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歸期未定

良久都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安寧側頭看向她。

白沐情輕輕舒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才又緩緩開口。

「中考前一個星期，我媽媽突然告訴我，她和爸爸要回洛城。」

回洛城？那林依然怎麼辦？

安寧隱隱覺得他們之間會出現什麼不好的事了。

「我當然不願意。可是媽媽很抱歉地跟我說，在洛城的爺爺好多年沒見到我很想念我，而且……他那時候是已經檢查出胃癌的。那是我的爺爺，我當然想陪他走完生命中最後一段路。」

「可是我知道，我一但去了洛城，就一定要待上幾年的，直到爺爺……不在了為止。就算我再放不下林依然，也必須回去。可我那麼喜歡他，這對我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說到這裡，安寧已經能感覺到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不忍她親手揭開這段痛苦的回憶，安寧勸道。

「你要是不想說，就不用……」

「沒關係，我想說。」

她勸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沐情打斷。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讓人心疼的牽強。

「……」安寧不再言語。

「中考前的第三天，剛好是周六。我們在一起快兩年，他第一次主動約我去遊樂場玩。我本來是不想去的，怕會更加放不下他……可一想到還有三天，只剩三天我就要離開，一走就要走那麼多年，說不定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見他。」

「於是我答應了。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我想以最好的姿態和他告別。可是剛洗漱完媽媽就慌張地跑過來。她說洛城醫院打來電話，爺爺從早上開始就難受的厲害，正在手術室搶救。他們還說……爺爺這一次可能會……挺不過來。」

「我慌了，馬上拿起收拾好的行李跟著爸媽下了樓。走到樓下，我突然想起了他，便抬頭看向他平常練習鋼琴的那間屋子。可惜，他並不在。爸媽見我停下，就催促我快點，快要趕不上火車了。我最後看了眼他的窗戶，狠下心轉身離開了。」

白沐情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安寧知道她心裡一定很難受。

可就算她離開了，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跟林依然解釋清楚就好啊，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種形同陌路的地步呢？

似乎看透她心頭所想，白沐情自嘲般地笑了笑，接著講了起來。

「坐在去洛城的火車上，醫院又打來電話說爺爺搶救過來了，可我們已經離開帝城，不能回去了。我拿著手機想著該怎麼跟他說，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突然打了電話過來，我猶豫再三，還是接了。他問我怎麼不在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難道讓我跟他說我要回洛城，讓他等我幾年嗎？」

「不，我不能這麼自私。我怎麼能讓他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幾年時間來等我這個歸期未定的人呢？我……不想成為他的牽絆。所以，我對著電話那頭的他說了我永遠不想說的那三個字，便掛了電話。我知道他也喜歡我，或許我這麼做對他來說很殘忍，可長痛不如短痛，我寧願他因此討厭我，或者忘了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