」納西莎笑著說。
「告訴西里斯那傢伙，下次別隨便跟西茜發脾氣了。」盧修斯哼了一聲酸溜溜地說，「他好大的面子，還要西茜親手給他做甜點。」
「我也給你做了很多了，盧克，你都吃厭了不是嗎？」納西莎無奈地拍了拍盧修斯低不下來的腦袋。
「……」
盧修斯囁嚅地說了幾個詞，塞維勒斯聽不清楚是什麼。但他們之間相處的氛圍讓她覺得此時最好趕緊離開。「我會交給西里斯的，」她說，「盧修斯你的話我也會幫你轉告。」說完不等他們反應就趕緊離開了狗糧現場，進了房間將門帘拉了起來。
房間里的布置很簡單，一個斯萊特林風格的四柱床，還有床側放著塞維勒斯行李箱的凳子，角落裡則是一個用於整理外形的全身鏡。她先將手中的小布袋放在床上，隨後將手中透明的衣物放在床上抖開。
隱形斗篷的內部隨著動作逐漸在床上顯現。想著莉莉正在等她，她便無法再等。將隱形斗篷披到身上，走到床尾角落裡的鏡子前，保證自己完全被斗篷遮蓋，這才拿好納西莎給的小布袋拉開門帘走了出去。
客廳里已經沒有了那個站樁似的家養小精靈，只有馬爾福夫婦兩人耳鬢廝磨。盧修斯正捧著納西莎的臉，在她的嘴角印著吻。這一刻的盧修斯並不高傲，滿身的銳氣此時被磨平，軟軟的滿盛著愛和珍重。
塞維勒斯在斗篷里摸了摸鼻子，莉莉那紅潤的嘴唇浮現在她的腦海。她想她並不羨慕，等會兒見到莉莉的時候，她一定要給這個日思夜想的女孩一個吻，這是她這個女朋友應該行使的權利。
對面這山洞口模樣的帳篷門在肉眼看來非常逼真，這讓塞維勒斯不自覺地心跳加速。結果剛一進去就有人抱住了她，讓她心跳又漏了半拍。這爬坡似的心路歷程染了她一背的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是莉莉熱情的迎接。
因為身高的差距，她的鼻尖隔著斗篷抵在莉莉的額頭上，鼻子翕動著卻沒能聞到想聞的氣味，讓她有些許遺憾。但很快隱形斗篷被人扯了下來，她一低頭，就對上了那雙漂亮的綠眼睛。
「我抓住你了！」莉莉踮起腳摟住了塞維勒斯的脖子，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隨後綻放出甜蜜而又美麗的笑容。
那雙眼睛似是湖泊，墜落了滿天的星辰，亮得讓人沉醉。塞維勒斯摟緊了莉莉的腰，承擔她的部分重量，低頭想要回吻過去。這時咳嗽聲響起，塞維勒斯動作一頓，轉頭看去，便看到幾個人正直溜溜地看著她們。
滿腦的旖旎情絲瞬間被這場面拍散。骨子裡的東方含蓄讓塞維勒斯停止了繼續親吻的念頭，她稍微鬆了些手上的力氣，但手仍然環著莉莉的腰。
咳嗽的是個黑髮的男人，因為頭髮較長，所以被鬆散地束在了腦後。他灰色的眼睛與布萊克家的兩兄弟如出一轍，而且長相也有些微相似。這讓塞維勒斯馬上猜到了他的身份——西里斯常常提到的叔叔阿爾法德·布萊克。
站在阿爾法德旁邊的是雙眼通紅的艾琳。她看起來瘦了很多，臉頰上兩側的凹陷是這一年來的動蕩與苦痛磋磨出來的痕迹。在愛人和女兒身處牢籠的這段時間裡，她也並不好過。即使能通過衛星電話和梅琳達聯繫，但她更想看到梅琳達並親手擁抱她。更別說她的女兒塞維勒斯，她們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過面了，女兒的情況她只能通過莉莉、本傑明和梅琳達的口才能知道。
如今見到了卻又情怯，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抿著嘴唇，頑強地不想讓眼淚落下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塞維勒斯，艾琳提了很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的女兒好好的，沒有受傷，倒是又長高了，已經有了大人的模樣。
塞維勒斯放開莉莉主動迎了上去。將艾琳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的心裡湧起了一陣酸楚。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好像就未主動擁抱過艾琳。
以前艾琳常常擁抱她，那麼溫暖的懷抱，給予了她缺失了多少年的母愛，為她撐起了一片溫暖的港灣。此時換她將艾琳抱在懷裡，卻感覺這個帶她離開蜘蛛尾巷，給予她新生活的女人是那麼瘦弱。比起曾經的活力樂觀，她現在像是被扎破的皮球，少了几絲人氣，多了几絲脆弱。
「塞維……」艾琳環住女兒的腰，將臉頰埋進了她的胸膛。明明有一堆話要說，但此時除了哽咽再吐不出一個字。
當年那瘦瘦小小倍受折磨的小女孩，如今已經亭亭玉立。塞維勒斯長大了，被她抱在懷裡的時候，是那麼讓人安心。但艾琳也埋怨世事無常，明明塞維勒斯才14歲，該是快樂無憂的年紀，卻要時刻與黑暗和死亡搏鬥。
