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向東還是向西

放眼望去，東邊露出水面的群山，巍峨高大。而往西邊，山顯得小許多，黑雲壓來，猶如幽冥地府。

華胥氏指著東邊道：

「我們帶上所有的東西，朝那邊遷徙，一直要遷徙到最高處，一直要等到洪水退去，我們才能回來。」

華胥氏的族人們聽到族長的召喚，不由分說，便開始收拾傢伙。

天吳沒有動，所以天吳部的族人們也沒有動。

過了半晌，天吳才道：

「華胥族長，我們天吳部，就是從那個方向來的，那裏有諸多部落盤踞，而且常年鬧水災，我們不想再回去了。

華胥氏嘆息一聲。

「那麼天吳，你的人要往哪裏去呢？」

天吳無奈的道：

「我們就在這裏吧，我們就賭一把，堵洪水不會淹沒這座山頭。只要給我們留一席之地，我們仗着在水中的本事，也能夠捕到魚生存下去，直到洪水退去。」

風羲卻走到母親的身邊，小聲對他說：

「媽，據我所知，東邊地勢很低，我們看到的幾個山頭雖然高，但是更遠的地方都會被大水淹沒，到時候只有那幾個山頭露出水面，我們也會被困死的。我們不如往西，西邊有昆崙山，那是跟天一樣高的山，只有到高原，我們才能躲過這一場災難。」

華胥氏皺眉頭。

「昆崙山我也聽說過，但誰說昆崙山就在那個方向？誰說昆崙山比太行王屋還要高？再說了，兒子你忘了嗎？那一顆災星就從那個方位落下，那一直持續的大地震，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我們不但不遠離，還要去靠近，這不等於找死嗎？」

風羲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母親的話，但他深信自己是正確的。只有一直往西，才能夠找到廣闊的高地，才能夠找到更多的食物，才能夠進入黃土高原，青藏高原。

最令他無奈的是，族人們對華胥氏這個稱謂，根深蒂固的服從，即使他們明知風羲是正確的，也不會跟他走，更何況他們都懵懵懂懂，華胥氏說的，自然就是神的旨意，他們聽從，天經地義。

風羲迅速在腦海中盤點了一下，能夠供自己驅使的人，恐怕也只有句芒和虺了。

其他人或許可以隨波逐流的跟着自己走，但絕非自己的忠實追隨者。

當初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本以為把母親送上神壇，自己就可以帶上幾個人遠走高飛，另起爐灶。

當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到來，想要貫徹一個正確的主張，是多麼的困難。

俯身看着正在上漲，漸漸趨於平緩的水位，風羲不由得心急如焚。

如果任由母親和族人們這麼胡鬧下去，可能這一支族群，要不了多久就會不復存在了。

必須要想到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掌控住這個局面。

最後風羲不得不把心一橫——看來只好大不敬了。

最終華胥氏沒能說服天吳部的人跟着一起走，兩族再次分開。

他們分別的時候，兩族的人們都跟相熟的人擁抱，痛哭離別。這一別，極大可能就是生離死別。

在臨別之前，族人們都忙着清點物資和裝備，要確保每一樣財產都不能落下。

當然天吳部和華胥氏之間，還有些東西是要分清的，偶爾有個別人會因為一塊肉或者兩個新獵殺的牲口，發生爭議。

這種小事可以由風羲出面解決，他給了天吳族人兩口陶鍋，徹底解決了類似的糾紛。畢竟陶鍋對於天吳部的族人來說更重要

就在大家忙着清點東西，分配財產和人員的時候，風羲跟天吾做了一番密談。

「你真的要帶領你的族人留在這裏等死？你現在就可以看看水位，已經漲了多少？水流速度越來越慢，把這裏徹底淹沒是遲早的事。」

天吳滿眼惆悵。

不用風羲提醒，他也知道這裏是最危險的，可是往東還是往西，這恐怕又是一個問題。

放眼望去，西邊黑雲滾滾，恐怕正在下着大暴雨。而且正如華胥氏所說，那顆災星正是落在西邊，趕着趟往西邊去，豈不是去送死？

其實對天吳而言，往東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雖然自己從東邊南邊來，原本那裏強敵環飼，並不是最適宜生存，但如果面臨滅頂之災，與其與天斗，不如回去和人斗。

當然，前提是那裏不會如風羲所說，變成一片澤國。雖然天吳部可以靠水生存，但這種大洪水，沒有那麼多魚的。

即使是原始人，他們也熱愛自己的故土。對天吳而言，部族的崛起在東邊，他之所以帶領族人一路尋找棲息之地，那就是寄希望他日發展壯大，再回去打敗搶他們地盤的燧人氏。

風羲看出了天吳的猶豫，他開口問道：

「你知不知道，這九州之地到底有多大？」

天吳搖搖頭。

「我知道。咱們所在的這一塊土地，西邊高東邊低。洪水雖然來自西邊，但最終被淹沒的是東邊的土地。我們不斷往西走，一直到高原，我們不但不會被水淹沒，還會有數不盡的成群的牛羊，還會有大量的土地供我們生存。

西邊的高原，將會成為接下來各個部族要爭奪的地盤，我們只要捷足先登，就會有先到優勢，其他後來的部族不斷加入，就會壯大我們的力量。」

嚴格的說，天吳只是一個掙扎求存的小部族族長，還沒有這麼大的野心，但聽風羲這麼一說，頓時也感覺熱血沸騰。

「孩子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怎麼跟華胥族長說的不一樣？再說即使我信你，又怎麼能讓族人們相信你。」

「你可是當世少見的英雄，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你們看到嗎？族人們唯我媽和你馬首是瞻，只要你們說往東，他們便不會往西，反過來，你們說往西，他們也絕不會往東。」

天吳讚許的點頭，不得不說，風羲的話打動了他，但他總是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他第一次對眼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不管他是否正確。

目前他們的確只剩下兩條路可走，往東或者往西。按照風羲的說法，向西而行的確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可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風羲附在天吳的耳邊說了一通，起先天吳有頗多疑慮，經過風羲的一番說辭，兩人終於達成共識。

族人們終於收拾妥當了，華胥氏一聲令下，大家都帶上行裝，沿着山脈，向東披荊斬棘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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