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上門的生意
我叫黎明。
在父親和爺爺都死了之後，接手了家裡的古玩店。
只不過我經師不到，學藝不高，加上年輕，這一條街上的人都想著欺負欺負我，慢慢的這古玩店也就離關門大吉不遠了。
為了能夠維持運轉，我甚至一個人跑到鄉下去收荒貨，可是現在已經不比當初。
當初鄉下消息閉塞，老農們也都比較無知，有點什麼好東西不認識，幾塊錢就能給賣了，現在人一個個比狐狸還精明，連老闆的錢幣都留著升值。
我這一趟鄉下折騰夠嗆不說，還什麼東西都沒收到。
「老闆，回來了，很累吧，去屋子裡喝口茶歇歇吧！」
剛剛回到店裡，吳掌柜就和藹的給我遞了杯茶。
吳掌柜的是從我爺爺那輩就跟著我們家乾的，當時還是學徒，從我爸爸接手之後成為掌柜的，然後爸爸去世之後就一直帶著我。
可以說，要是沒有吳掌柜，我們家店的招牌早就倒了。
但是我現在卻根本沒有閑心對吳掌柜表示感謝，坐到裡屋喝著苦茶，屁股還沒沾上凳子呢，就被外面一陣爭吵聲鬧的心煩。
正一肚子火的我幾步就躥了出去。
掀開帘子，才發現店裡吳掌柜正在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婦推搡著什麼東西，女人手裡拿個個紅布小包，一直想給吳掌柜，吳掌柜卻是根本不接。
「我說過了，我們這裡不收鬼貨！」
鬼貨是我們古玩行當里的行話，通常指盜墓挖出來的東西，這種東西一是不合法，二是墓里拿出來的玩意兒陰氣重，很可能帶著些不幹凈的東西，對人沒什麼好處，整不好容易撞上點什麼不好的事情。
所以一般的古玩店都是不收鬼貨的。
如果放在以前，我門家風光的時候，鬼貨這種東西我也不會收。
可是如今店鋪已經面臨倒閉，我也管不了那麼多。
只要是能賺錢的，我都想嘗試一下。
「吳叔叔，等一下！」
想到這兒，我上前兩步，攔住了吳掌柜，對著這個少婦道：「你賣的是什麼，能拿出來看看嗎？」
吳掌柜的看了我一眼，想要說什麼，最後嘆氣道：「黎明，我知道你現在時運不濟，想把門面撐起來，但是也不能病急亂投醫，鬼貨這玩意不是什麼人都能收的！」
「沒事，吳叔叔，我八字硬著呢！」
只要能掙錢，別說鬼貨了，鬼我都買。
「能讓我看看嗎？」
我又看向了少婦，離的近了看的更清楚，讓我不禁眼前一亮。
提到鬼貨，我還一直以為這少婦是個土夫子，可是離得近了，我才發現她身上一點土腥味沒有，反而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而且這個少婦很漂亮，眼影和粉底讓她的肌膚顯得跟細嫩，挎著包的藕臂白皙，塗著鮮紅的口紅。
這時候咬著嘴唇，一副糾結的樣子，活脫一個要人命的妖精。
「你說了算？」少婦眨巴著大眼睛了看了看我，焦急中帶著點懷疑。
「我就是老闆！」
聽說我是老闆，少婦眼睛一亮，連忙上前兩步，攤開手，把手裡的布包打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漢代玉握？」
看到裡面的東西，我心裡不禁一動。
所謂玉握，就是古代貴族下葬時，握在手裡的東西。
古人認為人出生的時候兩手空空，死的時候需要帶著些什麼，所以兩個手裡會握著玉握下葬，一隻手代表財富，一隻手代表權力。
這種殉葬方法最早是用獸牙握在手中，商周時期，就換成了貝幣，到了漢代，就在長條圓玉上雕琢簡樸但不簡單的線條，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漢八刀。
一般都會雕成一隻玉豬。
豬在漢代是主要家畜，而家畜又是財富的象徵，所以玉豬握是漢代最流行的玉握。
而這個玉握就是典型的漢八刀玉豬。
