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門票
「你看起來有些高興。」
莉莉仔細看了兩眼塞維勒斯的表情：眼尾微微上揚，抿著的嘴唇有不太明顯的弧度，眼睛里亮晶晶的，就像黑曜石撒上了閃粉。
一看就是很高興的樣子。
「這麼明顯嗎？」塞維勒斯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為有莉莉的投喂，她比以前圓潤了幾個度，摸起來自我感覺舒服多了。
莉莉點頭，摸上了塞維勒斯另一邊臉點頭說：「當然。」接著化摸為捏，力道輕輕，「所以你為什麼那麼高興？」
塞維勒斯把早上貝拉那封信的內容告訴了莉莉。莉莉立刻跳了起來：「天哪！這意思是……是……是你馬上就要和那個叫伏地魔的傢伙對上了？」
離暑假只有一個多月了，這也就意味著塞維勒斯的受難日越來越近。莉莉一想到塞維勒斯又要到那種地方受折磨，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更何況莉莉從塞維勒斯的記憶中得知的伏地魔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總歸不是逼我做折磨人的事……」塞維勒斯嘆口氣說，「有句話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自然有方法的。」
而且無論伏地魔想要做什麼，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塞維勒斯認為自己對他尚有價值，那麼他就絕對不會要了她的命。
而另一方面，與貝拉這樣的下屬不同，伏地魔既需要用湯姆·里德爾的身份在魔法部的事務中輾轉，也要在食死徒中做好領導的角色，所以他直接接觸那些麻瓜和麻瓜巫師的概率很低，那麼他的「教導」自然和貝拉的不一樣，她也就能從那種可怕的心理折磨里逃脫。
前路並不明朗，這是塞維勒斯給自己尋找的最有道理的安慰了。
「希望他忙到沒時間，」莉莉也自我安慰般地想，「對了，下周六就是本學年最後一場魁地奇比賽，你記得去看啊。而且聽我們球隊的隊長說，辛西婭小姐可能會來，到時候會給拿到魁地奇學院杯的球隊頒發額外獎品。」
「你很期待？」
「當然！」
莉莉的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光芒，叫塞維勒斯看的都心潮澎湃。她的莉莉是陽光，燦爛而熱烈，能驅散她心中所有的黑暗。未來不再陰冷的未知的，而是溫暖的有希望的。
五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是在一場磅礴的大雨中到來的。但雨澆不滅眾人心中的火熱，在將近十一點鐘的時候，所有學生呼啦啦地擁擠著出了禮堂。或是打著各種顏色的雨傘，或是用魔杖撐起一片無雨的天地，浩浩蕩蕩地奔向魁地奇球場。
塞維勒斯舉著魔杖，頭頂上透明的穹頂正好遮住她的身體，雨水沿著彎曲的空氣壁向下流淌，最後落在早已濕潤的草地上。
可能塞維勒斯冰冷殘酷的大名在霍格沃茨傳開了，她慢悠悠地走在人潮之中，彷彿一座移動的孤島，周圍自動空出一圈真空帶。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綴著埃弗里那些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成員們，步調和塞維勒斯的一致。儘管他們之中有些人越來越著急，儘管塞維勒斯從未要求他們這麼做。
耳邊嘈雜的聲音源源不絕，大部分都是在談論魁地奇比賽或是魁地奇球手，有世界級的有學院級的。聽到辛西婭的時候，塞維勒斯心中跟著會心一笑；聽到莉莉的時候，塞維勒斯既興奮又自豪。
她相信，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莉莉一定能大放異彩，拔得頭籌！
坐到座位上之後，塞維勒斯仍然控制不住顫抖的手腳。如果不是大腦封閉術強撐著她，她可能早就坐到了地上。
——看台太高了，而周圍並沒有熟悉到能給她安全感的人。
