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食惡果

第2章 自食惡果

微涼,生而為魔,與身俱來的焚天紫火,無論六界何種族,沾一粒星火頃刻間灰飛煙滅。成了六界蒼生最為忌憚而強大的存在,當今世上,只有神界的雲海之主元帝神方可一戰。

然,即使他魔力強大無邊,高貴顯赫。亦是逃脫不了眾叛親離,失去摯愛之痛。

如今,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是那位沉眠在魔界烏屠山,等待被喚醒的娘親。以及害他承受剜目之痛,囚禁無荒之苦,誘騙他去搶親,同父異母的姐姐。現任魔尊飛雲。

六界內,除了冥界永無白晝,還有一個魔界。至於為何魔界永無白晝?據說是跟神界父帝神和魔神族那場洪荒大戰有關。

魔界常年存於晝夜,皎月當空,但無星辰。只有一種會發光名為魔火螢的蟲子在一定的時間,成群結隊匯聚高空吸納最純魔力,倒是成了這裏的星海。

山川河流被一片灰濛濛的沼霧籠罩,只有大風吹過時,才會看見荒漠戈壁,猙獰崎嶇如獸牙的山峰。魔族習慣了永夜,久而久之,也就能看清夜晚。

墟海,是魔界首都,亦是一座漂浮的天空城。它背靠明月清風,周邊是無數條鐵鏈將它和地下山崖深淵緊緊拴著,生怕沒了這些鐵鏈就會飛離魔界。

在天空城周邊,寥寥無幾的魔兵持槍乘坐在一種生性殘暴,不通靈性,喜食肉,又疾飛似箭的怪龍巡邏。

魔宮魅影,月下是片開着招靈花的溫泉。溫泉四周無遮蔽,抬頭可看盡萬家燈火,錦繡山河。

這時,寂寥無聲,氤氳繚繞的溫泉響起瀝瀝水聲。

一個身姿曼妙,膚若凝脂的美人披着灼紅色長頭破水而出,無數的水從她額上流到下巴,凝聚成晶瑩剔透的珠子落在水裏,泛起漣漪。

她睜開雙眼,赤色魔瞳流光微閃。臉上無喜無悲,邁起修長的玉足,步伐穩健地朝岸邊走去。每走一步,蒸化了濕漉漉的肌膚,卻怎麼也散不去環繞在身邊的霧氣。

等候在屏風的兩名婢女弓身低頭,聽到動靜,立馬捧起黑色盔甲和衣袍繞過屏風,畢恭畢敬地朝站在青煙的美人行禮。

美人昂首挺胸地展開雙手,婢女取起一條紅長袍甩了甩,將袖口從她那雙染了紅指甲的素手穿過,衣領交扣貼緊凸起的飽滿,在腰際處打上結。然後,捧起笨重的黑色盔甲一一給她穿戴上。

最後,婢女給她梳了個麻花辮,戴上象徵尊位的王冠。

轟隆隆——

來自魔界最偏遠也是神魔井處的天際,響起貫徹雲霄的雷聲。這雷聲氣勢浩大,遠方的紫雲逐漸向墟海撲來,細看竟是浩浩蕩蕩的千軍萬馬。

飛雲瞥了眼被這雷聲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名婢女,原想殺了她們這副懦弱的模樣。可望着退散躲在角落的魔兵,甚至魔族長老們開門迎接微涼歸來。她只是冷笑,更是比往常還要鎮定自若地飛往魔宮城門。