黃色古玉，斑駁中帶著滄桑，一眼開門的物件！
「我可以要，你想賣多少錢。」我看向少婦。
我們這行有規矩，買東西絕對不能問哪來的。
畢竟我們是做買賣，不是電視上的專家鑒定，古玩這東西講究的就是個買定離手，事後不究。
而我恰巧知道有一個藏家，最近正在高價收購古玉。
我如果拿著這個漢八刀的玉握去，至少也能混個六位數，讓我的買賣喘上一大口氣。
但是利潤是要把本錢算出去的，如果這個玉握少婦開價超過十萬的話，我也只能放棄。
「這個……」少婦大眼睛閃爍著猶豫，半天才道：「兩千，行不行！」
兩千？
這麼便宜？
聽到少婦的報價，我差點直接叫出來。
這少婦看來是個根本什麼都不懂的門外妞啊！
我心裡狂喜，但是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假裝猶豫了一陣子才點頭道：「行吧，看你也挺著急的，兩千就兩千吧！」
我也怕她反悔，拿到東西之後，趕緊給轉了錢，並且還告訴她，如果家裡真的有急事，有什麼東西還可以往我這送。
雖然這樣有點損，但是我都快揭不開鍋了，哪還管的了別人死活。
拿著手裡的冰涼的玉握，我的心情卻是很興奮，等過兩天這東西一出手，那就是六位數的純利潤啊！
「吳叔叔，別收拾了，咱爺倆出去喝一頓！」
做成了一單大生意，我的心情很好。
可也正是因為心情好，飄飄然的我沒有注意到吳叔叔的一臉的憂慮。
「黎明，這店你是老闆，你做主既然收了這東西，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得答應叔叔！」
吳掌柜的看了一眼被我拿在手裡的玉握，道：「這東西陰氣重，你還年輕鎮不住，今天晚上就先放到叔叔這裡吧，明天你再拿走！」
「吳叔叔，您就是太相信老一套！」
我聽到吳叔叔這麼說，心裡值當他還是擔心我，老一代人觀念很難改變，除非真的證明了他們是錯的，我索性也就把玉握直接放到了吳叔叔手裡。
不就是一晚上嗎？
還能出什麼事？
聊完這些，我心裡興奮的勁頭也過去了，舟車勞頓的困頓涌了上來。
跟吳叔叔打了個招呼，我就回裡屋睡覺去了。
我自己也有父親留下來的老房子，不過今天太累了，我不打算回去了。
至於吳叔叔前兩年老伴去世之後，孩子也不常回家，也經常陪我住店裡，我住裡屋，他住外屋。
這一晚我睡的還算不錯，只是半夜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外面來回走動的聲音。
吳叔叔又起夜了吧？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沒辦法！
我當時這麼想著，翻了個身繼續睡，一覺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吳叔叔，今天早餐吃什麼啊！」
吳叔叔是老人了，每次都比我起的早，會買好了早餐等我起床，但是今天推開屋門，我卻並沒有看到熱氣騰騰的包子和米粥。
「吳叔？」
我左右看了看，門也鎖著沒開，衛生也沒有打掃。
吳叔沒起呢？
我向著櫃檯後面的床鋪看去，果然看到老頭正躺在床上。
「吳叔，您老人家賴床可是百年不遇啊！」
我嘿嘿一笑，湊到了吳叔旁邊，然而，吳叔還是沒有反應。
這一下，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吳叔一個老人，覺是很輕的，怎麼可能這樣都不醒？
「吳叔？吳叔？」
我上前推了兩下，吳叔還是沒動，我心裡不禁咯噔一聲，顫顫巍巍的把手放在了吳叔的鼻子下面，而後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完了！
沒氣了！