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陳明義之死
去而復返的張小天沒有去麻煩唐家。
他在東街的『悅來客棧』開了兩間房——就是字面的意思。
話說這個時代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對自家的產品做一些明的暗的防偽標誌,但是最多的還是工部和軍器監出品的盔甲武器標號,這也只是為了便於核查與溯源。
像『悅來客棧』還有『同福客棧』,還有清水湖上樓船林立的消費場所,重名的簡直數不勝數。
剛開始張小天還逗逼的以為古人的經營方式都這麼的先進,連鎖都幹上了。
結果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原來『悅來客棧』是一個整體,而不是『悅來.客棧』,這樣就好理解多了。
三人安頓下來后,便去西街尋找張超的酒坊。
自月前分別之後,張小天也沒有再見過這位曾經的『水龍王』。
酒坊很好找,西街的釀酒坊都集中在一條衚衕里,並排的四五家,各自從院里飄散出來的酒霧瀰漫到外面的道路上。
那是一種看得見,摸得著的陶醉!
張超見到張小天很是高興,酒坊解決了跟著他出來的那些人的生計問題,了了他心中的一塊大石。
眼見著他這位昔日道上的大哥,此時打扮的如同東街隨處可見的掌柜,張小天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天!你怎麼來了?」
「嗯,和頌那邊完事了,皇上把我調往京師。我先回來解決點事情。」
「那感情好,去了京城,是不是要陞官了?」
在張超這些人眼裡,當官才是人生的巔峰,雖說他們乾的一直是和官府作對的買賣,卻不妨礙心裡的羨慕。
畢竟,誰不想光明正大的生活中陽光之中呢!
張小天想想他即將做的事,苦笑著搖搖頭。
「誰知道呢!江湖險惡,朝堂也一樣。」
「不說我了。超哥,酒坊現在怎麼樣了?」
張超領著幾人一邊走,一邊講述著酒坊的情況。
話說張小天把釀酒的方子交個張超之後,他就帶著阿財一幫人來到東陽府,租房子,造設備,買酒,一套流程下來,把他們手上本就不多的老本花的七七八八。
相當於這些人陪著他們的大當家來了把梭哈!
賭的是他們的未來。
說運氣也好,貴人相助也罷,這把終歸是賭對了。
酒是好酒,人也都是實在人,買賣就這麼做起來了。
張超聽從分別時張小天的叮囑,不僅嚴格對外保密,還派人日夜守著院子,防止有人來偷秘方。
然後開始自己從頭開始釀一部分酒,再買一部分高端酒作為酒基,提純后再稀釋,專供高檔場所以及一些大戶人家宴客之用。
「不過......」
張超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聽聽張小天的意見,他腦袋瓜要好使的多。
「因為我們的酒比起其他酒坊要好得多,漸漸地開始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
「現在有兩個困難,一是怎麼擴大規模的問題;還有就是酒坊已經引起各方的注意了,最近就有同知府的二公子帶著一位自稱是二皇子管家的找上門,提出要買秘方。」
張小天啞然,他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這白酒會引來覬覦,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還是他正想解決的陳明義。
張超正想問他說的那個天堂地獄不走又不來的是個啥意思。
就又聽見張小天說道。
「超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
「你找個人給陳明義,也就是同知大人的二公子,悄悄的傳個條子,就說想談一談關於釀酒秘方的事,讓他一個人偷偷的出來,千萬別告訴任何人,以防走漏消息。」
張超一愣,這不是他們以前經常乾的活嗎?先釣魚,再綁票,最後要贖金。
「小天,哥哥問你,你是不是缺錢?我手上還有點,你先拿去應個急,酒坊也走上了正軌,這個月開始就能有進賬了。」
張小天懵了一下,說的這是什麼啊!
接著就反應過來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我和他有點恩怨,想跟他好好聊聊。」
張超就不再問了,跑江湖的,誰身上都有不願說的故事,真要是走投無路,自己再捨命幫他就是了。
當即點頭應道。
「那什麼時候動手?」
「我先合計合計,你等我信兒!」
「行,到時候你知會我一聲就行。」
......
......
陳明義一個人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總覺得心慌慌的。
可能是壞事做多了,身邊又沒帶著人,有些不踏實。
要不是為了那個酒方子,他是真心不願獨自一人前往酒樓。
不是說怕人多走漏風聲,讓他悄悄的出來嗎?
怎麼還挑了個這麼熱鬧的地方談事,而且還是大中午,人最多的時候。
莫不是怕早晚會出事?