一萬四千年了,這群老骨頭還是不將她放在眼裏,即便設計親自送弟弟去死,整個魔族只剩下她一個擁有皇室血統,他們還是不願尊稱她為一聲魔尊。

因為,在這些長老們心裏,女人沒資格稱帝。

坐享魔尊之位一萬四千年,日日夜夜盼著弟弟永囚無荒之地不得出來,但還是不得如願。

一道紅光落在城樓上,砸毀了半個城門,一塊塊破裂的石頭從高空朝下方一群開城門恭迎微涼回來的魔族砸去。

「這死女人!竟然想要殺了我們!」赤青長老持起骷髏拐杖,施法撐起結界,將所有魔族護在其內,其餘長老們也紛紛施法加強,怕飛雲瘋了,會在微涼沒有到來之前殺了他們。

飛雲睨視下方一干魔族,朱唇挑起不屑地笑。

她不過就是給他們個下馬威,如今魔尊還是她。他們倒是好,像及了個落荒而逃的喪家之犬。

「姐姐真是好雅興呀!」人未到,聲先至。

語氣慵懶而清脆,透著幾分妖魅,幾分陰寒。

飛雲揚起手來,五指握成拳,拳頭泛著紫光,甩出一條骨鞭,它如蛇般蜿蜒曲折,漂浮半空。

紫雲已將整個魔界籠罩,只露一輪明月。潔白泛柔光的明月有一抹黑點逐漸放大,細看竟是負手立在黑龍背上,白衣勝雪,長發如墨的美男子。

飛雲與美男子對視,只見他依舊噙著一抹淡淡又溫柔,卻令人心生畏懼的笑意。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無懼。

於是,她嗤笑,握著骨鞭飄浮於半空,和他平視道:「我的弟弟,你是成了神界的走狗,才得以離開無荒之地的么?」

聞此,美男子不喜不悲,濃密睫毛微抖,眉頭一皺,竟打了個哈欠。他拍拍薄唇,伸了個懶腰坐在龍背上擺擺手:「別捏碎她的心,其他自便。」

此話一出,一道粉色鬼魅『嗖』地鑽出紫雲,快准狠襲向飛雲。

飛雲縱身一躲,眼見一雙白骨爪朝臉抓來,想要捏碎她的頭顱。雖偏頭躲過,卻也傷了一張臉,留下一道深深露骨的疤痕。但她是魔族,也是現任魔尊,只要魔心不死,自愈能力極快,眨眼間受傷的臉頰恢復如常。

「喲,這就是你說的不要捏碎她的心?」粉色鬼魅落在一處斷牆上,化作個膚白如紙,披着緋紫青紗極為露骨的風塵女子。她有着一雙指甲修長的手,笑得時候聲音十分嬌媚。她是跟隨魔尊微涼一起從無荒之地出來的魅魔,死後成白骨,由眾生怨念而化成魅,名為媚娘。為何出現在無荒之地,只說是生前一個負心漢親自把她送進去的。

她看飛雲這神速的自愈能力,饒有趣味地說:「有意思,竟然死不了,那我可就放心大膽地撕爛你!」

「這得看你的本事!」飛雲表面臨危不懼,內心震驚不已。沒想到對方如此強大,躲避時又要預防她的趁機襲擊。區區一個鬼魅都令她滿頭大汗,若是敗了,她飛雲豈不是在整個魔界丟人現眼?

盤算好應對法,飛雲和媚娘過招時,卻被她那雙化作白骨,以指甲為刀貫穿身體。

媚娘挑眉,和她那雙驚恐的眼神對視時,不禁搖頭笑了笑,區區魔尊就只有這點能耐,還真比不上城主半分。待要將她撕爛時,發現竟是個還未等媚娘撕爛,只見飛雲的軀體化作紅煙。

「調虎離山?」媚娘不假思索往微涼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一道殘影乍現,朝坐在龍背上臨危不懼的美男子怒甩骨鞭,骨鞭還未觸及他半分,喉嚨被一隻粗糙有力的手扼住。

那是個身姿高挑,佩戴銀面具身着黑衣的男子。他背着一對雙刀,抿著張透紅的唇,悄無聲息地出現微涼麵前。

飛雲和這人明顯是認識的,她倒是忘了,微涼身邊有個影子,那就是阿吾。

阿吾怨恨飛雲,僅僅從隔着銀面具的眼就能看出。若不是她,怎會害的主子和自己在無荒之地受苦受難。雖明白主子不管在什麼樣的險境都能活,但他卻目睹了主子失去雙眼的痛楚。

「你……」飛雲艱難吐出一個字來,卻被阿吾掰斷了脖子。她面容猙獰,像個木偶般無力地垂下雙手,骨鞭從指縫滑落,腦袋更是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往後垂。