「你沒事就好。」在艾琳旁邊的本傑明啞著聲音說道。在此刻這種氛圍里，他更想念自己的母親了，但他也知道這一次還會像曾經的每次一樣，梅琳達會在完成任務后歸來。
唯一與曾經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的等待。他的手被溫暖覆蓋，回過頭與佩妮對視一笑，隨即與她十指相扣。
塞維勒斯沒想到這兩個人竟已走到一起，但她很慶幸有佩妮在，否則本傑明該如何走出這磋磨傷痛。
這對哥哥姐姐穿著情侶圍裙——本傑明穿著一件印了無數個蜘蛛俠面具的圍裙，佩妮圍著印著超人S標誌的。他們應該是剛從廚房裡出來，一個手中還拿著刀，一個手裡捏著滴著水的盤子。
佩妮少見的沒了刻薄，就像是被拔掉了所有的刺，變得平和柔軟了許多。又因為化了妝，看起來已經是個靚麗漂亮的少女。時間催促著大家一起成長，轉眼間，大家都成熟了許多。
「媽媽，我一切都好。」塞維勒斯撫摸著艾琳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等她不再顫抖了，才放開了她。抹去她眼角的淚，塞維勒斯又說：「可是你沒有照顧好你自己，你看你都瘦了。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要好好愛自己。你答應過我的。」
「我在努力，塞維。」艾琳吸了吸鼻子。曾經的不眠夜和噩夢終將離去，她相信塞維勒斯和梅琳達會打敗魔王，最終回到她的身邊。童話故事不就應該是這種結局嗎！
「塞維勒斯，請允許我直接這麼稱呼你，我是西里斯的叔叔阿爾法德，之前就常聽他提起你，這次可好不容易見到了，」阿爾法德中氣十足又不失禮節地說，「坐下說吧，西里斯他們估計還要一會兒才回來呢。」
一番交談之後，塞維勒斯將大部分發生的事都和阿爾法德說了。阿爾法德和布萊克家族同輩的人看起來很不一樣，他早年便脫離布萊克家獨自生活，沒有布萊克家族其他人那麼偏執陰鬱。又因為四處旅行的關係，他爽朗健談，不歧視麻瓜也沒有純血高貴的想法。西里斯很像他，或者說深受他的影響。
「怪不得你們見個面都要拐彎抹角的，就連雷古勒斯也不能和西里斯一起過來。真不是個好時候啊……」阿爾法德唏噓萬分，「塞維勒斯，雖然我沒什麼大能力，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會儘力幫忙的。」
「謝謝，」塞維勒斯說，「現下最需要您幫忙的。就是在比賽結束后立刻帶著這些人離開這裡。」
「塞維……」莉莉握住了塞維勒斯的手。
塞維勒斯看向莉莉：「我不清楚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大家，這裡大部分都是學生，格鬥不一定能對得過那些常年刀口舔血的人。而且艾琳的魔法不算好，佩妮更是不會魔法。所以能夠避開襲擊就儘早避開。真到出事的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特別是這個帳篷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早就成了某些食死徒的重點觀察對象。稍有不慎，就會被群而攻之。塞維勒斯冒不得這個險。
「明白，」阿爾法德點頭道，「我可以多做幾個門鑰匙，到時候第一時間離開。」
「你這段時間會和我們在一起嗎？」莉莉扯了扯塞維勒斯，滿眼都是期待。
「會的，」塞維勒斯說，「不過今天我三點前得離開，盧修斯那裡需要我在場。」
「啊……」莉莉嘟起了嘴巴。
「不過晚上我還可以來找你……你們，」塞維勒斯立刻補充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看半決賽開場。」
「那真是太好了！」莉莉興奮了起來，跳起來捧著塞維勒斯的臉啵啵啵地印了好幾個吻。這讓臉皮薄的塞維勒斯瞬間臉熱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艾琳，卻發現艾琳一臉欣慰。
不知道艾琳又想到了什麼，塞維勒斯無奈。
時間一不留神就溜了過去，西里斯和詹姆斯像提羽毛一樣把四個裝滿了水的大鐵桶拎回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為了讓大家能早日吃上飯，本傑明和佩妮又進了廚房忙活，塞維勒斯和莉莉也跟著幫忙洗菜切菜。艾琳則揮舞著魔杖遠距離幫忙。井然有序中，午飯時間悄然過去。
臨近三點的時候，莉莉淚眼汪汪地拽著塞維勒斯的衣擺，盯著她黑亮的眼睛說：「你晚上一定要過來呀。」
「一定會的。」塞維勒斯承諾一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