級長托馬斯·特拉弗斯坐到了她的身邊，拽著半濕的隨時可能被風吹掉的斗篷帽子，不屑地說：「果然是格蘭芬多，愚蠢而張揚。」
這時塞維勒斯才穩定了心神往格蘭芬多看台看去。只見開台後排拉起了一個巨大的橫幅，上面是「波特必勝」，下面是「伊萬斯無敵」，歪歪扭扭的字體在魔法的作用下閃閃發光，就算是雨幕籠罩，也依舊能讓所有人看得清楚。
「但他們是團結的，」塞維勒斯接著特拉弗斯的話說，「他們給了魁地奇球員極大的鼓勵，我認為斯萊特林也應該這麼做。」
「愚……」特拉弗斯停下了話頭，閉上了嘴，即使他並不認同塞維勒斯的話。
透過雨幕，塞維勒斯看到了在教師席上落座的麥格教授，以及她旁邊的解說人。而她的身後正是穿著白灰色長袍的鄧布利多以及穿著威爾士卡菲利飛弩隊隊袍的辛西婭。
「雖然威爾士卡菲利飛弩隊是國家隊，但我還是不喜歡他們的隊袍，總讓我以為那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混合體，相反，我更喜歡霍利黑德哈比隊，他們暗綠色的隊袍漂亮極了。」
塞維勒斯聽到後面有一個人說，而緊接著就有人反駁：「光看顏色有什麼用，你應該看看戰績，卡菲利飛弩隊在魁地奇聯盟杯拿了多少屆冠軍？他們稱為國家隊實至名歸！」
看來這個人是忠誠的卡菲利飛弩隊球迷，塞維勒斯暗笑著揉了揉指尖。她對魁地奇這些球隊並不熟悉，所有的信息都來源自莉莉。
莉莉正是卡菲利飛弩隊的忠實球迷，最崇拜的自然是卡菲利飛弩隊的隊長兼王牌追球手辛西婭·蘭開斯特。
在前幾個月里，莉莉不知多少次給塞維勒斯科普卡菲利飛弩隊的戰績，今年辛西婭帶領卡菲利飛弩隊以絕對優勢戰勝了霍利黑德哈比隊，再次拿到了英國和愛爾蘭魁地奇聯盟杯。
卡菲利飛弩隊正是因為在英國和愛爾蘭魁地奇聯盟杯上成績斐然，所以才會得到英國國家隊這樣的稱呼。
「聽說有額外獎勵……」特拉弗斯瞥了一眼塞維勒斯，看到她冷峻的能凍出冰渣的面龐，只能又閉上了嘴。
塞維勒斯的目光逡巡著來到了底下的操場，即使那種高度讓她有點頭暈，但她還是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看到莉莉。
霍琦夫人正站在操場中央，頂著透明的魔法罩，手裡拿著飛天掃帚，等待著雙方球員的到來。雨勢越來越大，空中隱隱有了雷聲，烏雲籠罩了頭頂的整片天空，周圍彷彿即將進入黑夜。
終於，雙方球員上場了。如同油入熱水，場面頓時沸騰了起來，歡呼和口哨聲掩蓋了打在建築和雨傘上的噼啪聲。
霍琦夫人讓雙方隊長握了手，也許她還說了什麼，但在大雨之下，沒人能聽得清。只聽得一聲劃破雨幕的尖銳哨聲響起，十五把飛天掃帚拔地而起，高高地升上了天空。
比賽，開始了！
在雨水的洗禮下，格蘭芬多猩紅的隊袍更加鮮艷了。莉莉牢牢地攥住了塞維勒斯的目光，從斯萊特林的看台旁劃過。她的衣服因為雨早就濕了，幾根濕漉漉的紅髮貼在她潔白的額頭上，半點不耽誤她認真的神態。她夾著鬼飛球在天空中穿梭，將鬼飛球投入圓環，迅速為格蘭芬多拿下了第一個10分。
忍住快出口的歡呼，塞維勒斯搓手指的頻率更快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緩她興奮的心情。
雨太大了，因為看不清，解說員不得不努力地解說：「西里斯·布萊克拿到了鬼飛球！他想突破夾擊！——哦！可惜了！格蘭芬多的特倫斯·庫珀打了一□□亮的遊走球阻止了西里斯·布萊克的攻勢，鬼飛球被搶了。——鬼飛球現在到了……到了……該死的，這雨太大了，誰能看得清到了誰手裡？哦，對不起教授，我看見了！喬納森·蒙圖姆把鬼飛球傳給了莉莉·伊萬斯！她加速了！太快了！漂亮！伊萬斯小姐為格蘭芬多再次贏得了十分！果然大雨也擋不住她的攻勢！她太優秀了！太迷人了！哦，對不起教授！」
莉莉當然很迷人，塞維勒斯暗地裡撇了撇嘴。那邊的解說員被麥格教授敲了頭，痛呼之後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解說上。
詹姆斯和雷古勒斯同時飛到了最高空，如同弓上的箭一樣蓄勢待發。他們在雨中仔細搜尋著金飛賊的蹤跡。