「君上,如何處理?」阿吾拎着飛雲的腦袋,軀體像個物件甩來甩去。

「這次你弄碎了她的脖子,估計半個時辰就會痊癒,先丟在太極籠里慢慢玩。」微涼朝飛雲打去一道紫光,紫光沒入她的心體,彙集到她心臟化作一串串銀色的鎖鏈。

這是鎖心鏈,也是護心鏈。只要她魔心不滅,就能自愈重生。

阿吾點點頭,拎着飛雲的腦袋朝魔宮飛去。

這時,底下一片歡呼,萬民恭迎魔尊歸來,長老們更是阿諛奉承。

但礙於微涼身後強大的兵隊,只能在下方叩拜。

「媚娘,這裏交給你了。」微涼無心戀萬民叩拜,從龍背上一躍而起,落在一朵紫雲上。

「行吧,快去快回。」能敢這麼和微涼說話的,當今也只有這個媚娘了。

「君上!」馱著微涼一路趕回來,缺了一個角的黑龍化作個銀髮黑袍的少年,在少年身邊,出現個銀髮黑袍的婦女。婦女的眼睛有條明顯的疤痕,她慢慢地走到少年身邊,和微涼行禮。

微涼會意,轉身面對他說:「在無荒之地我允諾你的,自是會辦到。歡迎你回到魔界,九龍一族就由你振興了,但飛雲我不能交給你。」

飛雲曾去毀了九龍一族的墓冢,對他來說,是必報的仇。微涼的性格,他大約是知道的,必定不會讓飛雲好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非要去這麼她呢?眼下,娘親在身邊,最重要的就是重整旗鼓,讓九龍一族在魔界再次復興。

「斬九明白!」少年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但自從他決意離開神界后:「若無其事,我想帶我娘回骸骨冢。」

「母子是該團聚團聚了。」微涼意味深長地朝東邊方向看去。

還未等斬九起身,他已無影無蹤。

烏屠山,有道強大的紫色結界環繞,四周更是寸草不生,若靠近,就會出現焚天紫火。

這是微涼的娘親,也就是妖界九尾狐族公主,前任魔后藤香沉睡的地方。只因當年被重宴逼得自殺,還是個稚童的微涼在哥哥石墨的幫助下去神界尋得黃粱一夢,給藤香服用后需沉眠三千年方可復活。

又因他突然被關進無荒之地,這才讓他娘親進入長眠不醒。

如今,他回來了,懷着一股激動的心情踏入烏屠山。只手散了這籠罩一萬多年的結界,結界散去,原本枯榮的草木瞬間恢復生機。

進入烏屠山內,月光從山頂的破洞打入一個冰館。冰館內躺着個模樣約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婦人。她雙手搭在小腹上,臉色安詳,容貌跟微涼有五分相似。

在冰館周邊,有條淺淺的溪水,溪水上飄着一朵黑蓮。

微涼站在冰館旁,瞥了眼黑蓮淡笑:「當初撿了你,不曾想都過去那麼久,竟然還活着。真不知你到底是個什麼?也罷,看在你陪伴我娘親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會讓你化成人形。」

微涼隨手一揚,將黑蓮收入袖內。之後,他散了冰館上的棺蓋,側坐在一旁,抬起手來,捂著藤香這張溫熱的臉頰甜甜輕喚:「娘,該醒了。」

闔了許久許久的眼終於微動,待她睜開惺忪睡眼,第一眼看的是個美男子時,她淺笑而疑惑:「我們認識么?」

美男子並不難過,因為,這也是黃粱一夢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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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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