這貨自我幽默了一下,然後急匆匆的走向了醉生樓。
突然,陳明義眼前閃過一道人影。
他頓時就停住了腳步,轉而跟在那道人影後面。
人影越走越快,就在陳明義感到有些吃力的時候,前面的人影停了下來。
看著轉過頭來的那幅令他欲而不得的精緻面容,陳二公子獰笑著放慢腳步,獵物已經進到他的領地,就不用急著抓住她,慢慢的戲耍一下,不停地給她希望,然後又不停地讓她失望,最後絕望。
發現被人跟蹤了的楊小青看到陳明義,沒有絲毫的害怕,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他。
看,我現在在東陽府,在你的底盤上,你又能如何呢?
陳明義現在滿腦子的就是抓住楊小青之後怎樣的折磨她,以洗刷他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
完全的忘記了自己悄悄的出門是所為何事。
接著他就看見了另一個人,讓他恨得牙痒痒卻又妒火中燒的人。
那個讓他臉面掃地,差點把他打到殘廢的混蛋——張小天。
而且這個混蛋居然還牽著那個賤人的手,看著楊小青欲拒還羞的表情,白裡透紅的鵝臉蛋上那絲羞澀中帶著甜蜜的笑容。
陳明義只覺得渾身的血氣直往上涌,怒氣充斥著他的腦袋,雙眼已經布滿血絲。
什麼二皇子的大業,父親的警告,張小天的腹黑,統統被他扔到一邊。
他張望四周,從旁邊的鐵匠鋪里拿過一把長刀,嘶吼到。
「張小天,我殺了你!」
熱鬧無比的街道頓時如同沸騰的油鍋撒進一團水,瞬間炸開了鍋。
以陳明義為中心,聲音所及之處,人群全都四散開來。
作為與我天朝子民一脈相承的召國百姓,骨子裡自然流淌著喜愛吃瓜看熱鬧的天性。
所以人群散是散開了,不過是以陳明義為圓心,圍在了他方圓一丈之外的地方,津津有味的點評著他握刀的姿勢。
張小天看著提刀直衝過來的陳明義,只是諷刺的一笑,手上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這時已經有人認出了持刀的人是誰,然後口耳相傳之後,就引起了更大的騷動。
是什麼讓同知府的二公子,東陽城裡無惡不作的紈絝敢在沒有家僕的陪同下當街持刀行兇?
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請看......。
『各位東陽府的百姓,大家中午好,現在緊急為大家直播一場當街行兇案。
持刀的是同知大人的二公子,陳明義。
行兇的對象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巡查使,張小天,張大人。
站在張大人身旁的好像是前段時間陳二公子強擄不成而引發出一樁命案的那個小寡婦。
據說她和張大人的關係匪淺。
這就很好的解釋了陳公子今日為何會發狂。
不過之前死的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小捕快,這次面對的可是巡查使啊!
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陳公子的刀直奔著張大人的面門而去,說時遲那時快......
啊!陳公子的刀被奪了......
啊!刀插進了陳公子的胸膛。
啊!陳公子流血了。
啊!陳公子死了。
啊!啊!啊!......』
旁邊的人受不了了,照著這貨的屁股來了一腳。
『一個大老爺們,大街上啊,啊,啊的叫你母親啊叫!』
不過剛才那個場面是真刺激,那個陳公子看著高大魁梧,結果就是個繡花枕頭。
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刀遞出去的瞬間,張大人一個空手奪白刃,兇器就易主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反正刀是插進了陳公子的胸口,那個血流的啊,滿地都是。
府衙的捕快來到現場的時候,陳二公子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任誰流了那麼多的血,都不可能再活著了。
看著一臉平靜的站在原地的張小天,捕快們都心中暗暗叫苦。
這特么的神仙打架,咱這些小兵小將的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啊!
得,還是用絕招吧!
遇事不決找領導。
然後搞笑的一幕就出現了。
先是推官,來到現場一看,傻眼了。
只好上報給通判唐大人。
唐和過來一看。
得,還是給知府和同知大人通報一下吧。
不過唐和還是留了個心眼,先派人稟報顧知府,然後再通報的陳書培。
防止那狗東西狗急跳牆。
最後整條街都圍滿了人,最裡面的是府衙的一眾大佬,中間的是捕快們在維持秩序,最外面的才是吃瓜的群眾。
顧成海臉如鍋底的看著張小天,心中罵道。
「你個小王八蛋,做事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陳書培的兒子都敢殺。」
「不就是想綁架你的相好嗎?」
「這不是還沒得逞!」
「你倒好,把人一刀捅了。」
「是,陳家老二死了之後,你的那個小寡婦是解脫了,可是你就沒想想後果?」
這邊顧成海還在為難,聞訊趕來的陳書培看見地上血泊中的兒子,一時間悲從心中來。
他從一名捕快手中搶過刀,大喝道。
「張小天,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