突然雷古勒斯動了，他俯衝向下，詹姆斯連忙跟上。然而飛到半途中，詹姆斯突然轉離，向雷古勒斯身後的方向飛去。他可能是看到了金飛賊，雷古勒斯則趕緊停下了他的誘導，轉而跟著詹姆斯而去。
塞維勒斯眯了眯眼，他們兩人飛的正是莉莉的方向。在莉莉的旁邊，那顆金色的小球正拚命地扇動翅膀。
緊接著遊走球被擊了過來，詹姆斯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對面的擊球手迅速將遊走球往後面的雷古勒斯擊去，有點偏，打中了他身後的一個斯萊特林擊球手，塞維勒斯記不住他的名字。
緊接著雷古勒斯放棄了金飛賊，轉而朝被打落掃帚的擊球手迅速飛去，在眾人的驚呼中，他和西里斯一左一右拉住了擊球手，並把他又送回了他的掃帚上。
場上霎時響起了一片掌聲，除了某些把勝負看的比同伴重要的人……
比賽最後以詹姆斯拿到金飛賊結束。在詹姆斯舉起金飛賊時，天空中的烏雲漸散，露出亮眼的陽光，映得詹姆斯彷彿發著金光的戰神，為他的人民帶來了勝利。
「本學年的魁地奇學院杯由格蘭芬多蟬聯，現在還請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隊員們來到主席台上，我將為你們頒發獎盃。」
用了擴音咒之後，鄧布利多的聲音響徹上空，驅散了最後一絲烏雲。在習習涼風之下，莉莉他們到了主席台上。
沒有什麼比親手奪得的榮耀更讓人自豪，莉莉帶著最燦爛的笑容走到了辛西婭的面前。辛西婭朝莉莉眨了眨眼，輕聲說：「打得真不錯！」
隊長則在鄧布利多面前，接過了鄧布利多手中的魁地奇學院杯，格蘭芬多那邊的歡呼聲更加熱烈。緊接著鄧布利多說：「接下來蘭開斯特女士會為學院杯獲得隊伍頒發額外獎勵。」
發言權交給了辛西婭，她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之後，舉起魔杖抵在喉嚨處，說：「這是一場精彩的比賽，這讓我看見了魁地奇的將來。為了能讓大家感受到魁地奇的魅力，今年恰巧又是四年一度的魁地奇世界盃。今天得勝的隊伍將獲得最高級的全程比賽觀看席位，同時，還可以在比賽結束時到卡菲利飛弩隊和巴利卡斯蝙蝠隊的營地和隊員們進行面對面交流。」
全場因為這個獎勵而大聲歡呼。
要知道魁地奇世界盃的入場券並不便宜，更何況大部分買的人不一定能買到半決賽到決賽的全程票，而且這些票還是最高級的觀看席位。
這待遇讓家境優渥的學生們都覺得眼紅。
再加上他們還能和偶像面對面……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啊。西里斯聽到了心裡一萬個後悔，他喪氣地對雷古勒斯說：「如果我能多進幾個球就好了。」
「不是你的錯，西里斯，」雷古勒斯搖著頭說，「我也沒搶到金飛賊。」
事實上，就算雷古勒斯搶到了金飛賊，斯萊特林也不一定能贏。莉莉和詹姆斯的組合太強了，這是西里斯不得不承認的事。
「希望我們也能買到全程票。」西里斯說。
雷古勒斯頓了一下，溫和地說：「當然能的。」
那邊莉莉則興奮地拿到了門票，然而門票在手中還沒捂熱，莉莉突然想到了一個事。她輕輕拉了拉辛西婭的袍子，隨後小聲地對她說：「這門票可以幾個人一起？」
辛西婭笑了：「這可不是家庭票，小莉莉。」
看到莉莉失落的表情，辛西婭湊過來用很小的聲音說：「不過不用怕，我可以幫你多弄幾張票，就是席位可能不是特別好。」
「只要能弄到就行！」莉莉努力壓著音量和聲音里的喜悅。
她不知道父母願不願去，更不知道塞維勒斯能否和她一起去，但她希望先努力一把，做好能去的準備。
到了很晚的時候，莉莉才從氣氛熱烈的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脫身，來到了塞維勒斯的房間。她把門票放到了塞維勒斯的手裡。門票上鍍著金，背面有編號，很薄卻也有一定的重量。
「可惜了，這是單人券，不然我想和你一起。」莉莉靠在塞維勒斯的肩膀上說。
「我……」塞維勒斯想到了她即將到來的困境，伏地魔不知是否有那個好心情讓她去看一看魁地奇世界盃，更何況這次比賽是在美國舉行的。
「沒關係，我想食死徒里總有喜歡魁地奇的，你指不定能去呢？」莉莉拈起塞維勒斯胸前的發尾，在指尖纏繞把玩著，「反正魔法部那邊有伏地魔，弄門票簡單得很。」
「也許吧。」塞維勒斯說。
「還有！我是不是有件事沒做！」莉莉倏得坐直，亮眼發亮地看著塞維勒斯。
「什麼事？」塞維勒斯想了半天，沒有任何頭緒。
「帶你飛！」莉莉說，「我答應過你的，一定要帶你飛，用快樂的回憶去覆蓋，讓你克服恐高的毛病！」
想到今天上觀眾席那恐怖的經歷，塞維勒斯想要搖頭，但被莉莉雙手固定住了臉頰。她嚴肅地說：「不準搖頭！你要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如果我像之前那種暈過去了怎麼辦？」塞維勒斯看著莉莉綠湖一樣的眼睛說。
「我會抱住你，」綠湖蕩漾，莉莉帶著淡淡的笑意，「而且我會讓你看到那些美麗的景色，你肯定捨不得暈過去的。」
塞維勒斯的心神被綠湖掠奪，她無意識地點了點頭。馨香頓時撲面而來，柔軟觸碰在她的嘴唇上。她微微張開嘴巴，與眼前之人投入到這迷人的共樂之中。
到了第二天，快要到晚上九點的時候，莉莉披著隱形衣帶塞維勒斯出了城堡。半空中掛著露了半張臉的月牙，微弱的光灑在草地上，沒帶來多少光明。
她們一同路過揮舞枝條的打人柳，來到了黑乎乎的禁林里。待看不見城堡之後，莉莉才拿出魔杖用了照明咒，緊接著從脖子上解下縮小的掃帚。
一扔，便變回了原來的大小，懸浮在她的身邊。
她跨上去，並招呼塞維勒斯：「來，你坐我前面。」
塞維勒斯看了看自己和莉莉的身高，為難地說：「我如果坐你前面，你可就看不清楚路了。」
莉莉撅起了嘴，仰著頭看長的越來越高的塞維勒斯，撒嬌般地說：「你怎麼就那麼高呢？」
這種可愛暴擊就算是塞維勒斯也受不了啊，她低頭親在莉莉撅起來的嘴上，然後長腿一跨，坐到了莉莉的身後。「我想可以用魔法把我們倆綁起來。」她揮舞魔杖，一條繩子便緊緊地將兩個人的腰捆在了一起。
塞維勒斯摟著莉莉，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又說：「我準備好了，伊萬斯小姐，是否可以出發了？」
莉莉哼了一聲，右手入捧塞維勒斯的臉頰，自己則轉頭過去和她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出發嘍！」
飛天掃帚在慢慢升空，塞維勒斯的心也是一樣。在腳剛離地的時候她便已經閉上了眼睛，雙手在莉莉的腰前死死扣在一起。
風吹起了莉莉的髮絲，輕柔地拍在塞維勒斯的鼻翼，有點癢，但塞維勒斯不敢收手去撓。在黑暗中時間流速像是變慢了，塞維勒斯不知道她們飛了多久，直到她的腳尖被浸濕了。
她睜開眼一看，便與水中的自己打了個照面。黑乎乎的水面在輕柔的月光下變成了暗色的鏡子。鏡子里最亮的便是那輪從雲里出逃的彎彎明月，而剩下的最顯眼的就是掃帚上的兩人。
高個子的那個緊緊地摟著矮個的，簡直像個粘人精。而矮個的那個正壞心眼的用極慢的速度在湖面上滑行，讓高個子的大長腿垂在湖面上，腳尖在湖面畫出一條長長的水紋。
「都濕了！」塞維勒斯忘記了自己在空中，她的腳尖已經徹底濕透了，黏糊糊的感覺不太舒服。
「你可終於睜開眼睛了，」莉莉打趣地說，「如果晚上我吃的多，可能就要被你勒吐了。」
塞維勒斯聞言立刻送了些力道，訕訕地說：「我……我這不是害怕么……」
「現在呢？還害怕么？」莉莉操控著飛天掃帚往上飛了十厘米，塞維勒斯心一緊，卻沒有想象地那麼害怕。
「看看周圍，塞維。」莉莉拍了拍腰上塞維勒斯的手，「多美啊。」
是啊，很美。塞維勒斯終於看到了四周。她們在黑湖面上，背後很遠的地方是霍格沃茨城堡，上面只有零星燈火。右邊是綿綿山脈，山上樹木是黛綠色的，頂上披了一層薄薄的銀紗。左邊是一望無際的禁林，月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駁的銀點。
她在升高，風揚起了她的頭髮。她離山頂的樹木越來越近，禁林的廣闊慢慢進入她的視野。天地變得更加開闊了，再遠處她甚至能看到霍格莫德的燈光。
隨之開闊的還有塞維勒斯的心。就像是走過一條羊腸小道后豁然開朗，頓時產生了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